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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各方消息灵通。
十五皇子顺路去江尚书府作客,约莫一盏茶时间,便出来了。
江余福摸不透遂修棣意欲何为。
内院江画梅被赵姨娘训了一顿,躲在屋里不出门。
江老太太更是提心吊胆,眯着眼,捻着佛珠,一句佛号一颗佛珠的转动,“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我江府上下不要卷入皇权之争……”
堂前熏香寥寥。
江老太太满脸虔诚。
同时间,消息传到太子耳中。
面容跟遂修棣三分相似,七分傲气的男子,站在树下,眯起眼,远处水波粼粼,凉亭间几名府内侍妾结伴赏景,传来娇滴滴笑声。
遂修轩道:“他去江府做什么?”
报信的护卫何铭:“说是坐了一盏茶时间,闲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江府亦有太子遂修轩的眼线。
遂修轩投了鱼饵入湖水,豢养的鲤鱼争先恐后争抢。
“他像是这么闲的人么?”
另一名近身护卫何金,跟何铭亲兄弟,从小一块伺候遂修轩。
“十五皇子身体赢弱,干不了大事,时间可不都空出来了。”何金道。也有一番讨好太子的意思。
遂修轩呵的笑了一声,眼底忧疑:“再去查仔细了。”
何铭抱手应喏,退了下去。
何金不解:“江尚书府可不是什么公侯世家。”
没什么大背景,十五皇子兴许就是路过顺路登门拜访而已?
遂修轩道:“这些年多番暗杀,都让他躲过去。江余福算是什么?能让他亲自登门,可见必有一番缘由。”
御书房。
中年龙袍男子翻阅着密折。
京畿内外大小官员之事皆载于其上。
扫到十五皇子拜访江尚书府,皇上笑了笑,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朕皇儿府上何时差一杯茶喝了?”
指尖敲了敲密折。
边上孺公公眼观鼻鼻观心。
“去,查查江府有几个未出阁的姑娘。也该先给棣儿寻个侧妃了。”
孺公公退了出去,依言尽心去办。
十五皇子府。
余鹤藏不住话,寻了只有十五皇子一人,才问道:“江姑娘冲撞了主子,主子怎么还帮她一把了?”
遂修棣服用了一枚药丸,吞服后,懒懒斜睨一眼余鹤:“我何时帮了她?”
“主子把她放了,而后又去江尚书府……”余鹤不敢说的太明白。他知道十五皇子听得明白,心里也清楚。
会不会回答,还得看十五皇子兴致。
书房门外的两棵并排芭蕉树,舞动飘荡,遮蔽了大片的阴影。
风吹进来,挂在高处的青铜银铃轻轻地敲响,叮铃铛。
搁在长案上一炉檀香烟雾寥寥。
遂修棣抱了一架古琴,垂眸,唇角溢着笑意,指尖爱怜地拂动琴弦。
音律飘飘。
叮铃铛,青铜银铃在风中伴奏。
余鹤知道十五皇子不会回答了,默默地退了出去。
抚琴,心境一片宁静,如同虚无的琴声。
先前的一幕。
“等、等一下……”
被侍卫押着走的狼狈姑娘,突然出声。
马车停了。
余鹤驾马,依着主人吩咐,让狼狈姑娘再度登上车。
布帘垂落。
阻挡了外界的视线。
“咳疾,其实并无那么严重。对吗?”
遂修棣噙着温和笑容,漆黑深邃的瞳仁在浓密睫毛下,静静地凝着她的俏脸:“姑娘才是医者,怎么反倒问起病者了?”
“我手上有一种假死药。”
“哦?”
“放了我。”
遂修棣不答,依旧噙着温和的笑,盯着她那张不起波澜的眼眸。
她生的很美。
毁在半边脸颊纱布遮掩的那片殷红。
“我可以答应多替你办成任意一件事。”江画雪加重筹码。
遂修棣道:“养在闺阁中女子,能办成何事?”
“医术略通一二民间偏方。在外行动不易惹人疑心十五皇子。”
金朝女子抛头露面是极正常的事。
遂朝惯于把未出阁姑娘束于内府宅院。
遂修棣风轻云淡的弯唇笑了,漆黑眸子掠过玩味:“好,一言为定,你走吧。”
江画雪毫不犹豫的下车,急匆匆往江府方向赶去。
不在意身后跟踪的十五皇子手下。
费了一番功夫混进江府,内院那边粉黛险些命丧黄泉,江画雪灵机一动,取了火折子借着厢房盘内灯油将一张长案燃了起来。
火势一起,灭火一番功夫已转移了老太太跟江余福大半注意力,等回过神教训江画雪,理智压制住了怒意,顾虑起了外界的风言风语。
厢房内烛火摇曳。
隔成净房的一隅,粉黛舀着温热的水,替主子冲洗身子。
江画雪闭着眼,陷在温热的水中,热气腾升,水漫到肩膀锁骨。她却刻意地蜷缩身子,往水底陷去,屏住了呼吸,水浮力托扶着她的长发,她脸上的肌肤只感到温热滚烫。
纱布浸水,松浮散开,露出的一小道疤痕已结痂。
“主子,你脸上还有伤呢!”粉黛急道。
江画雪恍然忆起,才又从水底冒出。
擦干了身子,换了一身干爽衣裙,她坐在铜镜前,镜中的那张玉容,因着脸颊的结痂口子破了相,任凭她曾经接触过极多的偏方,也无法彻底消去疤痕。
江画雪眼底现出一阵恍惚。
粉黛取了干净方布替江画雪擦湿发:“姑娘,那药还剩大半瓶,你这脸……伤口一定会好起来的。”
江画雪弯唇笑了,笑得满不在乎:“疤无法抹去,仇恨只好连本带利讨回来了。”
粉黛不解,蹙眉看向江画雪,突然发现她的眼睛异常的冷漠,“主子,你是打算?”
“风月楼来头不小吧?”
粉黛小口微张,眨了眨眼,不解主子的意思。
江画雪弯唇笑笑,没再说话。
她又忘了,这不是金朝公主府,她也不是昌平公主,身边没有那么多厉害的侍女伺候。
如今只有一个呆萌却忠心耿耿的粉黛。
粉黛将头发擦干后,又涂抹了一些头油,护理长长的乌发。她没有察觉到主子的神情变化,意识到主子的沉默,她动作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江画雪托腮,喃喃自语:“如何名正言顺的出府呢?”
翌日,老太太突然派人唤她一块出去城隍庙烧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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