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识破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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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是忽而一笑，由玲珑扶着在门廊前头的椅子上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浅浅呷了一口。

轻轻摇头，今个儿的茶有些微苦，沈如是一双秀眉轻蹙。

“怎么？按您所说我要感谢牙婆给我留了几个好的不成？”

牙婆闻言掬了把汗，拿帕子擦了擦额角，“您这话说的可是折煞老奴了，老奴那可是将手里头好的丫鬟都给带了来，您只管选保准用的顺心。”

沈如是伸出一只玉手接过牙婆子递来的花名册，另一只手则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搁在桌上，俨然有些愠怒，“本想同祖母挑选几个伶俐的伺候着，这倒是让二房的几个姨娘们抢了先，这丫鬟们我不挑也罢，残羹冷炙我可不愿往祖母屋子里头送。”

牙婆面上闪过一丝丝古怪，却一闪而过，似是早有准备，挥了挥手，自门外又进了了丫鬟，各个瞧着面生。

“您哪儿的话，好的哪都能被挑了去，您瞧这还有一半哩。”

沈如是循声望去，这一批丫鬟倒是个个出挑，面上都抹着胭脂水粉，穿着打扮也较方才那些更精致些。

见状，这才面色缓和了一些。

沈如是捧着手中的册子却也不急着看，只噙着笑，道：“莫主事是府里头的老人，这些年为主子操劳，将候府上下打点的有条不紊，母亲也多倚重莫主事，我是小辈，年纪也轻，以后这府上的大小事情还得劳莫主事提点才是。今个儿，便全由莫主事挑。”

“小姐折煞老奴了。”莫主事忙福了福身子推脱着，面上是难掩的惊慌。

莫主事是侯府内院的主事婆子，在侯府也有多年，自沈如是记事起仿佛就在了。她男人是府里头的马夫，儿子是跟在沈镇勤身边服侍的小厮，说起来也算侯府的家奴。

沈如是便笑着摇头，吩咐琉璃取个杌子给莫主事坐下，轻声道：“您只管挑便是，哪有折不折煞的。”

如此莫主事也不好推辞只笑着谢了恩，兀自落了座，并不曾坐在琉璃取来的小杌子上。

而在场的众人见此，面色却不一了起来。

沈如是早已打探了莫主事的来历，她本就是秦姨娘的陪嫁，很得秦姨娘的信任。

可却不曾随着喜轿到府中，而是隔了一年混在丫鬟中被秦姨娘招了回来，故而府里头几乎无人得知这莫主事是秦姨娘的心腹。

这莫主事八面玲珑，多年来一直沉稳持重，在候府下人眼中也颇有几分威信。这些年李秋兰掌管中馈，自也多次想要拉拢莫主事，无奈莫主事根本就是油盐不进。

自沈如是醒来之后也多次试探，见她不识时务，也曾想将她拉下马，但是莫主事自己也谨慎小心，从不叫人抓到错处，故而沈如是对她也是无法。

沈如是见众人面色变幻，这便又笑着道：“我也不瞧这花名册了，你们便按顺序依次上来说说各自唤什么名，会些什么，家中又都有些什么人，一个个上来禀过吧。”

琉璃不知道小姐打的什么主意，但想着总归是有自己的道理，忙道：“都详细些好让莫主事好好思量。”

沈如是言罢院中静默了下，接着不少人都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开。

也不怪沈如是多疑，如今多事之秋，李秋兰怀了身子，二房那堆居心叵测的姨娘定不会安分守己。

若说其中最要紧的应当是秦姨娘，秦姨娘野心勃勃，自己肚子不争气便惦念着李秋兰的肚子。况且原本应当同往年一样一起挑选丫鬟的，可今日却都抢先选了去。

再看战战兢兢的莫主事，沈如是不怀疑都难。

“奴婢名唤杨柳，会跳舞吟诗也会做绣活，家住柳巷。”

率先说话的是个身穿杏黄色袄裙的丫鬟，梳着讨喜的双丫髻还特意绑了红绸，瞧着便觉得欢喜。面容算的上里头的上层，说起话来脆生生的。

沈如是方才只说按顺序上来回话，却也没说按什么顺序，就是想瞧瞧这帮丫鬟们的头是谁。如今听了杨柳的话不觉抬手呷了一口茶，隐去了眸中讥诮。

后头紧跟着的瞧着都个个喜人，令人惊异的是个个都有那么一两手本领，不是厨艺精通便是绣工精巧，且个个聪明伶俐。

沈如是心中不由觉得好笑，这哪是丫鬟？分明是有心人安插的间谍。

莫主事眼瞧着这新一批丫鬟都快走遍了，但大小姐面上都是一个表情，瞧不出来欣喜也瞧不出来厌恶。

莫主事那帕子擦了擦汗津津的手心，挥了挥手将那牙婆唤道身侧，核对了些丫鬟们的卖身契。

约莫半柱香时辰，这才起身躬着背将卖身契交到沈如是手中，“大小姐这是老奴选的几个好的，您过过眼，若是不合眼便再挑选些。”

沈如是闻言当即面上的笑容便隐了下来，一双眸子微锐地盯着莫主事，语气却极为轻快，她挑眉道：“莫主事便不将那余下的丫鬟看个遍么？”

牙婆和莫主事听罢，顿时便是一惊，忙上前一步急声道：“大小姐那，余下的都是些病了的，便不用看了，莫过了病气给大小姐。”

沈如是见状便只一笑，轻声道：“病了，这到真是巧了呢。”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其至带着几分笑意。只是二人被她的目光一扫，又听着那笑声，不知怎的就是一个心颤。

正心生忐忑，却听沈如是又道：“不过这人吃五谷杂粮，生个病也是常有的，况且牙婆子敢带来便都是些小病。”

“那是自然，大病的老奴哪敢带了来。”

见沈如是只是一提却并无下文，二人才舒了口气。到底是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虚张声势唬人罢了，也没什么花样。

只他们还没来得及掩饰面上的轻视，沈如是却再次笑着开口了。

“牙婆这么说我便放了心，祖母同母亲喜静，我随意挑几个老实安静地便可。”

众人方才听懂沈如是的话，皆是提了提心，今儿她们本来，本就是有人安排好了的。心想着哪有人摆着聪明伶俐的不要，偏生挑几个病秧子？

“那方才老奴看的那几个？”莫主事眼皮子一跳，只觉得脖颈后头一股子凉意油然而生。

沈如是却拿着那几张卖身契交到琉璃手中，眼下是不打算归还的意思。

沈如是将手中茶盏放在了桌上，目光直盯着莫主事轻声道：“莫主事方才挑的那几个伶俐的便送去归心苑和盈春堂吧，二妹妹婚事将近也要些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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