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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世界不比现实世界,虽有修行手段,但将修行手段应用在民生基础上的却不多。就拿基础通讯来说,大秦帝国疆域太过辽阔,政令的传达是通过修行法阵传递,有条件的天潢贵胄来往州郡之间也是利用大规模传送法阵,但传送法阵开启的代价十分可观,普通民众想都不敢去想,一辈子也走不出州郡之地。
大秦帝国的广阔和民生基础的薄弱,最直接导致的就是科技、文化、思想传播极为困难。帝国虽然在各州府兴办官学,可官学于普通民众来说仍是十分遥远,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下,犹如杯水车薪新。正是科技、文化传播的困难,间接又导致了社会层面严重的分化两极。一方面是大家族、大门派在修行上和文化上的垄断,以此维持自身地位不被挑战;另一方面是是普通民众难以获得知识传承,若想提升自己,必须想将自己依附于大家族、大门派,待“学成”后也自然转变成为大家族、大门派的代言人,如此就陷入循环的怪圈。
从社会阶层晋升的角度,底层民众晋升只有三个途径,一是依附于大家族、大门派,习得治国法,修得屠龙术,方可有所成就;二是削尖脑袋进入官学,哪怕以劳役、伴读等身份进去,只要能学得真知识,通过帝国选拔考试,就有机会进入帝国官吏系统之中,幸运的话一代人即可翻身,最不济也能为下一代前行打好基础;三是通过加入府兵,在军中通过生死来锤炼自己,若获得军功,成功晋升,那么就能获得帝国重点培养,也能摆脱平凡的宿命。
这三个途径中,前两个途径对普通民众来说并不容易。大家族、大门派看重的只是能力和潜力,在帝国庞大的人口基数下,有能力、有潜力的人太多了,只有在大家族、大门派眼里极为优秀的普通民众才有可能被选入。而想挤入官学也不是最底层的民众能想的,唯有身家还算不错、有一定社会关系的民众才有可能进入官学。普通民众最容易选择的途径,就只剩下参军入伍了。
可参军入伍这条路并不好走,这是拿生命铺就出的一条道路,若非生活逼到绝地,是没有多少人愿意主动当兵的。虽然帝国宣扬好男儿投身前线冲锋杀敌,每年各地也有固定的兵役名额,更有许多在军中脱颖而出的强者做出表率,但战阵杀敌是九死一生的事,多数能生活得下去的人都会想方设法用钱财等物代替兵役。比如神佑村曾招收许多流落的难民,其目的主要就是在不得已时,用难民来顶替兵役,当初“小乞丐”不依附于神佑村而自己在山中打猎,估计也是不想成为兵役的替代者。
当然,那些还生活得下去的民众不欲在生死间求得富贵,可真有活不下去或对未来有大期待的人,还是很愿意将兵役当作人生转变开始,哪怕此生不能成为将军,但若能在战阵中活下去,熬到退役的一天,手中兵饷还是能让下半生过上好日子的,那样下一代也许就有了基础,未来也有更多的选择可能。
比如说神佑村的王老大,他父母早亡,一个人无法带着弟弟妹妹生存,只能将自己卖了替别人服兵役,换取弟弟妹妹生存的可能。王老大在当府兵期间没有踏入修行行列,也就没有机会进入雍州四大营谋求更大的野望。但他在历年和兽潮的对战中活了下来,这就已经足够改变命运了。他在退役后带着足以让普通家庭羡慕的兵饷,在神佑村也算有几分地位的人,而且凭着他的见识,还被沈白“重用”,成为基建部队的统领。如果未来将军岭要塞能安然无恙的发展起来,王老大的人生轨迹就完全发生了变化,这就是最初无奈从军所带来的社会阶层的晋升。
在这个世界上,向上前行之路是如此的艰难,可沈白却毫不吝啬的将最珍贵的知识传授给李虎,这种“**精神”足以让苦苦求索的李虎感动得以性命相报,这就是为何沈白答应教李虎识字,李虎直接就给跪了的原因。哪怕沈白出于各种原因考虑,没有收李虎这个徒弟,但李虎也叫沈白为“沈大哥”,心中更是以师礼待之。
沈白对李虎的态度,也让偷偷观察的大眼萌紫薰儿非常欣赏。她自幼投入到望月峰修行,望月峰修行讲究入世,甚至有几分教化万民的大愿,而沈白的做法,正合了紫薰儿的心意。何况这两天两夜里,紫薰儿凭借紫林令将沈白教导李虎的全过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不至于为此就把沈白当作了“师傅”,却实实在在从沈白这学来了知识,她在下意识中,把沈白也当作了“自己人”。
沈白这个“自己人”非常有修行天赋、非常有文化才气,又和大眼萌“志趣相投”,这让刚下山历练的大眼萌一下子就找到了“玩伴”。所以,在沈白进入定境涵养灵气神识时,她便主动去给沈大官人护法去了。
按说军营中是非常安全的,之所以要护法,是因为沈白的情况特殊。
沈白现在属于新军编制,但新军还没有营盘,基层官员也还没有开始大比,万余名新兵没有分队,只是被安置在原本北大营校场附近的训练营地里。
沈白等一百一十人每个人都有单间,这一百一十人中将选拔出前十名作为新军中的营官,其余百人均为百夫长,按照排名先后自主选择士兵。
在大比未曾出结果前,沈白等一百一十名在初试考核中选拔出来散修高手,均是竞争关系。
既然是竞争关系,就不排除有人在比前做出小动作。这不是危言耸听,在向上晋级的路上,不择手段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已经有人正在这么做。
在沈白对李虎说文解字的两天两夜里,就有三人先后在外面游曳,偷偷观察营房内动向,这三人不是针对沈白,而是针对所有未知的“对手”。既然有人在窥探,就说明人心不可控,若有出手的机会,谁也说不准窥探之人会不会顺手做些什么。
而进入定境之人神形内敛,对外界感知降至最低,恰好是适合不轨之人动手的好时机。
大眼萌紫薰儿对沈白很有好感,甚至在心底已经不自觉的把沈白当成了自己人。沈白“不知轻重”在此种严峻形势下进入定境涵养灵气,她这个“朋友”却不能放任不管。
所以,大眼萌盘膝端坐在沈白的房顶,就这样坐镇于此,为沈白护法。她掌握北大营阵法权限,人又在大营之中,以其修为足以掩藏行止,不被其他人发现。但她本就没有防备入定的沈白,别人发现不了她,可沈白却发现了她。
沈白修练过知常秘术,神魂分成两份而互不影响,虽然他无法将神魂化为万千,但在入定时保持一分清醒还是能够做到的。像他这样有故事的人,又怎会在陌生之处将自己心神全部内敛而无所准备呢!当然,此时正在现实世界云山望日峰顶深层次定境修行中的身体,完全就是一个意外。
大眼萌盘坐在房顶,沈白便知道有人来了。开始时候他并不知道是谁,却已经做好了从定境中醒来的准备。没想到大眼萌坐下了却不消停,嘟嘟囔囔自己叨咕道:“真是个傻蛋啊,这里危机四伏都不知道,竟然傻傻的入定修行!你是体修你自己不知道吗?灵气消耗尽了,不正好可以用炼体术来缓缓恢复,还能锻炼一些搏杀之技,难道依你现在这丁点灵气,还能靠此搏杀不成!”
紫薰儿的声音极小,即便在普通人耳边说也未必能够听见,更何况隔着一层厚厚的房顶。可偏偏沈白分出一丝神识常驻于身,将这些话听得真真切切。这声音一入耳,他就知道是神秘女子到了,可神秘女子说话中所带的亲近语气,却让他非常迷惑。
神秘女子年龄不大却已经是入神境的修为,又在紫林侯的军营中出现,沈白隐约猜想这女子就是紫林侯的天才妹妹紫薰儿,也许紫薰儿瞄上了他,正是因为他和王杰之间的关系。可就算这个女子是紫薰儿,也不应该对他是这样的态度呀,毕竟二人从未接触过!
沈白心中有诸多疑惑,但如今恢复灵气更为重要,他确实可以通过炼体功法来恢复灵气,但那样的效率不会比入定效率高,还会让有心人刺探到他的虚实,入定涵养灵气速度够快,多一分实力他就多一分自保的能力。所以,沈白也没有去管女子盘坐在房顶到底意欲何为,既然她没有其他动作,那就不去理她。
紫薰儿没想到沈白如此无良,明知她来了,却不请她入内,却晾在房顶。她在望月峰上修行十年,最不喜的就是呆坐在一处不动,坐了两个小时就没意思了,恰好有兵丁来给沈白送饭,她便从房顶跳了下来。
军营中竟然出现了女子,那兵丁吓了一跳,可随即就看到她手中的紫林令,举着餐物就要给紫薰儿下拜,可却见紫薰儿摇了摇头,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不要拜,你先下去吧,叮嘱其他人,沈白这里暂时封锁,谁都不要过来。”
见紫林令犹如紫林侯亲至,那兵丁忙躬身退下。这兵丁不是别人,正是和李虎争夺什长职位的人。他见紫林令后退下,心里却在思考这散修沈白到底是何许人,刚进入军营就和李虎在房内密谋两天两夜,现在又有人持紫林令在此拦人,明日就是竞选的日子,却出现了这样的变故,真是不妙呀!
紫薰儿撵走了打扰沈白的人,自认为这是为沈白“护法”呢,高兴得又要上房,忽听房内传来一声轻叹,听了两天两夜已非常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直接响在她的耳中:“姑娘为我护法的好意,真是感激不尽。可我还没有姑娘的境界修为,也是要吃饭的呀!军中的饭过时不候,看来沈某人今晚要饿肚子了!”
“……”紫薰儿瞪大眼睛不知所措,扭头想去找那送饭的兵丁,却连影子都没了。
“算了,姑娘既然来了,就不
必在房顶上坐着了,若不嫌弃,不如进房一叙。”
“进就进!”紫薰儿弄没了沈白的饭,底气有些不足,怒着嘴一推门,门还插着呢。哼了一声,这次没自己弄开门闩。
沈白无奈,只能彻底出了定境,下地开门。看到这女孩撅着嘴的样子,沈白不由想到了孙鹏英,虽然两个女孩长得完全没有共同点,但散发着同样的青春气息,让人一见就感觉心中特别的爽快。
而且,一看到这女子的长相,沈白就确定了女子的身份,呵呵笑道:“紫薰儿姑娘里面请。”
紫薰儿一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奇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沈白见远处巡逻兵士走进,把拉着紫薰儿进入房内,到像是怪叔叔待小朋友看金鱼的感觉。
“这世间有几人能年纪轻轻就成为入神境的小真人!何况我听李虎说紫峰是这北大营主帅,再猜不出你是谁我可就真傻了。”
“光凭这两点也不能就证明我是紫薰儿呀!”大眼萌不依不饶,连神识之力都用出来了,似乎要探查沈白是否说谎。
“好吧,我承认,我见过你姑姑!”
沈白双手一正一反做出相框的姿势,定格在紫薰儿眼鼻之间,笑道:“就是这一块,特别像。综合上面的分析,再加上你的长相,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你见过我姑姑!”大眼萌有些失落道:“我哥就说我和姑姑长得很像,可惜回来后来没来得及去见她。”
“你是怕遇见王杰那小子?”沈白打趣道。
“嘁!我会怕他!小时候就打不过我。”紫薰儿本就把沈白当成了自己人,现在身份也不是秘密了,毫无外来者的姿态,自个拉过凳子就坐下了,解释道:“我只是遵师命来北大营助拳,你来那天我也刚刚回到雍州府,还没来得及去看姑姑。”
这姑娘的性子挺对沈白的脾气,虽是主帅的妹妹,又拥有极高的修为,却完全没有高高在上拒人千里的态度,就是个纯粹的十七八岁少女,十分易于相处。
“你和我同一天来的军营,又知道我和小杰的关系,早亮完身份不就行了,这两天为了防你神识探查,把我好不容易修炼来的灵气消耗得一干二净,现在又没有饭吃,你说我冤不冤啊!”
大眼萌眨巴着眼睛道:“户枢不蠹,流水不腐,修士体内灵气也是如此,只有不停使用,才能增强灵气的活性,才更有利下一步突破,我也是为你好!”
沈白还真不知道这个道理,用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也不为过,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叶冰每日里高天上流云却灵气不衰,更想到了柳柳说的最强修士培养之法,竟然都从这句话中能找到印证。
过了好半响,沈白才回过神来,再看向妹子的眼神已经火热起来。虽然这妹子看着萌,可却是实打实的天才少女,如此高手就在眼前,可得把握好机会。
他拉着凳子做到了紫薰儿对面,双眼都要放光了:“妹子,你前儿曾说我在持续受力时洗练肉身的法门很难得,这里面有什么玄奥,你跟我说说呗!”
紫薰儿奇怪的看着沈白,她来找沈白,有一肚子话要问,其中一个问题就是要问沈白“这个”秘术的名字,因为她发现沈白的这个秘术和山门中的一项不传秘术有几分相似,可没想到沈白竟然先问她其中的玄奥了,这是真不知道,还是有意如此呢?
沈白并不知道无意中用出的法门会惹出事儿来,他只当妹子在思考,便将当时情况和感受细细道来。
“我以前也没摸过弓箭,只能学前面考核人的动作。可动作学会了,实际演练时才发现拉弓会对肉身造成极大的负荷,那股力量拉扯着我的肌肉,为了维持平衡,我只能将拉力通过筋骨的震动,传到皮肉筋骨血中,如此将拉力均匀分散,果然就不觉得拉力有多大了,甚至承受弓身拉力的皮肉筋骨血都在震颤,隐约间还有些舒服,这就是你说的肉身洗练之法吗?”
若仅听沈白讲述,此法到是和紫薰儿山门秘传不同,但紫薰儿还需确认一下。她起身朝沈白勾勾手,“你再演示一番,我给你提供拉力。”
沈白并不知紫薰儿所想,他也不怕演示,正需要紫薰儿帮他领悟此中玄妙。
通过亲身体验沈白法门的运转,紫薰儿已经完全能够确定沈白所展示之法和山门秘法无关,从其生涩表现来看的确应该是刚有所悟,便尽心指导。
二人比比划划,一个印证本门秘术,一个琢磨如何更好,从初时发端于内到后来的显化于外,筋骨抖动间有虎啸之音,血肉共振时有雷鸣之势,不仅能化解外力,更能主动淬体,一门秘术已初见成型。
紫薰儿抚掌笑曰:“此术既已成,可称之虎豹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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