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城哥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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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缺失并不可怕，因为莉莉丝比记忆要可怕的多。

熊大和贝尔面对面坐着，两人莫名觉得自己应该悲伤，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悲伤感。他们知道莉莉丝刚才在他们眼前，他们知道莉莉丝做了什么，他们却什么都不知道。沉默，沉默弥漫在空气里。此时此刻，沉默即是恐惧，纵使莉莉丝已经消失。

“莉莉丝好像是在中国关着。”

“嗯。”

“她好像是一个时代的顶点。”

“嗯。”

“我们忘了什么。”

“嗯。”

“你好像欠我一份人情，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

“是吗，看来你也不记得。啊，赞美顿河母亲，说不定是我记错了。”

熊大拍拍身子，站了起来，背对着猎人首领。

“会死。”

“乌拉，赞美顿河母亲。”熊大回答，伸手在雪地里拽出一瓶伏特加，咬碎，咽下。

“你去不了。”

贝尔欠着个人情。

“你还有正义，以及一整个正义游侠团。”

“……嗯。”

贝尔只能欠着人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乌拉乌拉，还有好几天的路要赶啊。”

熊大没有转头告别，他趴下，像一只熊一样赶路。

贝尔知道他要去哪，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在历史书上，有这样一个时代：世界各地的象征者接连失去自己的象征，只有一个城市还存留这份力量，城市就是那个时代。

虽然人们忘记了这个时代的所有，只记忆着城市的名字，一个不在现实世界的城市，一个被称为“人类自己的门”。

“哥谭。”猎人首领说出这个名字。这是怪物猎人灭绝之地，也是正义游侠诞生之地。

位置，贝尔看向北方，北极极点正在极夜之中，正合适熊大发挥自己的力量。

那么，现在最该干的事是与西斯汇合。贝尔塞了一把雪在嘴里，保持清醒，补充水分。

至于门，贝尔看了看断裂的大树，没有再理会。杜拉汗只会打开一扇门，现在他已经不是猎物。

西斯还在飞，连带着杜拉汗和小明也在飞。他们相互注视，死死注视，彼此保持一到地面就干掉对方的态度。

小明现在才开始疑惑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包括杀人事件，包括熊和这个长翅膀的人。

但是小明怕死，怕死的事情比什么都要优先，他的一切精力都集中在这个女装变态的身上，一个猎人般危险的变态。杜拉汗的想法差不多，之前是因为讨厌，现在是因为命。

西斯没有管这两个家伙，战斗和赶路已经消灭她所有说话的欲望。贝尔那个混蛋还没说在哪里汇合，意思就是让她在天上飞，天上最安全。

鬼啊，让他去死，回去踢死他。真是，一开始要杀掉自己的弟子，现在又让我保护他。话说，另一只手上的家伙是谁?啊啊，快过来啊，贝尔，再不过来就踢死踢死你！跪榴莲，跪俩！

心意相通是猎人和宠物最低级的默契，高级的是心意选择性相通，最高级的是心意加密(私房钱就是这样存起来的)。因此贝尔和西斯不会找不到对方，不会遗失对方，不会分手。

默契代表生命，猎人们的誓言绝不动摇。

该跪榴莲还是得跪，猎人们的格言恒久流传。

嗯?西斯往下看去，这不是大黑吗?还向我挥手，好像很安全的样子，下去吧，我都飞累了。

西斯开始下降，大黑挥手挥得愈加激烈，估计是看见自己的主人。

杜拉汗却有些疑惑，不过什么都没说，只是稍稍觉得有些奇怪。

西斯把两个人扔在雪地上，收起翅膀，向大黑走过去。

唉?怎么大黑光是做动作不说话呢?

“因为是陷阱。”

西斯的翅膀尖被指甲掐住，她的脑袋大致想明白发生了什么，降智打击还真是致命啊。

西斯一边自嘲，一边肌肉紧绷，准备动手。

等杜拉汗从雪地里爬起，只看见背对他的西斯，翅膀尖上是一对小小的夹子。

蠢猫不见了，那个杀人犯不见了，杜拉汗心里一紧，慢慢接近导师的宠物伙伴。

西斯却忽然瘫倒在雪地上，羽翼不住地抽搐。突然恢复的理智给了经验丰富的战士极大的冲击，整理记忆带来的恐惧，夺走了西斯几乎全身的力气。

“这也是她的能力吗?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我，我，从没有这么害怕过。”

西斯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蜷成一团。她的心防被人轻易地突破，就像捅破一层窗纸。

杜拉汗走到西斯身边，感到疑惑不已。他挠了挠头，决定暂时不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过嘛，蠢猫怎么突然突然跑到那么北方去了？她在干什么？

大黑在吵着要吃金枪鱼罐头。

小明看着大黑，默默地抱紧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刚刚被做了不可描述之事。

这个长着猫耳朵的女人究竟是怎么保暖的?小明根据自己的地理知识判断，脚下的这块浮冰属于南极或是北极，也就是说，这地方冷的要死。

还有一件事，小明，看向浮冰，不要裂啊。

小明开始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他没感觉错，那只熊钻出来的树和当时那个房间感觉一模一样。再根据最近这些事，他看了看大黑，证明这可能是一个特殊的世界。仙人?异能者?龙组?外星人?不管怎样，胖子和阿姨的感觉都不太对，好像是假人。这样说，小明摸着下巴，自己最大的错不过是弄走了小区的录像带。

但我为什么会被扔在冰川上?我什么人都没杀啊！我怎么遭这样的罪啊，真是！！！

小明双手撑着浮冰，看向大黑，那只蠢猫正在浮冰边缘捞鱼。

“是她的错吧，对呀，是被她牵连到了，只要只要，推一下，轻轻的，简单的，我我，就没事了，对啊，我就可以回去，回去杀人了！哈哈哈。”

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只手抚摸着小明的左脸，另一只揪着他的头发。小明认为她是对的，这是，就是自己的心声。

但是他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浮冰的裂隙，在他脚下发出卡拉的响声。

这是那个声音做的，小明冒出这个念头，她不想让我杀了那个女人。

“是，你猜对了，高中生。”声音的主人向前探来，一张极为大众的面孔出现在小明面前。小明有些惊讶。

“不应该是美少女吗?”莉莉丝再次说出小明的心声。

大黑往声音这边看来，莉莉丝笑了笑，突然死死抱住小明。

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小明心头，这女人要干什么。

只一脚，浮冰开裂崩碎，三个人仿佛殉情一般坠入冰海。

冰冷，窒息，无法挣扎，小明看着胡乱挥舞手臂的大黑，心里莫名的想：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伴着水中破灭的气泡，小明的意识开始模糊，好像出现幻觉。

“三人……城市……替罪恶……”

“无辜者……恶人……凡人”

“力量……死亡……欲望”

“献祭……这一切”

“……人类……恒”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小明等待着下一句。

没有下一句了，自己耳边是狗吠声，孩子的笑声，母亲的教导声。

阳光斜照，普世间是金色的温暖，母亲拉着孩子的手，小狗在街道上奔跑，空气有一股淡淡的苦味。

小明睁开眼来，觉得这是一座雨后的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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