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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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本太子第一个真心付出的人。”李义捻一丝墨发，拇指与食指玩味的抚动，“只有你，肯三番五次的舍命救本太子子。”

末了，他抬眸，凝望水名灵淡然如水的眼，其中碎光粼粼，“希望你不要让本太子失望，名灵。”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也是他第一次用如此认真的口吻与她说话。

二人面面相对，水名灵看着沐浴后英俊之中夹杂慵懒的他，不知在想什么。

宝石镶嵌的玉器，珍珠穿成的帘儿，两人方可环抱的柱子上祥云飞腾，宫殿越华贵，越宽广，显得更凄清，更寂寥。

水名灵没有回答，他也并不催促，只一双眼前所未有的认真，耐心的等待。

半晌，水名灵缓缓启唇，“殿下，奴婢告诉过您，奴婢想要的，您给不起。”

“这天下没有什么是本太子给不起的！”李义眸光烁烁，脸上是少年的雄心壮志，亦是鸿鹄的骄傲自信，“只要你想要，本太子就能给！”

他一字一句像在发誓，然后放开拨弄发丝的手，伸到她面前，发出邀约，“只要你忠于本太子！”

水名灵看惯了他的嚣张和暴躁，却不习惯他突如其然的认真。

他是一国储君，金朝将来的王，这样的身份，给出这样的承诺，无疑是最有诚意，也最为诱惑的。

依她现在的身份，想要不着痕迹的杀掉皇上，恐怕还得等好几年，但攀上李义，她的地位就完全不同了。作为李义最信任的人，她可以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便利，甚至可以利用这样的便利谋划一场巨大的阴谋，让皇帝死得理所当然，早早结束一切，然后离开皇宫，做一个逍遥自在的侠客。

她被李义的条件吸引了，薄唇微微勾起，将手放到他温热的掌心。

十指相握，交易达成。

这时，外面看守的小公公道：“殿下，姚奉仪来了！”

李义松开水名灵的手，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怎么来得这么快？”

水名灵浅浅瞄他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还不是怕殿下耐不住寂寞，久等了？”

说罢，她自觉的站起身退到一旁，在他人面前该有的礼数还是应该有的。

被调侃，李义也不在意，抬眸笑一声，“大骗子，本太子遭殃，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水名灵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门被打开，凉风灌入，一美人似弱柳扶风站在门框里。

姚露内罩翠绿襦裙，酥胸半露，外罩黑色纱衣，随风飘飘，将她凹凸有致的身姿展露无余。

她身上依然有一股浓烈的香味，站在风口上，味道吹入屋中，反倒令人闻着不舒服。

“殿下~”姚露还未跨过门槛，便娇柔的唤了一声。

李义一手撑头，姿态肆意的坐着，稍稍勾唇，刹那万物暗淡，她的眼里唯有他一人。

姚露被他俊美之中带一丝邪气的无双容貌摄去魂魄，虽夜夜相见，也无法抵挡她对他的痴迷。

“嘎吱~”

大门缓缓被关上。

姚露其实已经迫不及待扑到李义的怀中，可于贵妃教过她，女子应该矜持，切不可太主动，方能一点一点吊住男人，让其对自己欲罢不能。所以，她故意放慢脚步，扭动腰肢，一步，一步，每一下都轻盈得跟猫儿似的，像轻轻碾在李义的心尖尖，只等他安耐不住主动起身迎接她。

整个过程里，李义都坐着没有动，尽管他面上写着对她因为步子轻缓而扭动的诱人身姿兴致盎然。

对此，姚露每每颇感失望，不过一想起东宫之中殿下独宠她一人，她又什么都不在意的，至少他的心里唯有她一人。

说不定有朝一日，她也能像于贵妃那般冠绝六宫……

怀揣这样的想法，姚露笑了，笑得风情万种，妩媚动人。

她如往常一样一手勾住李义的脖颈，丰臀坐到他的腿上，凑近他，闻他刚刚沐浴过的好闻味道。

“美人今日甚是迷人~”李义色眯眯的弯眼，手背一寸一寸拂过她娇嫩的肌肤。

画面太过香艳油腻，水名灵刚看了个开场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为了避免污眼睛，她悄悄往柱子后面退一步，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尽管动作很轻很小，却还是被李义察觉了。

他蓦然侧目甩给她一记警告，水名灵神色淡漠，全当没有看见。

姚露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惑力无限的李义，只要他的视线有一瞬不在自己的身上，她都察觉得到。

她顺着李义的目光疑惑的往后看一眼，这才发现水名灵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一根柱子旁，表情一如往常毫无波澜。

殿下怎么把她留在屋子里？

姚露心感不悦，她不想除了她以外，在李义这里还有另一个特别的女人，哪怕那个女人只是一个小小的贴身侍婢也不可以。

更不要说此人是熟谙帷帐之法，姿色容貌俱佳，心计在她之上的水名灵！

女人子的嫉妒往往来得比山洪海啸还要可怕和突然，姚露心底种下了一颗种子，在慢慢发芽。

“殿下，您把她留下来，奴婢都不好意思了~”她娇羞的轻轻推李义一把。

李义柔声道：“美人儿~她不过是留以服侍本太子和你的，不必在意。”

“殿下~人家不要嘛~只能人家一人服侍您~”姚露不依不饶的在他怀里摇动身子，似露未露的浑圆也撞入李义的怀中。

“好好好，不然这样，你服侍本太子，她服侍你，可以吗？”李义说完，不着痕迹的看水名灵一眼，唇角夹杂着一抹戏谑的笑。

水名灵站在珠帘旁，狠狠瞪了他一眼，看穿了这厮就是故意的！

不待她投给李义反抗的眼神，姚露已经转头，神色颇为得意的斜睨她，样似胜利者在看一个狼狈的乞丐一般，笑得欢快极了。

水名灵只好忍住，全当未闻未见。

姚露收回视线，呵呵一笑，再次附在李义的身上，对他的耳边轻轻吹气，“殿下~夜深了，该就寝了~”

“本太子的头还还未干，你不介意？”李义眉梢上挑，左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殿下~奴婢怎会嫌弃您呢？”姚露娇嗔的用粉拳锤了锤他的胸膛。

水名灵看着二人如胶似漆，恨不得就地缠在一起的模样，腹诽道：你湿着头发来，明日头痛的是你，又不是姚露，姚露介意什么？

她撇完嘴，暧昧的烛光里，李义已经抱起姚露，“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为本太子掌灯？”

他呵斥一声，姚露窝在他的怀里窃笑，不屑的看水名灵毕恭毕敬的走入里屋。

待他们缠绵一番进屋时，水名灵早早点好了暗灯候在一旁。她等他们走到床沿，打算退出屋子在外等候，却被李义出声令止，“在这里候着，本太子随时可能传唤你！”

水名灵：“……”

难不成他两行鱼水之欢也要她看着？这厮倒是挺喜欢刺激？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活春宫了，既然当事人都不介意，她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停下脚步，水名灵立在暗灯后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让李义好发挥，没得心里的阴影还未褪去，看到她就不行。

幔帐落下，昏暗暧昧的光影之中，二人相拥如交缠的连理枝。

水名灵听到姚露唤了一声，“殿下，讨厌~”

声音之娇媚，之露骨，之不可描述。

接着，她听到稀稀疏疏衣服落下的声音，以及姚露低低娇斥道：“殿下，妾身好喜欢您~”

听春到这里，水名灵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实在是不敢苟同李义的特殊癖好。

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后退……不知不觉，她退到了帘子外，连里屋暧昧的喘息声也听不到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心想依上次在望春亭观察的经验来看，李义在怎么精力旺盛，最多最多也就半个时辰，待到子时之前她就能偷溜出去了。

此刻没人，她可以自由自在的放松身体，于是双腿伸直，两手交叠趴在桌上，享受难得的宁静。

明亮的星眸里烛光交错，一旦闲暇了，她脑海里总会不由自主的浮现一双温润的眼眸，幽深似海，淬着淡淡的忧伤望着她。

初见时，月色朦胧，他看穿她的窘迫，为她指路；

流连宫时，孤冷凄清，他发现她的会武功，却不追问；

文青阁时，书香四溢，他放下尊贵的身份，蹲在她身前，替她包扎伤口……

他待她从一开始就是温柔的，似潺潺流淌的溪水，缓缓流淌，也似天上的皎月，难以靠近。

曾经她以为这或许是喜欢，但到头来，她才发现不是。

他喜欢的不是她，而是一个与她或许十分相像，也爱梨花之人，所以他才会问她……你喜欢梨花吗？

原来在她认真回答他的时候，他不过是在通过她问另一个女子罢了。

说到底，她在他心里，只是一个影子……

思及此，水名灵呼吸稍稍停滞，眸光流泻一丝暗淡。

她打伤他，他会因为她与那名女子相像，真的放过她吗？

水名灵希望他会，这般便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她又希望他不会，这般便能够……

“大骗子，本太子让你好好候着，你居然擅离职守，看来本太子对你太仁慈了！”

一个冷俊的嗓音敲破寂静，打断了她的思考。

水名灵抬头，看到李义满脸不悦的立在她身后，影子将她罩在阴影之中。

“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她挑眉，从上往下，往下，往下……把李义看了个遍，眼神来回变化，精彩绝伦，旋即叹一口气，“才半柱香不到的功夫，看来李家皇室开枝散叶堪忧。”

堂堂七尺男儿，被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被说不行！

李义听出水名灵话里的意思，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由青转紫，嗓音低沉道：“大骗子，本太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或许需要重新捋捋该怎么表达？”

也许如李义所说，他对她太过仁慈，导致她渐渐忘了彼此地位间的隔阂，以至于她分明察觉了太子殿下口中的威胁意味，却还是不知死活的假装重新措辞，心直口快道：“殿下，您不要担心，多看看您送奴婢那些东西，说不定会对您有帮助。”

“水名灵！”李义的脸色黑成一团。

“嗯？”某人一脸坦然。

“水名灵！！”李义怒喝。

“殿下，忠言逆耳！”水名灵恳恳切切。

“……”李义从未发现她还有这般气人的本事，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可在此事关男子尊严的严肃情况下，水名灵竟然还有心情喝茶！

李义哼一声，突然伸出手，拦在茶杯和她唇间。

“干嘛？”

水名灵呼出的热气铺散在他的掌心，痒痒的。

李义望着朦胧橘色里眸光清浅，消减了不少孤冷之意的他，堵在胸口的气没有来的消下三分，因为他知晓，她正渐渐对他放下防备。

顿了片刻，他古怪的扫她一眼，“跟本太子来！”

说罢，兀自转身往里屋走。

水名灵见状跟进去，只见姚露躺在幔帐之中，灯光太暗，看不清被什么东西胡乱裹成一团，仿佛睡着了。

距离他出去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小半刻，就依李义的持久力，还不至于让姚露累到这么快便睡着把？

她疑惑的看李义撩开幔帐，然后对她挑了挑眉。

水名灵明白他的意思，用手推了一下姚露。

她用的力道不大，但是足以让还未熟睡的人醒过来。

等了片刻，姚露没有动。

水名灵又更用力的推，她还是不动。

果然……

一种想法刚从水名灵的脑海里腾升，李义便哈哈道：“你现在就算用刀杀了她，她都不会有感觉。”

“你对姚露下药了？”

“不愧是本太子看重的人，聪明！”

“为什么？”

她一直以为，李义正的宠爱着姚露，不然不会夜夜召她侍寝，甚至还为了她耽误上早朝，甚至被对他十分严苛的皇帝责骂，可如今看来……如果姚露夜夜都被李义下药迷晕，那么这一切都是李义制造的假象。

她蹙眉，隐隐有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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