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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73.

徐薇听叶子洋慷慨淋漓地说完这番话都满脸狐疑。这像是一个乐观的人说出来的话吗？这话里一字一词都暗示着叶子洋活不久的意思。徐薇越听越别扭，如果是叶子洋感怀伤事倒还有理，可这番透露着忧郁气质的话简直像是临终前的说辞呀。

徐薇还不确定叶子洋是不是活不长久还是有什么事想不开导致有自杀倾向，既然不确定，她也只能试探性地问叶子洋：“阿姨，您到底怎么了？您的口气越来越悲观了。您如果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说吧，我能帮的尽量帮。”

徐薇有这种疑惑也不无道理，毕竟叶子洋清楚自己把自己命不久矣的意思暗示得太明显了。但叶子洋也不想让徐薇担心，她宁愿一个人来承受这种痛苦。

叶子洋摸了徐薇的脑袋一下，慈祥地眯眼笑着说：“徐薇，谢谢你的关心，阿姨没事，阿姨只是在感慨人生。毕竟人老了，做最多的事不是活着了，而是回忆青春呀。”

徐薇刚才听叶子洋说的那番话可不见得叶子洋真的是在感慨人生，谁感慨人生会使用“遗憾”“失败”这些刺骨的词语的。但叶子洋不愿向徐薇袒露心扉，徐薇也没法强求。

徐薇目光柔和地看向叶子洋，故作镇定地说：“阿姨，您别老说一些悲观的话误导我嘛，吓得我以为你……呃……不说也罢。”徐薇差点把“活不久了”给说出来了。

叶子洋抓着徐薇的手，跟徐薇深情地四目相对，宛如一名垂危的老者看着自己已为人妻的孙女，说：“徐薇，你是一个好女孩，你跟梦伊比起来，你显得成熟稳重些，你以后要多照顾梦伊，她这孩子最不让我省心了。”

徐薇说：“阿姨您放心，梦伊跟我形同姐妹，我当然会照顾好她的。”

叶子洋再细细地看了徐薇几眼，总是不能在徐薇的脸看出什么瑕疵。徐薇如此精巧的脸庞让叶子洋有心八卦徐薇的感情生活，再说了，现在的气氛略显死板，也是时候换个愉快点的话题了。

叶子洋微皱着眉头，好奇地问徐薇：“徐薇，阿姨看你长得挺漂亮的，比我家梦伊还漂亮呢，有没有心仪的男生呀？”

叶子洋突然扯到徐薇的感情生活，让徐薇面红耳赤起来。这个话题向来是徐薇最敏感的，徐薇总不能把自己曾经被男人甩过的事告诉叶子洋吧，那太羞耻了。她也总不该把自己暗恋顾凯的事告诉叶子洋吧，这种暗恋的事不见得有多光荣。但徐薇面对的是一位前辈，她没理由不回答，可徐薇该如何回答这个敏感的问题呢。

徐薇结结巴巴了半天，最后觉得自己无言愧对叶子洋一样，把目光一斜落在地板上，嘟哝着嘴说：“阿姨，这种事……我可以回避吗？”

叶子洋倒是看得出来徐薇不愿回答这种问题，其实这种问题对一部分女生来说也确实提不上津津乐道。叶子洋很尊重徐薇的想法，既然别人不愿说，你强求也没用。

叶子洋哈哈大笑了一会儿，方才说：“哈哈，徐薇你还害羞上了，我刚刚还夸你比梦伊成熟稳重呢来着，结果你……哈哈，还会因为这种问题而羞涩呀。”

徐薇说：“阿姨，您也别取笑我了，再说了，女孩子对这种事害羞也属正常嘛。”

“你害羞就不像你了。”叶子洋说，“不过呀，你还是尽快找个好男人嫁了吧，女孩子在这个世上是没法一个人活着的……我们做女人的终究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再幸幸福福地开始一段婚姻，只是看我们选择得对不对……我现在也挺着急梦伊的婚姻的，我害怕她找错了人，也害怕她错了找人。”

徐薇愣了半秒之后，尴尬地说：“呃……叶阿姨说的话都好深奥呀。”

叶子洋说：“深奥吗？比这更深奥的是我们的人生吧。”

紧接着，徐薇和叶子洋开始了漫漫长谈。安静的客厅里传来的最大的声音便是徐薇和叶子洋之间的谈话嬉笑声，在她们的脸上看得到的也仅仅是满面春光。

那一天，她们聊了很久，叶子洋向徐薇聊了好多邓梦伊小时候发生的糗事，徐薇也向叶子洋泄露了邓梦伊做她姐妹时一切因她而起的尴尬的事。

徐薇放在茶几上的那杯蜂蜜柠檬茶也不知何时没了温热，叶子洋的脸上也不知何时又憔悴了几分。也不知道徐薇跟叶子洋到底聊了多久才离开叶子洋的家的，但徐薇会深刻记得那一天是她原本应该乏味却意外充实起来的一天。

……

那天晚上，美丽的繁星把一望无际的夜空点缀得梦幻多姿，圆月被远处飘来的云朵遮得不见了踪影。清脆的虫鸣蛙叫为盛夏之夜做起了一出精彩的演奏会，夜里的小风也不知为何在花丛间迷了路。这个夜晚是如此静谧。

叶子洋坐在家中客厅沙发上给邓梦伊拨通了电话。不一会儿，邓梦伊接通了：“喂，妈，怎么了？”

虽然不能看到邓梦伊的容貌，但叶子洋每次听到邓梦伊的声音都兴奋不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声音才变得这么珍贵的了。

叶子洋乐呵呵地说：“喂，梦伊呀，你在干嘛呢？”

邓梦伊说：“正准备洗澡呢，您就打电话过来了。”

叶子洋摆出一副臭脸，说：“你还嫌我烦不是？”

邓梦伊心慌意乱着说：“哪有呀，您久久打电话给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叶子洋从不责怪邓梦伊嫌她烦，就算是她听到邓梦伊几句美丽但违心的话也能乐呵一整天。不是你越长大，父母越唠叨，而是伴随着你的长大，父母也要渐渐学会习惯孤独，久而久之才变得唠叨。

叶子洋说：“哈哈，你这孩子说话就是甜……你知道吧，梦伊，徐薇回来上海了，没你在我身边时我挺寂寞的，只有她愿意陪我聊天，这不，今天一下午她陪我聊得可开心了。”

邓梦伊听叶子洋的口气，怕是徐薇没告诉她妈妈——邓梦伊已经和徐薇不再是姐妹了。既然叶子洋不知情，那就一直让叶子洋蒙在鼓里好了，反正现在叶子洋是这么喜欢徐薇，要是被叶子洋知道——徐薇已经跟邓梦伊闹掰了，那叶子洋岂不是要着急得想给邓梦伊和徐薇复合。

邓梦伊笑着说：“哈哈，徐薇她就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妈，她能陪您聊天真是太好了，我也希望妈能原谅我，我要不是……”

叶子洋知道邓梦伊想忏悔什么，她忙打断邓梦伊说话，说：“你工作忙，我理解你，但你就算再忙，也别把自己身体搞垮呀，你要健健康康的，饭要按时吃，觉要按时睡，玩的时候玩尽兴，工作的时候要专心……妈在家不孤单，有徐薇陪着呢。你就安安心心地做事，你不必担心妈怎么了。”

邓梦伊很暖心地说：“嗯，谢谢妈的谅解。”

那一晚，叶子洋也和自己的女儿——邓梦伊聊了很长时间的电话，具体多久就无从得知了。叶子洋会爱着邓梦伊，因为邓梦伊生来就是被叶子洋爱的命。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谁爱你，但你不得不承认的是——最爱你的依然是能陪你柴米油盐走过半辈子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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