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但愿人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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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雪狐和墨雪情绪缓和下来后，我们便正式友好地交流起来。

墨雪原名幻，他和他的母亲寐属于雪狐一族，是炁雪神女身边的仙兽之一。后来炁雪神女陨灭后，雪狐就一直隐居在这冰谷里面，几乎都不出世。即便是后来的炁雪城城主，也从不来叨扰它们。

几千万年来雪狐一族逐渐凋落，到寐这一代，也就只剩那么几只而已了。有些雪狐不愿固守在冰谷，另谋他路了；还有的甚至与其他族群的狐妖通婚。

唯剩下寐与她的丈夫洐还坚守在冰谷里，后来因为幻的失踪，她的丈夫外出寻找时不甚被其他妖族所杀。在她几近绝望的时候，听到狐王的那些谎言，自然是不顾一切地想要复仇。

如今自己的孩子终于回来了，她也重新有了希望。只是对我这个幻所认的主人，她颇为不满：“幻儿，我雪狐一族只认神女为主，即便是远古时期，亦只认神子为主。虽说我族凋落，你又怎可随意认主？”

“母亲，她乃仙主夫人转世，先人墨雪曾认她为主。”幻解释道。

“仙主夫人？听闻她早已灰飞烟灭，又如何转世？”寐怪道。

“额，这个说来话长，我们先不提这个事情。”我岔开话题道，“我们此次来是为了去炁雪城找人，能不能麻烦您帮忙为我们指路下？”

“炁雪城城主从不接见外客。”寐回道，“若是她知晓有外人进入北莫，便是炁雪风暴相迎。”

这曲莞师姐的姐姐这么霸气？！

“可我们也是为了城主妹妹的事情而来，她总该见一见吧？”我不死心道，“她妹妹落在狐王手里，至今生死未卜呢！”

“我只可引你们过去，她是否愿见便不得而知了。”寐思索了片刻，才答应了下来。

之后，我们又向她打听了尹少主和羿穹羡的下落，她只透露一个月前曾经有雪妖在冰谷攻击过外来者，但她那时还未见过狐王，所以并没有多管闲事，也就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事。

而狐王在几日前才找到寐，煽动她对付我们，就可以判断他现在应该还没有离开北莫。不过，他到底藏身在哪里呢？

他绑了炁雪城城主的妹妹，居然还敢躲进北莫，实在是匪夷所思！会不会他是想拿曲莞师姐来要挟炁雪城城主，用沁心雪莲做交换？这个倒是极有可能！

有了寐的带路，我们总算可以走出那个让我们不厌其烦的冰谷了。听她解说，我们要去炁雪城，还需经过一片炁雪原林，炁雪城便是在它的尽头冰刺荆棘里。

在炁雪原林里，还有其他妖族居住。他们对待外来者的态度与炁雪城城主一样，所以我们要过炁雪原林也是要费一番周折。

“主人不必担忧。”幻靠过来，乖巧地用头蹭了蹭我的手臂，宽慰道，“炁雪原林妖族最初便归顺于神女，如今虽受炁雪城城主统辖，可若是神子归来，它们必不敢违逆。”

它们不敢违逆神子？如果是这样，羿穹羡是不是就会安全无虞了？

“羿穹羡魔性未除，便不可再受仙妖尊崇。如今灵胎方是神子血脉。”小抚说道。

“小绪儿？”我很惊讶，不过，也庆幸她没有受羿穹羡的魔性影响。是不是因为她承继了神子血脉，所以之前才能压制住羿穹羡的魔性？

※※※※※※

进入炁雪原林后，我们见到了更多保持真身的原始妖族。据说，它们多数和雪狐一样，祖辈受了炁雪神女的庇佑后，便立下了永保真身的誓约，后代子嗣都因誓咒而无法幻化人形，除非修炼飞升成仙。

那位炁雪城城主便是其中仅有的一位！这时我才知道，她与曲莞师姐并不是真正的姐妹。其中的缘由无人了解，只知道她们姐妹感情尤为深厚。

因为雪狐一族是炁雪神女曾经的仙兽之一，所以原林里的其他妖族大部分见了还是会避讳一些。但眼前的这几只雪狼，显然不在其列。

“此地非你雪狐一族领地，今日你为何而来？”为首的雪狼王凛声道。

“你无需多问，让路便是！”寐抬头傲然道。

“如今你雪狐一族早已没落，你还有何资格自恃清高！”其他雪狼气愤道。

“若你等不服，便可来战！”

寐不屑的态度，激起了雪狼们的怒火。可雪狼王还算比较有理智：“雪狐，你我皆知城主最忌私斗，若引来炁雪风暴，我等皆无法免责。我今日只为这几人外来者，并非执意为难你。”

听到人家是冲着我们来的，云晟师兄和小龙虬立马进入备战。

“狼王，这几人你可吃罪不起，劝你莫听信狐王的谗言，否则后悔莫及！”寐依旧那副慵懒的态度。

“呵，狐王本与你同属狐族，你为何信外来者，却不信他？”雪狼王嗤笑道，“莫非你不愿重振你雪狐一族？”

听雪狼王的意思，好像狐王都给他们许了什么诺言。这个狐王本事到底有多大，怎么哪里都可以笼络到心腹为他卖命！

“我雪狐一族乃炁雪神女仙兽之一，他火狐怎可与我等相提并论！”寐厉声驳斥道，“他玄熩阴险诡诈、谎话连篇，我自是不信！你等甘愿为他卖命，可曾明了他所针对是何人？”

“无论何人，到此地便绝不让他们逃脱！”雪狼王也面露狠戾之色，一个眼神，所有雪狼立刻围拢上来。

“既如此，多说无益！”寐话音一落，身形瞬时变大。

双方之战一触即发。此时一声野兽的巨吼在原林间炸响！

怎么，在北莫还有和小墨身形一样庞大的巨兽吗？我暗躇道。它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就没引去炁雪风暴？

“它如何出来了？！”雪狼王面色突变，其他雪狼也不由得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

“你等皆到我身上！”寐神色异常紧张地催促道。

我们虽然不大明白究竟是什么巨兽要出现，但看她和雪狼们的表现，就知道肯定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我们迅速地跃上寐的脊背，抓紧她身上的鬃毛，她立即飞奔往巨吼声传来的相反方向。

可是，雪狼们并没有因为胆怯而放弃纠缠我们。它们紧跟在寐的身后，并且抓住任何机会向她展开攻击。

虽然炁雪原林不算茂密，可还是影响了寐的速度和身形的变幻。她无法像在冰谷那样，可以用巨身的优势压制雪狼，更无法在原林里极速奔跑。

我们一边在她身上稳住平衡，一边替她拦下雪狼的袭击。直到，那巨吼声越来越近，雪狼们才不甘心地逃散离去。

而寐却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面前竟到了一处悬崖边。望着悬崖之下的远处，有一座冰晶建造的城池掩藏在雪雾缭绕之中。

虽然看得见，可却无法从悬崖上直接下去。因为眼前的悬崖起码千丈高，且底下依稀可见全是细长尖锐的冰刺荆棘。贸然下去，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万刺穿身了吧。

在我们踌躇不前时，身后一阵巨响，整个悬崖也跟着震动一下。

我们全都紧张地回头一看。想象中的巨型哥斯拉怪兽还是没出现！也没有金刚巨猿和狂暴巨蟒！我俯瞰着下面那只通体洁白雪亮的犹如普通老虎般的野兽，一时有些错愕。

不过它浑身散发的王者气势，却让寐惶恐不安得全身绷紧。难道它就是寐之前提起的，炁雪女神的另一仙兽--白皎翼兽？

为什么同样是仙兽一族，寐却如此惧怕它呢？没时间多问，那只白皎翼兽径直朝我们冲撞过来。寐在情急之下，将我们快速甩了下来，自己独自迎接白皎翼兽的撞击。

当看到身形巨大的寐居然被一下撞下悬崖下时，幻凄声叫唤“母亲！”，也狂奔着一跃而下。

“小龙虬，救他们！”我一声令下，小龙虬即刻幻化原形飞身而下。

那只白皎翼兽转而朝向我和云晟师兄袭来，云晟师兄迅速带我避开它锋利无比的锐爪，可却没能躲掉它长尾的重击，我们被横扫着飞了出去。

“噗！”将我护在怀里的云晟师兄，直接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几欲昏迷。

我也隐隐感觉到小腹有些疼痛，但还是在第一时间赶紧起身。我知道，此时我们已经无法安然无恙地逃脱，但也绝不能就这样轻易死在这里！

我一边让小抚树起灵力屏障，一边咬破中指，运起所有的灵力，开始飞速地在空中画起一个复杂的符咒。此符咒为紫光符咒，由精血和灵力融合所画而成。

因为太过于消耗灵力和精血，所以轻易不施展。可如今危在旦夕，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在白皎翼兽发动第二次袭击时，将紫光符咒朝它攻击过去。

它始料未及，被紫光符咒压制在内。我随即扶起云晟师兄，走到悬崖边，只见小龙虬从悬崖底下腾飞而上。而不远处的炁雪风暴正往这边席卷而来！

身后一声狂躁的怒吼，我感觉到紫光符咒即将困不住它了，就拉着云晟师兄一起往悬崖下小龙虬的方向跳去。

小抚用灵力为我们减缓了坠落的速度，最后终于顺利地落在了小龙虬的身上。

来不及喘口气，眼见炁雪风暴就快到跟前了。

“小龙虬，去炁雪城！”我高声叫道。小龙虬立刻往炁雪城方向腾空飞去，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主人，小心身后！”幻出声提醒道。

我回头一看，那只白皎翼兽正展开一双雪白羽翅，紧逼在小龙虬身后飞行。这样下去，即使能逃得过炁雪风暴，也躲不过它的追击。

寐已昏迷不醒，云晟师兄也身受重伤，小腹的疼痛越来越明显。我拿了一颗聚灵丹先服用，再让小抚为云晟师兄输些灵力。

“小绪儿，你还好吗？”我捂着小腹颤声问道。

“娘亲，莫怕，小绪儿尚能撑得住。”小绪儿声音略微虚弱道，“此翼兽非一般仙兽，若无图腾符咒制不住它。”

我现在也明白了，对付这北莫的妖族只有图腾符咒才能有效果。可云晟师兄的那本古籍记载的都是原来仙山的正宗符咒，而那图腾符咒似乎源自炁雪女神那个时代。

“娘亲，你助我一臂之力，由我施展。”小绪儿又继续说道。

“好！”我将剩下为数不多的灵力都输给了小绪儿，也让小抚照此做法。

当那白皎翼兽追至我们侧面，正要做出撞击时，一道耀眼的图腾符咒早已冲它而去。它瞬间像失去了所有动力的飞机一般，直直栽向地面。

危机一解除，我不由得有些虚脱无力。眼看着越来越近的炁雪城，即使炁雪风暴就在身后，也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小绪儿，再坚持一会儿，再一会儿……”我捂着疼痛加深的小腹，喃喃自语地默念着。

突然，小龙虬身子猛地一震，也与那只白皎翼兽一般浑身僵硬着垂直坠落。与此同时，我们所有人也全都一起跟着往下掉……

※※※※※※

感受到浓稠的血水从身下流出，那与至亲骨肉分离的痛苦犹如钝刀在切割皮肉一般，让我不可遏制地惊叫出声：“不要！”

“夫人！”一个娇柔的少女的声音在身边唤道，“夫人莫怕，已无事了。”

但我却依然昏昏沉沉地陷在梦境里出不来，虽然耳边可以听到旁人的对话。

“墨雪，此凡人果真是仙主夫人？”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为何你将她带回冰谷？你应知我雪狐一族的规矩，从未曾允许他人进入我等领地。”

“祖母，主人曾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他往日与夫人恩爱有佳，夫人又于我有赐名之恩。如今夫人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理？”少女回道。

“仙主既与她恩爱情深，又为何此时弃她于不顾？你又为何背弃仙主，归返冰谷？”老人又问。

“唉，一言难尽。主人前尘往事皆已遗忘，那璩萖仙子始终视我如敝屣，欲将我撵出仙山，我无奈唯有归返冰谷。见夫人亦深陷困境，便将她救回。”少女轻叹道。

“她此前曾被生剥胎魂，痛失骨肉，身心皆损。此后她难以再孕育子嗣，若欲复原并非易事！”老人也叹道。

“再难我亦要相救！祖母，你曾言我雪狐一族一旦认主，便是粉身碎骨亦得保主人周全。我如今救她，便是回报于主人！”少女信誓旦旦，“听闻那沁心雪莲乃神女精血所化，若是能取到它……”

“痴心妄想！”老人厉声道，“那沁心雪莲由白皎翼兽守护，怎会让你轻易取到。”

“它白皎翼兽与我雪狐一族同为仙兽，为何总视我等为仇人？”少女愤懑道。

“唉，只因那无解的恩怨……你无法明了。”老人一边感叹，一边叮嘱，“切记，莫去招惹它，否则有去无回。”

老人的声音远去，少女却依旧执着道：“我偏不畏惧它！”

正如墨雪的祖母虞所言，如今的我不止身子孱弱，心伤也无法治愈。一想到苍之岑现在对我这样冷漠无情，便心如死灰。

可墨雪一再地劝慰：“夫人，仙主他许是一时遗忘而已。你莫心伤！待我取回沁心雪莲，你身子亦可复原。”

“沁心雪莲？”我忽然心思萌动，“它可以让人恢复记忆么？”

“未尝不可！”墨雪也赞同道。

“但是你祖母不曾说，不能去招惹那白皎翼兽么？”我担忧道。

“何需畏惧他。”墨雪不以为然，“同为仙兽，我不信他能奈我何！”

事实证明，凡事不能太过自信。不然，就分分钟打脸。

当我们来到炁雪女神最初的诞生地冰晶圣池，见到那傲然屹立在圣池边高台上的白皎翼兽时，墨雪小腿微颤却又佯装镇定地高声叫道：“白翼，我们需借沁心雪莲一用，望你慷慨相助！”

等了许久，那白皎翼兽毫无反应，甚至纹丝未动。我不禁有些怀疑：“它该不会石化了吧？”

墨雪也略微有些尴尬，“好似非真身……”

“那该如何是好？”我踌躇道。换做以前，这种情况当然是先取了圣池里的沁心雪莲再说。但现在知道，有些东西私拿了可能要一生来还。

“无人看守岂不正好！”墨雪迫不及待地朝圣池靠近，却被一道强烈的白光逼退回来。

我们惊惧地看着刚才白光攻击造成的深洞，不禁有些胆颤。再看看出现在前方高台下那只与冰石像几乎一模一样的白皎翼兽，更是发蒙。

“白翼，你何需下如此重手！”墨雪气道。

“偷盗雪莲者，诛！”白皎翼兽语气冰冷地哼道。

“何人偷盗！我等前来相借而已。”墨雪狡辩道。

“偷盗雪莲者，诛！”

“你！”

我拦下要横冲上去了墨雪，明白遇到这样的情况就是代表人家根本不想和你多做交流。再啰嗦下去，估计又要动武了。

打不过又无法沟通，我和墨雪只能无功而返。

回冰谷后，虞狐把墨雪狠狠责骂了一通。那时，我们才知道我们这回算捡了两条命回来！

原来，雪狐与白皎翼兽的恩怨还不是一般的大。那白皎翼兽原先是俩孪生兄弟，其中一只年长的哥哥白羽因为墨雪的爷爷而亡。

当时炁雪神女正值千年一回的神力最弱的时候，作为当时最强的守护仙兽，白羽与墨雪的爷爷自然要担负起最重要的职责。可却因为墨雪爷爷的擅离职守，后来才让炽噬神有机可乘，闯入了圣池，而白羽在阻止炽噬神时被他炽火噬魂而死。之后炁雪神女将他的尸身修筑为冰石像，一直放置在圣池边。

而白羽的孪生弟弟白翼，自然与雪狐一族结下了仇怨。尤其在炁雪神女陨灭后，增添了更多怨恨，立誓非血偿不可解。

“仙主夫人，并非我雪狐一族不愿相帮，实是我等犯错在先。”虞狐喟叹道。

“我明白。”我落寞道，“此事终究只是奢望而已。”

虞狐见我失望的样子，又忍不住说道：“那白皎翼兽虽只认神女一主，若是神子亦可令他俯首。”

神子？苍之岑？可是，他现在又怎么会轻易相信我呢？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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