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64 动员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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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肖恒回到西曲河坊的据点时，据点里的气氛依旧如常……肖恒之前走得太急了，并且把报信的士兵一起带走了，所以整个据点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点子的消息，暂时不要透露出去……尤其要避开公主殿下。”肖恒低声吩咐道。

“是！”那报信的士兵立正敬礼。

“去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别绷得太紧了。”肖恒见他满脸的跃跃欲试的表情，不禁有些头痛。

其实肖恒一直都知道，在他的军队中，尤其是那些原本来自北方、本身就是逃民的士兵士气一直都非常高昂，而且求战意愿很浓。

毕竟被金人欺负了那么久，眼看着金人被自己打得屁滚尿流的那种感觉简直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妙了。

当然这也与肖恒的后勤体系和奖励体系有关——伤残包养老，战死分田地之类的实质性的保障和奖励都是现成的，直接从后世抄过来就好了。

这份从未有过的保障条款顿时打消了所有士兵的后顾之忧。

而且不止如此。

在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连续夜袭行动之后，不少人都得到了勋章，而且勋章附带的好处也渐渐显露出来，尤其是当新招的川军混入队伍之后，这种好处就更明显了。

一方面老兵们的职位肯定更高，待遇更好，同时升迁的机会也更大，而另一方面他们在与新人吹嘘自己的战绩时那勋章就是最好的佐证——什么？你小子说老子吹牛？看到没！老子的功劳都在这奖章上写着呢！

在肖恒建立起来的这个体系之中，士兵一直都非常受尊重，不过在川军加入之前他们也没什么吹嘘的对象……毕竟大家都差不多，你有的我也有。而另一方面比较重要的是无论是学校、军营还是秦家村，都是“自己人”，跟自己人有什么好吹牛的？

而唯一不算是“自己人”的就是“厂长村”的那十户了……而这十户人家的当家的目前基本上都是他们的领导、队长、厂长之类的大人物了，而且他们跟着肖恒时间更早，一起经历的比秦家村的人还多！跟他们也是没办法吹牛的。

不过等这些川军来了之后，原来的老兵们立即就体会到了那种被人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的爽快感……而这，也渐渐的催生出来一股傲气和荣誉感。

虽然古语云骄兵必败，但傲气也未必就会转化为骄气，而且士兵们的军心好不容易凝聚起来，肖恒也不想就这样击碎这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军魂胚子。

无数的胜仗所堆积出来的傲气，如果在逆境与困境之中还能保持住这份傲气和必胜的信心的话，那么这份骄傲就会转化为军魂。

肖恒亲自安排着那位士兵到房间中休息，关门前看着他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其实肖恒还是挺欣慰的。

接下来肖恒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电台，亲自将这边的情况发了回去，并命令海阎王号和海运一号立即返回临安，将煤气车和所有试验中的装甲车全部运来，军营中的士兵也最大限度地抽调过来。

让整个秦家在收到这份电报之后立即进入总动员，收缩所有力量。

写到这里，肖恒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命令秦府立即将蒙元与大金开展的消息通知给黄相爷和靖国公府。

蒙元与大金的战争一旦爆发接下来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大金真的没挡住蒙元令其南下的话，肖恒这个消息也能让朝廷提早做出些准备。

当天崩的那天真的到来了，也好少死一些人吧……肖恒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毕竟他不是神仙，救不了所有人。在即将到来的大潮之中，他只能竭尽所能地保护好这些他身边的、跟他有关系的人。

所以，虽然心中认为大宋的那个朝廷没有能力逆转乾坤，但他还是将消息传回去了……人事已尽，至于朝廷和大宋的百姓究竟何去何从，那就只能听天命了。

肖恒深深的叹了口气，将这封电报发了出去。

电波承载着一条爆炸性的消息跨过了遥远的距离，飞向了临安，被一截小小的天线给拦住了。

在电台旁执勤的小姑娘忽然听到电台连着的打孔机咔哒咔哒的转了起来，随后一份长长纸带就被吐了出来……而且越吐越多，渐渐地已经堆满了整个桌面。

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的小姑娘吓了一跳，连忙跑到走廊上大喊一声：“有电报！很长很长！快来人帮忙啊！”

“来啦来啦……”

一群小姑娘小伙子从旁边的电气实验室出来，最初他们还没意识在意，不过很快的当他们看到守住电台的小姑娘正焦头烂额地将一团团的纸卷收拾起来的时候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一般来说，除了固定联络的那个时间节点之外都不会有什么消息——而后世的电报有种说法叫“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因为电报刚出现的时候比较贵，每个字都很贵的那种，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非必要的电报都非常短小。也正是因为电报价格昂贵的关系，所以在那个时代电报内容越多事情就越严重。

肖恒他们这边的电报虽然都是自己的，也谈不上什么成本不成本的……可肖恒还是借鉴了后世的经验，毕竟这东西早晚有一天是要商用的，所以在商用之前就做好规定省得到时候乱起来。

而且电报这东西也没办法当电话聊，毕竟它是广播性质的，而且目前所有的电报都共享同一个频道，如果某两个节点同时说话的话很容易产生干扰，减少字数和通信频率也能降低这种干扰。

而自从电报诞生以来，没有人见过如此长的电报，这突如其来的异样让所有学生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当打孔机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地捧起长长的电报纸，自觉的分段翻译起来。

当所有人的成果汇聚到一起之后，肖恒所发的全文终于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蒙金开战了！？还有……战争动员令！？”

今日值班的王慧惊讶地看着电报上的消息……虽然之前她就带着实验室里的其他人一起在测试新式装甲车，但那个时候她还没想那么多，只当是老师的另一个新式发明罢了。

而直到这份长长的电报摆在她面前，她这才深深的感受到战争的威胁。

现在想起来，来到临安府还不到一年，而她被爹娘带着一路难逃时的事情却仿佛过了十年一样那么久……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回忆仿佛变成了老照片的灰色，而现在眼前的这份电报却重新给那些老照片涂上了颜色。

“我去找师娘，你们赶快通知其他人，赶快把装甲车准备好……”、

说罢，王慧急匆匆的拿着电报跑向了秦府。

……

蜀地，益州府。

史上第一位职业电报员李欣急匆匆的拿着一份文件冲向了府衙。

“呦？李小姐？怎么这么匆忙？”看门的衙役笑问道。

“黄大叔好。”李欣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我去找秦大人了……”

“哦……”

还没等那姓黄的衙役说什么，李欣就像个小鹿一样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府衙。

“……”姓黄的衙役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的情景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小姐夫婿的这些学生对府衙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尤其是那个叫卢淳的小家伙，没事就往衙门跑，这衙门的门槛都快被他踏烂了。

不过谁让秦大人宠着他们呢？对姑爷的这些学生不仅不生气，而且还大开方便之门，特意告诉了他们这些衙役不许为难他们……

……只是长此以往，若是连带着当地的普通百姓都觉得府衙没有威严和神秘感的时候，他们这些衙役也就更没油水可捞了。

“唉，要变天啦。”

那姓黄的衙役喃喃地说。

……

“要变天了。”秦大人放下电报，眉宇之间带着一丝浓得化不开的忧虑。

“秦大人如此急的叫我回来，不是想跟我讨论天气吧？”卢淳在礼数上显得很恭敬，但这话说出来却有些催促的意思。

“哦？这么忙吗？”秦大人难得的调侃了一句。

“这……的确很忙，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个人用。”卢淳苦笑着点点头，“刚刚失礼了，还请秦大人恕罪……”

“没什么，我就喜欢你们雷厉风行样子……不要改，这一点很好。敢说敢做总比不做事强。”秦荐抚须一笑，将那份电报译文递给了他。

“你看看吧，你那老师传回来的消息。”

卢淳从秦荐手中接过那份电报之后立即就皱起了眉头……

“这……老师他？”卢淳有些着急的抬头问道。

“我跟你想的一样。”秦大人也叹了口气，“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小子估计已经冲出去了。”

“……”

虽然肖恒没有在电报中提起他的行动，不过他也提了一下公主殿下的父母被人掠走的事。

看到这件事之后，再联系到肖恒之前下的那个动员令……秦大人心中当然会泛起一些猜测。

而卢淳这边就更清楚了，现在整个秦府究竟是什么样的实力卢淳可都是在肚子里揣着呢！不少工程和技术他可都是亲自参与其中的！再加上他身上那个“肖恒大弟子”的光环，几乎没有什么项目是会连他都瞒着的。

在这种情况系卢淳比秦荐更了解秦家目前的实力，而他自然也更清楚肖恒这份动员令究竟激活了多么强大的一股力量！

可以负责任的说，即便是现在立即灭掉大宋朝廷也用不了整个秦家一齐紧急动员！

虽然还有秦家本身就处于大宋心脏边缘的原因，但这也能从一定程度上说明秦家现在的势力究竟有多强！

在这种情况下动员整个秦府的所有战争潜力，肖恒究竟想要做什么也就呼之欲出了——整个北方除了蒙元之外还有哪个势力能让肖恒如此认真？

要知道即便是原本的营救计划中，那种从金人手里硬生生的将人抢出来的预案里，肖恒也不过是动用了海阎王号和几辆装甲车而已！

卢淳和秦大人在肖恒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一点上很快达成了共识，然而就像秦大人说的，现在他们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

大金，中都。

当肖恒从电报室内出来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开始乱了起来。士兵的呼喊声，马蹄声声……车辆行过的声音就没停过！

“发生了什么事？”

脸上沾了点面的公主殿下终于找到了肖恒。

“蒙人袭击了大金的边界，所以整个大金都动起来了。”肖恒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强了，连平时敏锐的公主殿下都没发现他的异样。

也许……这也与公主殿下太过信任他有一定的关系。

“那……咱们要动手了吗？”公主殿下立即紧张地问道。

“嗯，暂时还不行。”肖恒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瞎话，“刚刚我带人出去踩点了，发现现在的防卫范围变得更严了，除非硬抢否则没机会。”

此时的公主殿下还不知道她父母的事，虽然连后方的人都知道了……但公主殿下也没见到肖恒那封电报不是？

“这样啊……”公主殿下有些失落。

“你脸上蹭的什么？”肖恒转移话题。

“啊？是面粉……刚刚在包饺子呢。”公主殿下笑道，“以前过年的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跟娘一起包饺子了……”

“可惜现在看守变得这么严，这饺子可是送不进去了……”

肖恒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有些心虚的不敢与公主殿下对视，而他的语气也有了那么一丝的动摇……只可惜原本精明敏锐的公主殿下实在是太信任他了，一点都没察觉到他的异样。

“是啊……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我们还有时间。”公主殿下笑道。

看着这个与记忆中完全相同，可性格却是完全相反的面孔，肖恒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这才道：“这两天后方的装甲车和各种物资就要送过来了，原本我是想去迎一下的……结果完颜琴那家伙非得拽着我给他做参谋，所以只能拜托你去一趟了。”

“哦？那好，我明天就……”公主殿下笑道。

“不，你现在就去。”

“啊？”公主殿下微微一愣。

“这事很急……”肖恒说道。

“那……好吧。”公主殿下奇怪地看了肖恒一眼，然后拿了手巾擦了擦手，披了件衣服就被肖恒赶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