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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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这是哪？

我从哪里来？

我往何处去？

一个小男孩在黑暗之中飞速坠落，却似乎永远也没有终点。

一幅幅画面不断在黑暗之中浮现，光芒四射，直印小男孩心间。又飞快消散，湮灭回黑暗之中，像是不曾出现。

小男孩看到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被高大的男子抱在怀中轻轻摇晃。刚刚生下婴儿的女子虚弱的对着男子招手，慈爱的抚摸着男子怀中婴儿的脸庞。

正当小男孩也想伸手摸摸可爱的婴儿时，画面支离破碎，飞速消逝于无边无际的黑暗。

突然又是一阵光芒，小男孩看到刚刚高大的男子喜笑颜开的招呼着很多老人，一旁的女子不再虚弱，打扮得漂漂亮亮，对着抱在怀中的婴儿，轻轻的哼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女子歌声宛如天籁动听，小男孩闭上眼睛想要仔细聆听，女子却停止了哼唱，只听见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小男孩猛然睁开眼睛，只见女子小心翼翼的将婴儿抱到男子怀中，随后男子将婴儿高高举起，大声说道：“我的儿子有名字啦！我的儿子叫张仁，以后一定是一个仁义的汉子！”

婴儿被周围老人的叫好声吓得哇哇啼哭，小男孩想要安慰，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画面再次破碎，小男孩看见在画面没有彻底湮灭之前，婴儿仿佛也看见了他一般。不仅停止了哭泣，还对着他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小男孩又陷入了黑暗的包围，感受不到冷暖，伸手也抓不住什么，只知道自己在坠落，有一种沉入深海无力挣扎的感觉。

黑暗之中又再有光芒四射，这回小男孩看到一个长相年纪都相仿的男孩，站在一块木台后方，胸前有系着一根红丝带，正在大声说话：“我叫张仁，今年7岁，我喜欢踢足球，我以后想成为一名科学家。”

伴随阵阵掌声，画面又在消逝，小男孩伸手想要捕捉那些消逝的光芒，却是徒劳无功。黑暗与寂静，又重新将小男孩包围。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骂，吓醒了昏昏欲睡的小男孩，黑暗之中又浮现出一副画面。

刚才胸前系着红丝带的男孩长大了，不再系着红丝带的他，差点让小男孩认不出来。好在仔细观察的时候，发现在男孩的眉目之间，依稀还有小时候的模样。

画面之中，男孩面对着一个手拿匕首的大汉，奋力张开双臂，用身体遮蔽着身后的女孩，像一只张开翅膀保护自己着孩子的雄鹰。

大汉的匕首朝着男孩捅去，画面又开始分崩离析，小男孩想要大喊一声“不”，阻止这一切，却依然是徒劳无功，没有一丝声响。

这一次光芒没有来得那么慢，上一副画面还没消逝完，下一副画面便在黑暗之中闪耀起来。

之前被男孩护在身后的女孩流着眼泪，朝男孩挥手，两行泪珠挂在脸庞，捂着嘴巴痛哭。女孩看到男孩想要上前，毅然转身向着远方走去，渐渐消失，未曾回头。男孩痛苦的蹲下，无声的哭泣。

旧画面破碎消逝，新画面在破碎的光芒中浮现。

小男孩看到男孩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喜悦的将手中的帽子高高扔起，兴奋的拉过一旁的女孩，相拥亲吻。

小男孩害羞的眨眨眼睛，又有新的画面浮现。

画面中男孩被一个中年男子用手指着鼻梁，中年男子似乎在训斥，又似乎在辱骂，一切无声，只有男孩紧紧捏紧的拳头在诉说着自己的不堪。

画面破碎，重回寂暗。小男孩似乎领悟到了什么，抬头看看上方，黑暗减轻了一些，也似乎有了一丝丝温暖。身前光芒又在浮现，小男孩急忙低头。

小男孩看见男孩也有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摇晃，就如男孩的父亲当初抱着男孩一般，而孩子的母亲就是那个被男孩保护在身后，又让毅然远走，令男孩无声哭泣的女孩。

转眼画面又已破碎，小男孩已经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和画面碎裂的声音。

“下辈子你也要记得我，来找我，保护我，答应我好不好？”

浮现画面的光芒不再刺眼，柔柔暖光之中，女孩已经变为雪鬓霜鬟的老妇，拉着同样也已经老态龙钟的男孩，颤颤巍巍的轻声问道。

“好，仪君，我答应你，下辈子我还是你的丈夫，我会记得你，找到你，保护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男孩流着眼泪，握着已经长眠不醒的女孩的手，哭得一如当年女孩远走时般无声。

小男孩眼角也溢出泪水，黑暗渐渐消散，一副画面趁着光明还未彻底到来，浮现出来。

小男孩看见了自己，看见自己被爷爷抱在手中，高高举起，喜悦又庄严的高声说到：“天尊家谱有定，吾孙名为仁！今时今日起，吾孙便为大楚储君，吾逝之后，即为我大楚仁王！滚滚诸天，世间万民，当共尊之！”

黑暗彻底消散，画面旋即消逝，小男孩大叫，伸手抓住一团光芒，却还未打开，便已从小男孩指缝间流出消逝。

小男孩痛苦的大哭，却还是发不出声音，此时此刻所有画面都已经印在小男孩心间，他已经知晓了一切。

那个被男子举高的婴儿是他。

那个系着红丝带的男孩是他。

那个张开双臂保护女孩的男孩是他。

那个蹲在地上无声哭泣的男孩是他。

那个与女孩紧紧拥吻的男孩是他。

那个被他人责骂的男孩是他。

那个拥有自己孩子的男孩是他。

那个与女孩牵手约定生生世世的男孩是他。

那个被爷爷举在手中昭告天下的婴儿，也同样是他。

他是张仁，是前世平淡幸福的度过一生的普通人张仁。

他是张仁，是今生才刚开始生命历程的大楚储君张仁。

回顾前世，张仁默默流泪，记住了那个被自己保护在身后的女孩的样貌，记住了女孩的名字，施仪君。

再看今生，张仁眼泪更加狂涌，仅仅一个画面，画面之中仅有自己的爷爷，张仁想要问苍天，想要问问自己的祖先，开创这个世间的天尊，自己今生的父母究竟是谁，为何一直没有影踪，从未出现？

“爸！妈！你们究竟在哪！”

一阵刺眼的白光袭来，无尽的坠落似乎终于要到尽头，张仁不由的闭上眼睛，耳边却传来赵武灵惊喜的叫声。

“殿下醒了！殿下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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