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呆大失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278章 血与酒,我生活在唐朝,囧呆大失,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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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称海量的焦遂,此刻喝着如同铁褐色一样的酒液,不仅想起了三年前的某个下午。

那是一个炽烈的六月夏日,跟今天阴雨蒙蒙不太一样,天上的太阳,散发着他酷毒的热力,蝉在树上声嘶力竭的鸣叫,空气中的水气都肉眼可见的扭曲了,目力所及之处,甚至有些模糊。

当时他才掌握大权,本以为乃是一项苦差事的他,意外的发觉这种“外门”庶务,竟然是个意外的肥缺。

不是钱财上的那种“肥”,而是那种,可以主宰他人生死命运的,令人沉醉的名为权力的炽烈之物。

哪怕他仅仅能主宰的则是那些世家不屑的“贱民”,但是这杯污浊的村酒也足够醉人。

就在长安城外的一家农庄里,对方是被他设计的一家殷实农户,在当地便是财主一流,他还有个儿子在京中国子监读书。

但是面对焦遂和他背后的焦家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而且他出手的理由也很可笑,似乎是他儿子的名字他不喜欢?还是因为自己喝醉后随意一指??

反正不重要,他已经忘了,他只想通过这种手段证明自己的“能力”,让某些人看看长安自此多了一号人物。

至于对方是不是无辜的,他已经不在意了,他只想迫不及待地证明自己和想要体会主宰别人命运的感觉而已。

至于理由什么的,他已经忘了,只记得那天的在耳边萦绕的蝉声,声嘶力竭且充满某些意义不明的悸动。

当那位老人看着自己的家人的血被放干,混成一坛坛血酒之后,对方先是痛骂恐惧最后是哀求甚至状若疯魔的样子,甚至没有引起他的一丝波动。

仿佛他是天生就是饮血的妖魔一般。

从此,滴酒不沾的他变成了海量焦郎君,他在民间请别人喝带血的酒,然后在世家高门之间,谄媚的饮下一杯杯清澈见底但是每一滴都带着血的香醇美酒。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也有饮下“血酒”的这一天,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的面前不是世家那混合着毒药的不见血的美酒,而是来自民间浑浊腥臭的血酒。

想到对方的身份,他觉得这是一种绝大的侮辱........

想让我如同贱民一样死去么?还是另一种收买前的恐吓?所谓的贵人心术?仔细辨认并计算了那座人头山的头颅,焦遂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这些人死了都不打紧,因为他最寄于希望和最重要的那个孩子不在其列,说明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他甚至感觉到有种病态的自豪和错愕........

能让山海的这位不顾身段亲自出手,而且还拜托了老对头“簪缨”,自己也算是焦家上下第一人了。

很显然,作为长安的一位“布衣王侯”,他甚至比李南还早知道宗楚客的身份。当今天他看到那位崔隐站在自己门口的时候——

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有趣的是,在地府幽鬼未入长安,甚至还没有在洛阳出名,一举成为天下侧目的、黑暗世界新星的时候,在长安城内,也有一位“判官”。

崔判官,所有在烂泥潭和民间讨生活的人,都会低声且带着敬畏地叫着这个名字。

他服务于某位看不见的“帝王”,所有哪怕手眼通天如焦遂者,也只是布衣侯的原因,哪怕长安的那帮豪奴甚至官员,在他的面前都要保持一定的敬意。

当随着地府入长安,崔判这个名字已经少有人提起了,当时只有游走于灰色世界的“老人”们才知道:这位崔判官之所以让出一头地,不是因为他害怕,只是因为他不想。

毕竟崔隐和他那辆标志性的黑色马车,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长安一些人的梦魇,哪怕一些豪门。

而焦遂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天来临是因为这辆马车,还有莫名其妙地得罪了某个“大人物”。

看着对面站着那个人,他露出了不屑的态度。

又是一个让人生厌的“豪门子弟”,被天下畏惧只是因为他的出身和背后的人而已,若是跟自己平等而处,此子在长安的街头,怕是活不过三月。

就跟那位他无比惧怕也无比不屑的空月公子一样!这位小先生带着让人作呕的俯视态度看着他们这等“奴仆”........

如果他能从小得到名师教诲,背后势力一路扶持,顺理成章得到贵人青睐,这天下衮衮诸公,长安花街柳巷,未必不传唱自己的名号!

于是他带着一股愤愤不平的态度,大口大口吞食着带着铁锈味的烈酒,仿佛痛饮某些人的鲜血一般。

有点意思啊.......看着某颗人头,李南觉得自己拜托兔兔写信给宗楚客简直对极了。

谁曾想到,焦遂竟然有两个人,一个是混迹民间的焦郎君,还有一位是混迹豪门的焦大!!

梁槠交上来的则是民间焦大郎君的人头,而作为豪门的宗楚客,他们只认识另一位焦大,所以也一起送了来。

看着装在匣子里的人头,李南看着面前那一堆人头山,心里简直毫无波动。

如果按照唐人视角看来,这位可算是设计了整个洛阳和长安,导致了洛阳和长安血夜的毒士,当然对于这一点血不感冒。

但是设计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是一回事,每次见到人血和尸体,他都会呕吐。

今天促使李南做出这等行为的,并不是穿越客真的变冷血了,而是因为他们该死!

那座人头山的每一颗头颅,手里沾满的鲜血和其中的罪恶,后世都该枪毙五分钟的。

不得不说,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这焦遂的“儿子女儿”们,全是心狠手辣扭曲之辈。

有打死婢女的,有故意虐杀乞丐为乐的,还有一切罪恶,李南都觉得没眼看。

虽然他下令是杀了所有手中有人命之辈,但是没想到,一个都没有跑脱,包括最小的那位,年仅十岁,还是个女子,就让家仆活活打死两位婢女了。

“焦散,十八,其母乃万年县刘氏,十四那年,应**不允,将城南一女侮辱后砍下四肢喂狗,当年九月,虐杀一乞儿三位.........”

李南将扇子插到腰间,拿出了厚厚一叠纸张,慢条斯理地念了起来。

念到一半,酒已喝完,李南于是停了下来,死死地盯着焦遂。

“好个焦大郎君,果然良家子,积善之家!”李南咬牙切齿地笑着说到,只觉得浑身发抖,手里的纸张重逾千斤!!

结果穿越客迎来的,则是对方不屑的眼神。

仿佛再说此等事汝等还不清楚么?汝等所做之事所害之人比这还要多,凭什么来审判我。

“技止此耳?”焦遂抹了抹嘴角遗留的血酒,脸上充满不屑和嘲笑。

就因为我的孩儿们玩死了几个“贱民”??凭什么??这长安高门,怕是只有门口的上马石是干净的!你忘了长安和洛阳因为你死了多少人???

“还不够么?”李南将那一叠纸放到人头山上,看着他们慢慢地被人头上的鲜血浸润,眼中慢慢有了怒意。

“小先生若是请焦大饮酒,区区吾家眷人头,略略可以佐酒也........”焦遂轻轻笑道。

此时,他又变成了那个义薄云天,在长安无所不能的焦大!

“家人顽劣,倒教先生见笑,不知小先生今日请焦大赴宴,所是为何?”看着对方有些颤抖的样子,焦遂很有信心自己今天能掌控局势。

哪怕汝享得大名如何,哪怕汝心智惊人如何,高高在上的汝等,从未没见过真正的世间,不知世上真正的“恶”,以为杀了吾家小,拿住自己的所谓把柄,控制自己的“继承人”,就可以胁迫自己?

但是你们哪里知道,像吾等混迹烂泥潭之人,最不惜的就是命。

因为吾等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所以只能拿命去博!

儿子死了还可以再养,继承人没了还会再培养,只要有我这条命在,日后未必没有把你踩到泥里的一日!

这就是小人物的生存哲学,无情,冷酷且无奈。

自己现在看来对这位小先生还有用,所以他杀光了自己的“有罪”的家眷,只留下了自己最看重的血脉,为的就是控制自己,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恩威并施,以人为质,这也是贵人们对付他们这等“工具”的老方法了,跟他对付那些贱民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前者更加杀人不见血,更加隐蔽,用来成全他们某些自欺欺人的“道德”,简直可笑!

一边这样想着,焦大的脸色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和谄媚,等着所谓的“恩”的到来。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先放出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释放出一些善意,过了这一关再说。

必要时刻,背叛焦家也不是不可以!!

因为贵人总是需要一个好用的工具,而从来不在乎这把工具是谁的。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也不在乎握住自己这把刀的人是谁!

“又一个小视吾等之辈.......”看着对方故作姿态的拿出扇子摇动,做足了高门子弟运筹帷幄的令人作呕之态,焦遂觉得日后自己反客为主的概率很大。

就跟他成名的那一次一样,大名鼎鼎的韦氏十七郎,名义上是自己的主人,但是还不是按照他所规定的道路,乖乖地像个傀儡一般?

看了看残余的酒坛,焦遂甚至有种想要再来一坛的冲动。

不过这一坛的血,就不该自己出了..........看着李南的身躯,焦遂带着屠夫打量羔羊的眼神算计着他的血能做几坛酒。

“这一坛半,权且寄下罢”,一边想着,焦遂笑得更加谄媚了。

“哈哈哈,不愧是海量焦大郎君,果然帝都人士不与天下同,君还能复饮乎?”李南突然哈哈大笑,对着焦遂朗声说道。

“贵人所愿,不敢辞尔。”焦遂又恢复了那长安豪客,酒中仙人的姿态,哈哈大笑着捋着胡须,仿佛古书里走出来的风流酒客一般。

他的眼睛是如此的明亮,话语是如此的豪迈,似乎丝毫不担心下一刻就会被斩杀当场似的。

因为作为一个酒客,他已经闻到了藏在那山坳背后的美酒味道和焦香的烤肉味道。

想必这位,今日花尽心思把自己带来,肯定不是为了羞辱然后杀了他这么简单。

因为像这样的人,不会像长安的恶少年一样笑嘻嘻地把仆人往油锅里扔那么无聊,既然能请动崔判官,那就不会简单地来虐杀自己这么简单。

毕竟自己经营小半生的“财富”,对于任何一个野心勃勃的高门狼崽子来说,都是让他们心动不已的。

果然是贵族狼崽子做派,贪婪嗜血且天真!

一边想着,焦遂一边看着故作豪放姿态身体依然在颤抖的的李南,觉得便是“小文和”亦不过如此。

“好!来人,上酒!”话音刚落,一坛酒就送到了焦遂的面前。

“通天年间长安春,贵人果然知吾......这长安春,便是要十年份最为甘醇.......”拍开泥封,琥珀色的清亮酒液刚刚倒入,焦遂就为这位的能量有些感叹起来。

通天二年兵荒马乱,这长安春少之又少,大多送到了洛阳和藏于本地豪门,便是此一坛酒,现在长安价值千金!

不过想起了这位背后的那位公主,他又觉得释然和愤恨了。

“实乃大气运之子也........”一想到对方轻轻松松就得到了自己努力一辈子的终点,而且还不止如此,他的心中就如业火烧。

“人皆言长安焦遂乃酒中仙,果然如此也........”李南抚掌大笑。

“区区薄名,污贵人之耳,焦大实乃惭愧无地.........”看着面前的人头山,焦大觉得这荒郊野外,实在与贵人的厅堂一般无异。

“有酒无肉,岂不遗憾,焦大郎君可能食肉乎?”李南笑吟吟地看着他,如同看着某个玩物一般。

“当不得贵人郎君二字,唤仆焦大便可。”焦大低头行礼,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似这般美酒,再来五斗亦不在话下,肉十斤,可堪一饱也.......”焦遂如同某些“门客”一样故作豪放之语,就像是他在长安高第的酒席间耍宝一样。

“哈哈哈,既如此,肉已然备下,还请焦大尽力一饱就是!!”李南转身就走,往身后某个背风处走去。

“谢过贵人!”焦遂对着李南的背影深深拜伏,像极了某个好用的“奴仆”。

这一幕,像极了长安的豪门酒宴。

如果说忽略了面前这堆血淋淋的人头山的话。

等到李南的身影消失在了焦遂的视线里,焦遂这才抬起头,面带自信的前往前面某处散发着肉香的拐角。

“又是一处好宴也.........”闻着空气中的肉香味,焦遂整理了一下衣冠,在身后某个让人胆颤的修罗的“陪同”下,仿佛参加世家的宴会一般,缓步前往。

然后就在片刻之后,他呆滞了。

“肉在此处,不知可够焦大郎君尽力一饱乎?”李南站在火堆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汝........”焦遂终于颤抖起来,看着对方的面容,莫名其妙地有种惊惧。

就在一棵大树下,一个火堆正熊熊燃烧着,火堆上的肉散发出一股奇妙的焦香味。

这个焦香味他现在觉得有些熟悉,因为他路过某些火场还有目睹某些贵人的“游戏”的时候经常闻到。

只是他没有想到,那火堆上烤的,仿佛羔羊一样滴落着油花的,竟然是他的“那个孩子”!!

他不是个狼崽子,他是一头真正的毒蛇!看着对方笑吟吟地招呼着他,便是焦遂也颤抖且惶恐起来。

“这四岁孩童,皮肉最为肥美,尤其血尚存体内,最为滋补也.......”李南站在火堆旁,仿佛一个老饕一样,耐心地为“客人”解释美食一般。

“尤其此童乃其母亲手所杀,不甘,惶恐,怨恨之下,皮肉更为鲜香尔........”火舌跃动,在李南的脸上映照出明灭不定的光影,让他的笑容比方才饮血的焦遂更像是妖魔。

“汝难道.........”焦遂用手指指着对方,立刻就被一脚踹倒了。

“此乃某位薛姓女子亲手扼死后赠送于吾,在她得知其夫焦大郎君表面好似其父至交,但贪图其母女美色,设局谋害其父其兄,霸占其母又霸占薛氏,还做出一副哄骗之状,让其母女对其感恩戴德之后.......吾便得此等好物!”李南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眼中的杀意怎么都抹不去。

“贱婢!!”焦遂咬牙切齿。

“放心,薛世女扼死汝最看重之子后,本欲悲愤自杀,但被吾阻拦,然后将其托付一官宦为妾,并且给予其大笔金银。”

李南做出一副古之君子的样子,学着杨空月一样开口道:“亡夫又亡子,吾岂能坐视?”刷的一声打开了折扇,穿越客一副哀叹民生多艰的样子。

“那位女子之所以并未如同汝等所想自尽,乃是南好心搭救并告知,其母女过得越好,汝越是痛苦尔........哈哈哈哈。”看着那位痛苦到不停抓头的焦遂,李南如同饮下醇酒一样快意。

如果复仇是一道冷却过后的美餐.......

那么迟来的正义,就是一杯混杂了鲜血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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