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茶楼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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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凤领着弟弟进到里面，不知坐哪儿。于爷把她让到中间桌几边，微笑说:“姑娘，暂且先坐一会，老身出去招呼客人。小二，上茶来，来杯上好的红茶。”小二上了茶，于爷客气两句，转身出门。

彩凤和弟弟看看周围的人，大多是年轻人，有些在聊天喝茶，有些正低头沉思。这些人穿着上好的绸缎衣衫，头戴四方巾，单从衣衫颜色来看，大多是玄色、紫色、朱红色，这些皮肤白净，穿着出众的年轻人，并非是普通百姓。

彩凤打量房间，房间刚进门处有一玄关，用红木格子作了屏风，刻上花纹，房顶也简洁的用红木压边，雕上花鸟图案，显得精致细腻，整个装饰高雅大方，舒适畅快。

彩凤看墙壁上挂的几幅画，左面一副飞流瀑布图，画面中的瀑布气势雄宏，逼真的飞瀑似要冲出画来；一副青松挺拔图，青松被描绘得生气盎然，枝干傲然不屈的向上伸展；右面一副少女采茶图，秀丽甜美的女子，胳膊挎着竹篮，正在笑吟吟的采茶；一副是砖红色的茶壶，正在向同色瓷杯里，倒入热气腾腾的茶水，令人不自由主的想品尝一杯。

彩凤坐在陌生而雅致的房间，有些拘谨，她低头喝茶等待，心里寻思：第一次来这里，算是开了眼界，茶楼的环境清幽高雅，来的客人，都是出身不凡、气质出众的人。

过了半晌，只听到一阵说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彩凤愣神，睁大眼睛盯着门口。这时只听于爷说:“请，请沈公子里面坐，沈公子可是稀客。”只见一个青年男子，微笑着走进来，他身穿白色丝绸袍子，身材修长，皮肤白净，眼神清澈，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胸藏乾坤任逍遥”，谈笑之间，挥洒自如，众人眼神皆被他吸引。

公子嘴里说着:“于爷不客气，王大公子，你也请。”只见那天和于爷一起的年轻公子也在后面。沈公子突然看见坐在中间位置的彩凤，表情惊诧，眼里泛着几丝疑问，忽将清澈眼神又向周围看看，对周围的人抱拳问好，然后向里面走来。

彩凤弟弟惊喜地说:“沈大哥，你来了？”沈云白笑道:“哦，小弟弟，你也来了，跟好姐姐，可别再找不见。”然后坐在彩凤对面，用深邃探寻的眼神看着她。于爷问喝什么茶，公子道:“姑娘喝什么茶？”彩凤含笑。于爷道:“姑娘喝的是精品红茶，难道你也来一杯？”沈公子笑道:“好啊，我也喝一杯！”

青花瓷杯里飘出漫漫云雾，氤氲缭绕。公子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抚瓷杯，眼睛定定望着她。面前姑娘身材窈窕，皮肤白净，五官精致，特别是那双眼睛和樱桃小嘴，动人心魄，真是“娇弱令人怜，倩俏惹人爱”。彩凤听得他的声音，心慌意乱，脸已泛红，低头不语。这时王公子走过来说:“啊？沈公子，你们认识？”沈公子笑道:“也是一面之缘，不想今日竟碰见，王公子坐吧。”王公子笑道:“我还要招呼客人呢，你们聊。”于爷上前说:“那就好，大家坐着聊，我也要开始评书了。”转身到长桌前坐下。

彩凤忽然低声向沈公子道:“那日的事，多谢沈公子。”沈公子轻笑道:“还客气啊？怎么样，你的腿伤已好？”彩凤娇羞低头，缓缓答道:“已经好了。”沈公子微笑问：“你庙会还去么？”彩凤回答:“领着弟弟，只去过一次。”沈公子上下打量她，低声道:“两个多月没见，姑娘清瘦了许多。”彩凤心中一动，局促不安，低头用手帕绞着手指，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王公子道:“这位姑娘真是善良侠义，于爷那日在街上说唱，被那老贼的恶奴打伤，多亏姑娘在旁边施以援手，将于爷扶了起来。”沈公子诧异的看着她:“姑娘，难道你不怕么？”彩凤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纯洁无暇的光，率真答道:“不怕，于爷讲得好，我还想听他讲呢！”两位公子听后笑了笑，王公子道:“也是，无知者无畏，姑娘终究是良善之人。”

沈公子道:“姑娘，你可要小心，别卷进来，只听说书而已，这里面的事复杂！”彩凤道:“我就想听于爷讲庚戌之变，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位公子听了，互相看看，沈公子微笑说:“姑娘，待会要讲，你细听便知。”于爷开讲，彩凤从慌乱中渐渐平复，静心听他评说。

于爷抑扬顿挫说:“想那老奸贼，媚上又欺下，鞑子来犯我，一味躲避让，烧杀抢掠夺，”说到这儿，彩凤偷偷看了沈公子一眼，只见他双眉紧缩，脸上瘟怒，“勤王部队到，还是不出兵，奸人一声令，城门紧关闭，百姓遭了秧，”公子的手捏成拳头，彩凤暗暗思忱，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何生气？于爷拍了一下醒木，继续道:“皇帝发了火，要斩带罪人，可悲丁尚书，到死才明白，奸臣误了他，”

彩凤仔细听着，可姑娘不知道，眼前公子对庚戌之变的痛恨恼怒之情！那是怎样的痛彻心扉！此时此刻，公子内心翻涌着当年那悲惨一幕。因为他看见的比彩凤经历的更加残酷！大多数人家被抢被烧，流离失所，拖儿带女做盲流，百姓生活极为困难，所拨款项根本不足，都是奸人误国，以致百姓惨不忍睹！

公子思绪回到眼前，听着于爷所讲，看了看彩凤，彩凤正在望着他。公子展眉笑问:“姑娘看什么？怎的这样看我？”彩凤笑了笑:“没什么，我看公子刚才很生气，为什么呢？”“哦，是么？”公子冷笑道:“是我大明朝子民都会生气的！若是你听清于爷所讲，你比我还生气！”又用温柔语气道:“你为什么要听庚戌之变？”

彩凤低头道:“因为我经历过！于爷讲庚戌之变，正是我遇见了，我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么？”沈公子好奇的问:“你怎么经历过呢？难道你原来不在这儿生活？”彩凤说:“是啊，小时候生活在京城外，六岁那年，父母带我到寺院进香，碰见了蒙古人。”

沈公子惊讶道:“啊？！那帮鞑子对你们抢劫了？”彩凤回答：“我们遇见好心的方丈，他把我们藏起来，蒙古人把寺庙里的粮食全部抢走，回家后家里的粮食、能吃的东西都没了。”

“这帮鞑子！真是无耻之极！”公子气愤的说。彩凤听着于爷所讲，心里渐渐明白，那些蒙古人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是由奸臣做主，不管他们死活，不派兵抵抗保护他们，竟然懦弱无能、自私自利、寡廉鲜耻到极点！

于爷讲完这段，大家拍手叫好！彩凤听得明白，脸沉似水。沈公子问道:“姑娘，你脸色不好，怎的了？”彩凤摇摇头，说道:“公子，奸臣这么坏，为何还要他做主？”公子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又和王公子对视一眼，说道:“姑娘，咱们还是说点别的吧，这些朝堂之事，不是我等议论，小心这周围就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呢！”

彩凤想起于爷挨打，心里很不是滋味，听见于爷又唱说一段，结束了整个故事。彩凤和弟弟道谢，于爷说:“姑娘，喜欢听以后就常来。”彩凤微笑点头。

众人告辞而去，彩凤和弟弟也要和众人告别。沈公子怜爱的看着她，满是温柔眼神，忽道:“哦，对了，忘记问你名字，你叫什么？”彩凤微微脸红，轻声道:“李彩凤”，公子眸子闪亮，靠近她说:“是凤凰的凤么？也只有你配。我叫你凤儿如何？”彩凤点点头。“凤儿，下次庙会你去吗？”公子问道。

彩凤抬头望着公子，笑道:“我不知道，我得每天照顾弟弟呢。”这时王公子走来，笑说:“怎么，要去逛庙会？我们一起去？”沈公子噗嗤一笑道:“瞧瞧，王大公子，你也劳大驾，准备去逛庙会？”

王公子爽朗一笑:“沈公子，我呢，就喜欢凑热闹，咱们几个一起去如何啊？”沈公子点头，眸子转向彩凤，道:“好啊，咱们一起去。看姑娘意思？”彩凤还没回答，弟弟兴奋的大声说:“姐姐，逛庙会啊，我最爱去，姐姐，我们也去吧？”

见弟弟黑亮双目，满是期待；再看沈公子温情眼神，彩凤柔软的心沉浸在喜悦中:“好吧，咱们庙会上见，我们得赶快回家去。”沈公子开心的笑笑。王书悦悄悄拍了拍沈公子肩膀，小声说:“还是你厉害！有手段！”弟弟跑着跳着，说姐姐回家吧，沈公子拍拍弟弟，道:“快回去吧，天不早了。”四人分别，沈云白目送他们回家，彩凤悄悄回头看着，摇摇手，袅袅娜娜离去。

很快到了赶庙会的日子。这日，天气清澈，阳光明媚。彩凤姐弟起的大早，收拾好一切，彩凤领着弟弟，气喘吁吁的赶去进香，刚走进庙门，就见沈、王二公子也匆匆赶来。

沈公子穿着玄色锦袍，头戴黑色四方巾，手里拿把折扇，正笑意盎然的走来。王公子穿着紫色锦袍，手里的一把扇子已经打开，正在扇风，腰间挂着一个上好的玉坠，随着走路来回晃动，两人看上去容貌出众，温文儒雅，风姿自与别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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