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路见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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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但此时突然眼前一花，也不知什么东西飞过，只听惠王“啊呀”一声，已经放开她，手捂了自己的额头大叫：“是谁？是谁如此大胆袭击本王，快给本王滚出来！”</p>

<p>那宫女低头看去，骨碌碌一支酒杯滚到她的脚边。随之传来一阵声音：“咦，怪了，你可看见我的酒杯哪里去了？”</p>

<p>“回王妃娘娘，奴婢没看见。”</p>

<p>“哎呀，刚才明明还在我手上的，怎么突然就没了？”</p>

<p>“王妃娘娘，定然是您喝多了手滑，不如由奴婢服您回去歇息罢。”</p>

<p>说着从花丛后走出来两人，一人正是宁王妃慕容烟。</p>

<p>她们看到惠王作出吃惊的模样，聂言上前笑着施了一礼：“惠王叔，您怎么在这儿呀？”</p>

<p>惠王明知她是故意的，却是哑巴吃黄莲，捂着额头恨恨道：“宁王妃怎么也在这里。”</p>

<p>“哦，我是出来更衣，一不小心迷了路，幸好遇见人问路。看到她手里端着好酒，忍不住倒了一杯来尝尝，谁知酒是好酒，尝过以后却糊涂了，连酒杯也不见了，这不正找着吗。”聂言笑盈盈地道。</p>

<p>被调戏的宫女俯身捡起酒杯双手递了上来：“王妃娘娘，您看是不是这个？”</p>

<p>聂言接了过去：“哎哟，可不正是这支。如果让皇上知道我喝酒失了态，连酒杯都弄丢了，怕是要受罚的。王叔，您说是不是？”</p>

<p>惠王哪听不出她是在警告自己莫要酒后失态，顿觉面上挂不住。向来他轻薄女子，别人自有投怀送抱的份，即便是不愿意，也断不敢声张，何时受过今日之辱？</p>

<p>他冷哼一声：“不过区区一杯水酒，只要宁王妃喜欢喝，皇上自会十埕八埕地赏给王府。”</p>

<p>他眼光却朝那个被轻薄的宫女看去，吓得她瑟缩了一下。</p>

<p>这老头儿是在暗示不过区区一个宫女，只要他找皇帝讨要，皇帝自然会赏赐给他。</p>

<p>聂言笑得更加明艳：“王叔此言差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今天侄媳虽喝多了两杯，但还是记得宫规森严，皇上的就是皇上的，别人可肖想不得半分。即便是我家宁王爷，也谨守礼数不敢逾越半分的，更何况是侄媳呢？”</p>

<p>她可记得，所谓的“后宫佳丽三千”可是包括了宫女在内的，虽然这个皇帝只宠皇后不好色，但按规矩来说就算是王公贵族去肖想皇帝的“女人”也是过份了些。</p>

<p>惠王自然知道自己理亏在先，于是讪讪一笑拂袖而去。</p>

<p>聂言又在他身后笑说：“王叔，看你面色不佳，手还一直扶着额头，是不是酒喝多了头疼呀？要不要找御医诊治诊治？”</p>

<p>“不劳宁王妃费心。”</p>

<p>待惠王走远，这三人才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p>

<p>“呸！老色狼！”聂言笑骂。</p>

<p>那两个宫女交换了个眼色，那被轻薄的宫女立即跪在她面前：“王妃娘娘大恩大德，彩雀做牛做马必定相报！”</p>

<p>“起来起来，在我面前不兴跪的。”聂言连忙把她扶了起来，“这也是顺手之劳而已。”</p>

<p>那端酒食的宫女叫云霞，她劝说：“娘娘，您就受她一拜吧。今日若不是娘娘出面，彩雀的清白怕是……”虽然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p>

<p>聂言有些疑惑：“不都说宫女也算是皇帝的女人嘛，这惠王虽然是王叔，但不至于胆子这么大吧！”</p>

<p>彩雀垂了头小声道：“娘娘有所不知，后宫这么多人，便是死了一个两个也没人知道，何况是这种事。大人们自有他们的法子，不会传扬出去的。”</p>

<p>“真黑！”聂言叹了口气，又想起什么，“你们两个要小心些，今天我们当面奚落了他，如果那个惠王爷是个记仇的人，以后定然会为难你们的。”</p>

<p>“谢娘娘提醒，我和彩雀会向皇后娘娘禀明，她会照看我们的。”</p>

<p>皇后这么体恤宫人吗？聂言本来就看着她亲切，听她们这么一说对这个皇后娘娘更有好感了。</p>

<p>随后聂言回了椒淑殿，殿里已摆开棋局。瓜果点心、薰香冷扇自是齐全。</p>

<p>惠王顶着额上的一块红印，坐在那里面不改色，只解释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着了，照样与人谈笑风声，脸皮也算是顶厚的了。</p>

<p>刚下学的小太子听闻有棋可看，便吵嚷着要来观棋，一再向帝后保证不会胡闹后才让他坐在一边，由皇后陪着，喝着碗酸梅汤看得津津有味。</p>

<p>仁景帝执白子，洛星宸执黑子，双方落子速度由快变慢，每走一步都格外谨慎。围观的人神色也越来越凝重，连小太子都忘记吃东西，一双圆骨碌碌的眼睛直直勾在棋盘上。</p>

<p>聂言看不懂棋，百无聊赖之下，注意力便放在了皇后和她怀里的小太子身上。</p>

<p>这小太子大约七、八岁左右，长得实在是漂亮可爱，像个透明的果冻或是一团软绵的糯米团子，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捏。</p>

<p>皇后笑问:“轩儿，有没有见过你皇嫂？”</p>

<p>小太子撅着小嘴，不情不愿地叫了声“皇嫂”。</p>

<p>“太子喜欢下棋啊？皇嫂这里会另一种棋，全天下除了我没人会，你想学吗？”</p>

<p>“什么棋？”</p>

<p>听闻没人会，小太子的兴致果真便来了。他从皇后的膝头溜了下来，半信半疑地跑到她面前。聂言让桑儿在另一边的桌上摆了另一副棋，与小太子对坐了，一人执了一色。</p>

<p>“下法很简单，不讲任何规则，谁的棋子无论横竖斜着最先连成五子便算胜了。”</p>

<p>“这有何难？”小太子先下了一子。</p>

<p>五子棋是聂言上学时的把戏，那时她自己供自己念书，学校开兴趣小组，她没钱买其他的道具，只能拿了纸笔画方格下五子棋玩。</p>

<p>久而久之，她的五子棋越下越好，几乎是下遍全班无敌手，班上也没人和她玩了。她便自己和自己下，想着法儿地为难自己。</p>

<p>如此练就的棋艺，哪是刚接触五子棋还在找“气口”的小太子能比的，不过几步五子就已连成了。</p>

<p>“不服！再来！”</p>

<p>小太子的围棋与太傅都能下几手，何时输得这么惨过？但几局下来，他虽有进宜，但都不是聂言的对手。小太子泄气似的放下棋子坐到一旁闷闷的不说话，任别人怎么劝也不开口。</p>

<p>“王妃娘娘，您给劝劝吧？”贴身服侍小太子的内侍小豆子急得不知如何是好。</p>

<p>聂言嗑着瓜子也不劝他，等看他的小脸越发委屈后，才“噗呲”笑了出来:“别急，慢慢练，我明日再等你赢我。”</p>

<p>“当真？”小太子的眼睛顿时亮了。</p>

<p>聂言站起来捶了捶腰，小太子立即也赶紧跳下椅子:“你去哪里？”</p>

<p>“坐久了腰疼，出去走走。”</p>

<p>“我也去！”</p>

<p>得了帝后的允许，聂言便携了小太子出去玩。</p>

<p>“没想到轩儿第一次见烟儿，竟是如此投契。”</p>

<p>洛星宸正执了棋在思考，听到皇后的话时，眼角正好掠过门边的一片裙角。</p>

<p>“你输了。”</p>

<p>他落下一子，仁景帝发出愉悦的笑声。太监赶紧上来数棋，果真宁王输了半子。</p>

<p>洛星宸微微一笑:“皇上棋艺精湛，臣自知不及。”</p>

<p>朱管家上来收了棋盘，侍婢们递了帕子让他们擦手，又捧了茶上来。</p>

<p>仁景帝随手端了茶走到刚才聂言和小太子下棋的地方，那还没及收，一眼就被棋盘上的摆法吸引住了。</p>

<p>“这个下法倒是很有趣，虽是简单，但也蕴着些道理。星宸，烟儿从哪儿学的这种棋？”</p>

<p>洛星宸和皇后也随声走过来，洛星宸撩了袍角坐到棋旁，随着刚才的下法倒着收起棋子。</p>

<p>仁景帝看了他一眼:“你如今身上有伤，只管安心养着，朝上的事先放一放。”</p>

<p>“臣遵旨。”</p>

<p>这个侄儿少年持重，凡事不喜外漏，便是生死之事于他心中也仿佛不过轻烟一缕，除了与慕容烟的婚事，他从未对自己的决定有过半分反驳，这心思之密连他也摸不准。</p>

<p>一切的变化出现在他十五岁那年。</p>

<p>十五岁之前的洛星宸是养在宫中的。那年有刺客进宫行刺，失败后无意中劫持了洛星宸逃离皇宫。仁景帝发散了所有侍卫和探子寻其行踪，但他们就像突然在这世间消失了一般，无论怎么找也没有半点消息。所有人都以为洛星宸十死无生，在寻找半年之后，连仁景帝都渐渐放弃了希望。</p>

<p>突然有一日，洛星宸出现在宫门前，手里还提前一颗血淋淋的人头！</p>

<p>虽然他对于在宫外发生的事只字不提，但从此以后他的性格大变，突然从一个天真温柔的少年变得沉默寡言，原本身上一些少年人的顽皮天性也不见了，终日不是勤学治国之策就是研究战法韬略，加之其天性聪颖，是以成为一代“贤王”。</p>

<p>也是那一年，洛星宸自请出宫建府，仁景帝起初不同意，但他每日便来跪请。依着大魏国的规矩，成年王子出宫后都是要分封封地，要到封地上去的。</p>

<p>仁景帝虽终是拗他不过，同意其出宫建府，但却不愿让他离京，最终才在京城最繁华的街上修建了宁王府，离皇宫并不太远，可以时常往来。</p>

<p>虽然有一位能干忠诚的重臣，之于一代帝王来说是莫大的福气。但仁景帝有时候看着他，却总想起幼时那个绕着他问问题，答出了太傅的题便缠着他要赏赐的少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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