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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李若初还有猜测。
皇帝有此疾症,知情之人自然不止柳先生一人。
但凡替皇上诊断过的太医或多或少都能了解一些皇上的身体状况。
如此一来,不可外传的消息总有渠道能够流出去。
一旦皇帝身患此疾的消息流了出去,总会有有心人惦记着。
譬如,此番,太子软禁东宫之后,有人当朝联合众位大臣弹劾太子,逼迫皇帝当下废黜太子。
彼时,便是大力打击太子,扶持二皇子之时......
李若初得知此消息后,脑子里一时有些混沌。
乃至于,之后柳先生跟他说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句也没听进去。
李若初离开医馆之前,又问了一句柳先生,此事秦瑜是否知情。
对于李若初的疑问,柳先生点了头。
看来,皇上身子不好,秦瑜一直是知情的。
离开医馆之后,李若初找柳先生拿了几味药,之后径直回到了溯洄阁。
因着安神香和安神药物的作用,李若初这一夜睡得还挺沉。
翌日清早,李若初觉得格外的精神。
经过了连续两日的雨水,今儿的天气格外好。
头顶上的天空瓦蓝瓦蓝的,零星的飘着几朵白云,尤为好看。
真真是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事实上,李若初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离开京城了,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至于梦魇真相什么的,李若初已经打算放弃了。
关于梦魇一事,李若初内心虽有猜测,可总归找不着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便是找着了证据,梦魇当真就能好了?
不过是小时候受了什么刺激,这么多年过去,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一定能缓解她的梦魇。
罢了罢了,人生不过数十载,逍遥自在最重要。
前世活得太过于匆忙,这一世,她当真该活得自在些。
更何况,如今窝在这个相府,被你监视,被他看着的。
时不时还来个刺杀,多没劲。
更更更重要的是,她已经要决心离开秦瑜了。
不说两人的婚姻没了下文,便是有下文,她与秦瑜也不可能成为一对儿。
真要成一对儿,她真怕老秦家的祖宗都要从棺材里跳出来指着她骂。
咳咳,老秦家,指的便是自先先先祖皇帝下来的这一脉。
本来嘛,李若初是打算跟秦瑜一条道走到黑的。
甚至于立志不管前方的道路有多难,夫妻二人一定披荆斩棘,排除万难,自此二人走向人生巅峰。
只可惜,命运弄人啊。
怨不得她啊。
谁让秦瑜是她的------堂哥......
这一关,李若初心里过不了。
唉......
李若初望着头顶的云卷云舒,脑子里却在盘算着什么时候离开,离开之后往哪个方向走。
走之前,要不要跟秦瑜说一声。
如果不告诉秦瑜,她又如何避开这四周的各个眼线。
不告而别,似乎不大厚道。
告别,只会徒增伤感。
唉......
成欢和成喜二人抱剑坐在廊下,看着自家姑娘长吁短叹的,不由得对视一眼,彼此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晌午之际,李若初得知了一个与己相关的大事。
消息是杨氏身边的怜月姑娘亲口传来的,说是皇上已经下令,太子三日后大婚。
而这大婚的对象,便是李若初。
李若初得知此消息时,正在喝茶。
听完消息,只差一口茶没喷了跟前汇报消息的怜月姑娘一脸。
太好笑了吧。
这大婚不是没下文了?
怎的,东宫一解禁,这婚事这么快就提上日程了?
猝不及防的忽然得知了这么个消息,李若初有些坐不住了。
当下就拎了裙摆去找李锦,嗯,据说这个消息正是李锦今日下朝带回来的。
这一次,李若初去书房找李锦,并没有拒之门外。
李锦很是耐心的同李若初解释了这个对整个相府而言很突然的消息。
因着之前已经下过聘礼了,只不过因为前些日子,太子被软禁东宫。
是以,这件事情才被搁置了。
皇上命钦天监的人查了最近的黄道吉日,正好是三日后。
于是,皇帝便在朝堂及时的宣布了这件事情。
当然,也有很多大臣谏言。
理由无非是因为那件龙袍的事情还没解决。
听到这里,李若初忍不住暗骂,只因为是嫌疑人,所以便连婚也结不得了?
当真是一群昏庸之徒。
当然,皇帝能做出这个决定,自然也料定了会有人阻拦。
于是,皇帝力排众议,一锤定音。
对于皇帝的做法,李若初简直想要给他鼓掌。
对啊,他可是皇上,是天下所有人的老大。
皇上都已经决定的事情,岂是尔等可以反驳的?
正如皇帝口中那句:朕意已决定,此事无需再议,退朝。
嗯嗯嗯,这一句,是李若初脑子里自个想象的。
不过,李若初猜测,朝堂上当时的情形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李锦瞧着李若初的眉头拧的跟麻花似的,不由得开口问道,“初儿可是不愿嫁予太子?”
李若初闻言,不由得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儿。
李锦啊李锦,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我能不能嫁,你还不清楚?
心里虽这般想,嘴上说的却是委婉些。
李若初一脸幽怨的看着李锦,“父亲,您明知女儿不是不愿嫁,而是不能嫁,您这般问,可不是在戳女儿的心窝子嘛,嘤嘤嘤......”
说着,李若初便挤出了两滴眼泪。
李锦自然明白李若初的意思,只不过,此刻李锦却是叹了一口气,“圣意难违。”
闻言,李若初不由得抬起泪眼看了看李锦,果真见李锦一脸为难的样子。
李若初心中只道:老狐狸,装,接着装。
虽然不知道李锦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李若初却知道,这李锦一定有着别的心思。
“父亲,我当真能嫁?”李若初故作问道。
李锦却无奈道,“除非你死,否则不得不嫁。”
一听这话,李若初不由得又挤出了两行泪。
李若初虽挤出了两行泪,可心中却明白。
李锦此言,话糙理不糙。
只要她死了,这桩婚事自然而然的便也了结了。
所以,她干脆死一死?一了百了?
当然,她所说的死,当然不是真死。
只不过,如今时间紧迫,如何想出个假死还不被发现的法子?
这若要被发现,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当然,她要是逃婚,同样不是什么小罪名。
李若初一时没了办法,不由对李锦道,“父亲应当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还望父亲想个周全的法子。”
李锦沉吟,并未回应李若初的话,只忽然感叹道,“三日之后,是你的大日子,只可惜,你娘却没能看到......”
闻言,李若初一阵无语。
李锦啊李锦,你到底几个意思?
瞧这意思,是让老娘嫁了?
李若初一咬牙,忽然对李锦说道,“父亲,女儿若当真嫁给秦瑜,您就一点儿不畏惧秦家的祖先?”
李若初的话,让李锦一怔。
显然,李若初的话成功的刺到对方了。
李若初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等待着李锦的回应。
书房内,沉默了许久。
终于,李锦开口道,“今夜,为父安排人送你秘密出城,之后的路......”
不待李锦说完,李若初接话道,“之后的路,女儿自有安排。”
李锦的话,正中李若初的意思。
有李锦这颗大树罩着,李若初才能顺利逃脱。
况且逃脱后,李锦还能帮着善后,如此便解了李若初的后顾之忧。
至于秦瑜那边儿,于他而言,她彻底消失了,或许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且先回去,等为父的消息。”李锦道。
“今夜便出发?”李若初再次确认。
李锦颔首。
李若初心事重重的离开了李锦的书房,又回到了溯洄阁。
整个下午,李若初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脑子里思虑的事情有很多,譬如,她这样一走了之,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她走了,秦瑜一定很不开心吧。
还有,李锦当真值得信任吗?
傍晚时分,李锦派人叫李若初去书房一趟。
李若初知道,李锦这是要开始行动了。
李若初一时有些紧张,可到底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这次去书房,李若初并未让成欢和成喜跟着过去,只让二人在院子里等着。
成欢和成喜并不放心,可因为李若初的坚持,并未说什么。
李若初跟随李锦派来的小厮,一路朝书房的方向而去。
到了书房外面,小厮退了下去,李若初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穿过一片小竹林,李若初脚步顿了顿。
此去,便无法回头了。
秦瑜啊秦瑜,老娘这还没离开,便有点儿舍不得了呢。
到了书房门口,李若初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得到里面李锦的回应,李若初这才推门而入。
李若初入了书房,正瞧见李锦站立在苗若舒的画像前。
李若初只瞧了李锦的侧颜,并瞧不清楚对方的神色。
“父亲。”李若初轻唤了一声。
李锦转身,神色有一刹那的恍然,朝李若初慈和笑了笑,“初儿,今日随父亲一道出去走走吧。”
“什么?”
李锦的话,让李若初一时有些不能反应。
不是逃之夭夭,怎么变成了出去走走?
“走吧。”李锦说着,已经朝门口的方向迈了步子。
李若初见状,只好跟了上去。
出了书房,李锦一路朝着府门口走去,李若初在身后迈着小步跟着。
到了府门口,李若初加快了脚步行至李锦身侧,忍不住开口问,“父亲,咱们去哪儿?”
“出去走走。”李锦并未回头的应了一声。
府门口,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
已经有小厮上前,掀开了马车帘子。
李锦率先上了马车,入内之前又回身看了一眼李若初,“初儿,上来吧。”
闻声,李若初满心疑惑的哦了一声,随即抬步跟了上去。
自出了书房,李若初便一直在想,李锦此番的目的。
李锦答应了她要派人送她秘密出城,难道要这般光明正大的送她出去。
又说要带她出去走走?
具体怎么做,李锦对她却是只字未提。
要送她离开,至少得告诉她是个什么样的计划吧。
此举,是要考量她随机应变的能力?
还是说,一会儿在马车上详细说?
李若初揣着满肚子的疑问跟在李锦的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内,李若初坐好之后,双眼便一直盯着李锦。
随着李锦的一声吩咐,小厮便赶着马车出发了。
除了赶马车的小厮,此番,李锦同李若初出门,并未带其他的侍从。
马车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李若初心里却一直打鼓。
毕竟,吃过李锦一回亏。
对于李锦,李若初本能的起了防备之心。
自上了马车之后,李锦便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李若初歪着脑袋瞧李锦,似乎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可是,凭她的眼神再是锐利,对方却是丝毫没有反应。
那样子,跟睡着了一样。
李若初忍不住率先发问,“父亲,您这是打算要送我出城吗?”
闻言,李锦睁开了双眼。
微弱的光线下,李若初瞧着李锦的面色异常的平静。
“初儿,离开京城,你有什么打算?”李锦反问李若初。
李若初不在意道,“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
李锦又道,“你一介女儿之身,出门在外,为父总是不放心。”
听着李锦的话,李若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将女儿丢在乡下十几年不管不问,这会子在这里充当什么慈父角色。
心里怎么想,李若初却不能表现出来。
“父亲,女儿也舍不得您。”李若初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做出一副将要离别的不舍模样。
又道,“女儿同父亲分别了这十几年,好不容易团聚,这又要离开,这叫女儿怎么舍得......”
李锦浅叹一声,“出门在外,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是。”李若初应道。
看来李锦没打算食言,果真今夜要送她出城。
令李若初诧异的是,马车在听香楼跟前停了下来。
不待李若初问出心中疑惑,便停李锦开口道,“这戏楼是老牌子了,你娘生前可是爱来这儿听戏......”
“父亲喜欢听戏吗?”李若初问。
李锦浅笑一声,“为父这一生,都在试图了解你娘,只可惜......”
一句话,像是在回应李若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听得李锦这话,李若初有一瞬间的怔愣。
李锦,当真是对苗若舒情深......
“进去吧。”李锦说了一声,便朝戏楼里迈了步子。
李若初不明白李锦此举,但还是跟了上去。
所以,李锦是要在她离开之前,同她一起缅怀已经去世的苗若舒?
毕竟,她如今的模样可是和年轻时的苗若舒相差无几......
戏楼里,这会儿很是热闹。
楼里的小二见了李若初,紧忙热情的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来的可正是时候,楼上还有一个雅座。”
见二人没有异议,小二便笑眯眯的上前带路。
这听香楼,李若初今日这是第三次过来了。
第一回,是同秦瑜一起。
那日,她还记得,那时的青城,真的很美,很美.....
听戏这事儿,李若初其实并不大热衷。
头一回听,倒还觉得新鲜。
来的次数多了,便也觉得没甚意思。
李锦只点了一壶茶,李若初要了两碟点心和一盘瓜子儿。
左右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一边听戏,一边吃东西才不算虚度。
怪不得楼里的小二说他们来的正是时候,今儿新来了一位花旦。
模样俏生生的,嗓子也不错,开口便赢得了众多的掌声。
李锦的视线都在戏台子上,只李若初百无聊赖的吃着点心,磕着瓜子儿。
半晌之后,忽听得李锦说了一句,“你啊,跟你娘当年一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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