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千只奔腾的草泥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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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尔知道，哪怕机甲部还有人在，他也不大可能会去那边。

那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接近的。

最后，拉尔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小雨阳家附近。

拉尔站在一处锈迹斑斑的引水槽旁，隔着三十来步的距离，看着不远处经过车厢改造的小屋子。

“那个女式机械人偶，这时候应该在里面吧……”

拉尔思绪有些飘忽，脑海里是那一头粟色短发和永远古井无波的眼神。

她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个子稍矮的小男孩。

那个男孩有着比较少见的名字和肤色，干净而又瘦弱。被很多人，包括那个保守的艾丁都公开称之为圣奥尼斯的星星。

星星，在拉尔的理解里，应该就是天才的意思。

可是，地下城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见得有机会跑去地面上，更不要说看什么星星了。

总之，“星星”是一个很难理解，同时特别考验想像力的名词。

拉尔把一个踩扁的易拉罐踢下引水槽，下面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他打算再靠近一些。

嘭嗒——

世界骤然漆黑，拉尔的视线里还残留着那个小铁皮屋子方方正正的轮廓。

闭了一会眼睛，重新适应地下城黑夜里的微光环境之后，拉尔正想继续走过去，却发现小屋子那边有一个鬼鬼崇崇的身影。

之前居然没有发现，说明对方隐蔽的功夫不错！要不是巨型灯光突然熄灭，可能惊扰到了对方，自己到现在估计都不会察觉。

拉尔相信藏在暗处的人肯定早就发现了自己，这让拉尔陡然警觉了起来。住在这条引水槽旁边的人家不是没有，但绝对不多，而且相隔都比较远。对方在藏在那里已经有一会儿了，肯定不是偶然路过，那多半就带有明确的目的性。

拉尔综合分析下来，初步判定对方应该是盯梢的。盯谁？答案不言而喻。

有人在打机械人偶的主意！或者，也可能是那小子的主意。

是伍尔夫的人吗？

拉尔并不确定，不过可以试探一下。

心里有了决定，拉尔蓝瞳微缩，颜色看上去更加幽深。整个人的气质忽然间有了变化，如果说之前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克青年，那么此时的拉尔更像一只猎豹。

拉尔一个闪身，借助铁皮车厢有限的遮挡进入了对方的视线盲区。脚步由慢到快，却依然无声无息，迅速接近目标。

此时躲藏在车厢后面的人微微皱眉，有些不好的预感。再往刚刚那个方向看过去时，人不见了！

刚刚那个穿着皮夹克，走起路来吊儿郎当的青年去哪儿了？

藏在车厢后面的人中等个头，尽管有些狐疑，但是手上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低头看了一眼快要埋好的监听设备，又加快了几分。

不妙！是冲自己来的！

猫在车厢后面的男人心里忽然警铃大作，匆匆做了一点现场还原，紧接着从小腿侧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闪光球，甩手往自己的视线盲区丢过去，人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迅速离开。

疾速行进中的拉尔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对方警惕性极强，并且很有经验，闪光球刚好落在自己正前方不远的地方，强烈的光线让拉尔出现了短暂的致盲。

同时一阵急促的嘀嘀声响起，拉尔听到声音后顾不得其他，一个矮身侧翻进了引水槽内。

被弄了个灰头土脸的拉尔慢慢从引水槽里站了起来，没有想像中的爆炸声。

被算计了！

拉尔这会哪还不知道那根本不是闪光弹，仅仅是一般的闪光球，只是内置了闪光弹爆炸的警示声而已。

不用想也知道刚刚的人已经没影了，拉尔拍了拍身上，突然摸到衣袖有粘粘的东西。再摸，像是确认了什么，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谁他妈乱吐口香糖！

拉尔心里狂吼，仿佛有一千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简单处理了一下，拉尔一刻都不想在引水槽里面呆着了。一跃而起，出了引水槽。

确认附近没人，拉尔摸出随身电筒，开始在小屋子四周转悠观察。

终于在换皮车厢底部发现了一些端倪。

整个车厢是悬空的，下面有半英尺高的钢筋底座支撑。拉尔摸到了一个监听设备，很小，嵌在底座内侧的凹陷处，和整个底座融为一体，手上稍不注意的话可能就直接滑过去了。

拉尔咬住电筒尾部，观察着的里的玩意，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

还真是好玩意，最新式的传感材料，震动过滤和声波捕捉性极强，并且抗干扰性特别好。这东西拿到黑市上买的话应该值不少钱。

拉尔一看就判断出这台监听终端的价值，想必传导距离也不会差。

一公里？五公里？抑或十公里？

试试不就知道了。

拉尔倒是很想直接把东西带走，可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不过必要的改进工作还是要做的。

想跟老子抢，连声招呼都不打，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对方是谁，拉尔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一班阴货，那就看看谁更阴！

拉尔在监听器上做了一番手脚，又重新装了回去。

拍了拍手，拉尔满意地笑了。

接下来，让本帅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可不要太调皮哦！

拉尔在小屋前站了一阵，往耳朵里塞了一粒收听器，最后扬长而去。

另一边，刚刚急速离开的男人有心返回，又怕自己露面会再次被盯上，顾虑了一阵只好作罢。

反正只要监听器没有被发现就行了。

中等个头的男人正是换了衣服后的奥斯洛。伍尔夫从机甲部出来后就带着人返回内城区了，他们还有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呆在外面，那些贵族可不是什么安分的货色。

不过伍尔夫留下了奥斯洛，交待给他一些事情。

T-017机械人偶这边得时刻盯着，伍尔夫已经帮奥斯洛找好了滞留理由，毕竟艾萨克病毒具备变异性，变异期也是它的蛰伏期，还是得有人在外城区掌握第一手消息。

奥斯洛同样往耳朵里塞了一粒收听器，凝神听了一阵，确认没有问题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起风了。

地下城穹顶上一个个涡轮舱打开，露出了里面长达六米的巨型扇叶。扇叶加速后保持在每秒七点五转。

13区地下城外城7区的丹皮街区，临街的一幢小楼里，房间里的灯灭了。

弗兰肯斯坦走到阳台上，嘴里叼了根烟斗，躺进放在阳台上的躺椅里。

吐出的烟圈被流动的空气牵引而去。

起风了。

弗兰肯斯坦顺着面朝的方向往地下城的穹顶看过去，目光像一尾撞进黑夜的蟃鱼，似乎想一直游到海的最深处。

但是，那里一片幽暗。

弗兰肯斯坦只能凭借想像，想像那些涡轮旋转的样子。

许久，老头子叹息一声。

那些人，还是找到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