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床头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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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晚上宁王和王妃便歇在吾辰宫，那原本是宁王出宫前的住所，直到现在依然保留着。有时若他公务忙得晚了，经报仁景帝同意，便会留在吾辰宫里休息。</p>

<p>皇后让宫人将吾辰宫精心装扮收拾过了，床上的鸳鸯枕、龙凤被，处处都透着新婚的喜气。</p>

<p>洛星宸陪皇帝夜谈未归，宫女先替聂言准备了沐浴的热水。她洗澡自是不惯有人在旁边候着的，就打发了宫女们出去，自己脱了精光溜进浴桶里。</p>

<p>要说这是她来这个地方后第一次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加之之前所受的罪，整身的骨头都酥软了，精神放松下来，渐渐眼皮便开始打架。</p>

<p>正在迷糊时，听到门外有响动，以为是宫女加热水来了，便懒懒道：“麻烦你顺便把外面的内衣拿给我一下。”</p>

<p>来人听了，微微蹙了蹙眉，一眼便望见铺在床上藕荷色的一小块布。他上前用修长的食指挑起那块布，由两个半圆形组成，上面几根乱七八糟的带子，也不知是什么东西。</p>

<p>“你说的是这个东西？”</p>

<p>本来闭着眼睛要睡不睡的聂言被这一声吓得差些跳了起来，反射性地慌忙捂住自己胸前白嫩的春光：“你！你怎么进来了！”</p>

<p>她的速度不慢，但洛星宸的目力更好，便在那一瞬间已经清楚地看到她胸前那块淡红色的花瓣形胎记。</p>

<p>“这是本王的房间，王妃认为本王应该去哪儿？”</p>

<p>聂言有些懵：“我们住一间？”</p>

<p>念叨完后才记起他们现在在皇宫里，宁王和自己的王妃共住一间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p>

<p>“那个王爷，我现在在洗澡，不太方便，你能不能先出去，等我穿好衣服……啊！”</p>

<p>她突然尖叫一声，因为发现自己亲手做的内衣竟然被他拿在手上，顿时脸就红了。</p>

<p>不惯穿肚兜，她便在福薪院里时自己利用一些布料动手做了几套内衣，只不过手工拙劣，几乎可以算是剪了几个大概的形状拼接而成的。</p>

<p>她觉得自己的脸上可以滴出血来了。这些年忙于拼命工作，没谈过恋爱，更是连男性朋友都没有几个，何时遇到过这么尴尬的场面？</p>

<p>“王爷，那个给我放桶边就行，我自己拿。”</p>

<p>洛星宸不满地看着她从水里哆哆嗦嗦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手上的东西，然后又像受惊的小动物般迅速缩回水里，把自己裹成一团。黑色的长发在水面散开，映衬着小脸和身子更加白皙，特别是脸上的红晕，就像才冒出头的荷花尖儿，水灵灵的。</p>

<p>他觉得自己的喉头有些发紧，烫手似的扔了那团布，转过身走出屏风外，唤外面守着的宫女：“替本王另外准备沐浴的汤水。”</p>

<p>聂言赶紧起来穿好，绕出屏风时洛星宸已经出去了，她大喘一口气，瘫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一想到今晚要与他同床共枕，聂言连耳朵根子都烧了起来。</p>

<p>宫女不知就里，进来替她擦干了头发，还细致地抹上了香膏。看着镜子里那个乌发如云，秋波横碧的美人儿，宫女真心地赞叹：“王妃娘娘真美！王爷一会儿看了定然欢喜得很！”</p>

<p>“哎，别胡说。”</p>

<p>聂言羞得满面通红。</p>

<p>她又在屋中等了一阵，终是想到个主意。便起身像在客栈中照顾洛星宸时似的，将两张更为宽大的椅子拼了起来，她从柜子里抱了被褥来垫着，按照长度，蜷曲些刚好睡下。</p>

<p>洛星宸对她如何嫌弃她是心知肚明的，与其到时被人赶下床，倒不如自己先找地方安置自己。</p>

<p>脚步声再次传来，门外守夜的宫女内侍喊了“王爷”，聂言立即像触电似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p>

<p>洛星宸进屋连看也没看她一眼，脱了软靴便掀被进去，背向外侧躺着。</p>

<p>刚才与皇上说话时，他又提起皇室子息单薄的事，想必自己不肯碰慕容烟的事已传到他耳朵里，特意来提醒一番。当初慕容烟刚入门时也为此事吵闹过，甚至还仅着里衣跑到房里来引诱他，是以今晚他已想好如何应对的准备。</p>

<p>本以为她会缠上来，谁知半天也不见动静，侧身过去，却见她在一旁呆坐，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在那里坐上一宿。洛星宸有些意外，但也暗自松了口气，便倒头睡了。</p>

<p>过了一阵，又听得一阵悉嗦搬动重物之声，他皱了皱眉终于耐不住坐起身，发现她正将睡着的两张椅子扯开些，发现他在看自己，便不好意思地笑笑：“吵醒你啦？马上就好。”</p>

<p>说着手脚利落地拿过一张凳子来夹在中间，自己很快窝了上去，解释说：“两张椅子实在太短了，睡着不舒服。”</p>

<p>洛星宸心中有些莫名的不悦，便翻身下床几步走到椅子前，伸手就将她抱了起来。</p>

<p>第一次抱她，入手轻巧，这时他方才发现她确实是较刚入门时瘦得多。</p>

<p>“你平日都不吃饭么？倒让人以为我堂堂宁王府连个人都养不起了。”</p>

<p>他将她不怎么温柔地扔到床上，聂言吓了一跳，刚要挣扎着爬起来，谁知他长腿一跨已上得床来，一手放了帘帐，一手将她压在被子下面。</p>

<p>他力气大得惊人，聂言是挣脱不开，只能惊恐地瞪大双眼：“你要干什么？”</p>

<p>洛星宸很是着恼，她那神情倒像是自己想占她便宜似的，深觉自己受到了侮辱。</p>

<p>他掀了被子一角，自己躺在另一侧：“睡觉！”</p>

<p>聂言只觉得帘帐一动，外面的烛光熄灭，整个房间顿时陷入黑暗和难以言说的寂静。她听见自己的心“咚咚”跳个不停，脸也烧得厉害，想必他也是听到的。</p>

<p>她倒不是真心怕洛星宸对她做什么，只是她一个人睡惯了，若有人在她旁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好的，于是悄悄往墙那边又贴了贴。</p>

<p>只是这一天实在折腾得累了，没过一阵子眼皮就开始打架。</p>

<p>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不知道，但是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单睡得特别沉，而且还横趴在床上，头朝外脚朝里，霸占了整张床！</p>

<p>她连忙从帘帐后伸出头一看，洛星宸仅着了里衣，背对着床坐着喝茶。那背脊挺直，肩宽而腰窄，未束起的黑发自然垂在身后，看起来慵懒而性感。</p>

<p>似是觉察到身后的人已经醒了，洛星宸闷声道：“还不快起身伺候本王更衣？”</p>

<p>聂言麻溜地爬了起来，暗觉不好意思，自己的睡象不太好，他定然是被自己扰得一夜不能好睡，没发火已算是有君子风度了。</p>

<p>怀着歉意，她从旁边取了洛星宸的中衣，从后面披到他的肩上。洛星宸伸长双臂穿好双袖，然后站起身来让她替自己系衣带。高大的身影站在前面，聂言闷闷地低着头认真和那几条带子较劲，洛星宸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发丝顺滑，头顶一些软发被睡得乱糟糟的，让人忍不住想揉一揉。</p>

<p>两人匀未说话，气氛有些凝滞和说不出的怪异。</p>

<p>还是聂言边系他胸前的带子边打破了沉默：“那个，昨晚我打扰到你了吧？”</p>

<p>洛星宸薄唇往外撇了撇，翻了个白眼：“知道就好。”</p>

<p>若是有监控的话，聂言才知道那岂止是“打扰”二字可以概括的？他根本被扰得一夜未睡！</p>

<p>洛星宸本来警觉，刚有些倦意，旁边一只手就打到他胸口，他还没将她的手拍下去，接着另一只手和腿就像八爪鱼似的伸了过来。洛星宸往旁边让了些，那个女人竟然趁这个机会翻了个身，彻底将他那半边被褥卷到自己身下。</p>

<p>洛星宸有些着恼地坐起，本想将她推醒，却见她有枕头不睡，紧紧抱着被褥压在头下，微张着嘴，一条腿蜷曲着搭在上面，撅着屁股正睡得香甜。</p>

<p>这模样虽有些好笑，但倒不怎么令人讨厌。</p>

<p>洛星宸觉得自己一大男人，若与一个小女人争被褥着实有些可笑，便往外让了让，歪到床边重新睡下了。</p>

<p>谁知到了半夜，他却觉得身后暖和得很，转头看去，原来那个女人在睡梦中竟然又贴了上来，头正抵在他的背上。他往旁边让一步，那女人就往这边贴一步。</p>

<p>他忍了又忍，最后被逼到床沿时，只好无奈地起身，到桌旁坐了一夜。</p>

<p>那女人倒好，完全不知道自己干的好事，抱了他的枕头霸占了整张床——便如同今天早上她起床时的模样。</p>

<p>“啊，我说了就在椅子上将就的嘛，是你硬把我抱上床去的……”这话好像有些暧昧，聂言自己先红了脸。</p>

<p>洛星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p>

<p>其实自这次将她从陈家镇抓回来，他便隐约有些觉察到这个女人有所不同，还听到她在牢中自称叫“聂言”。若不是昨晚看到她胸前的胎记，倒还真以为面前这个含羞带怨小女儿姿态的女人不过是一个和慕容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罢了。</p>

<p>成婚后慕容烟曾来引诱他那夜，便露过身子，虽然洛星宸替她披好衣裳将她赶出房门，但胸前那抹淡红色桃花样的胎记却是记下了。</p>

<p>若是有人易容冒充，断不会连这些也冒充得如此相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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