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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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晃晃荡荡的小船上，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天空中，白鹭齐飞，风吹来，芦苇飘荡，毛絮纷飞。

“小婉，我本是京城逃犯，现如今被四处追杀，那日幸得你相救我才得以存活，小婉，在遇到你之前，我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复仇，如何将武艺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可是，在遇到你之后，我什么都不想了，看着常宁村安宁的日子，我有些向往了，我想着，以后天天像此刻这般，两人相互依靠着一起生活下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婉，现在我将身世告知你，以后，若是有杀手寻得我的踪迹，我怕是又免不了被追杀，到那时，小婉，你可还愿跟着我？”

小婉紧紧抱住常橼的腰，“说什么傻话，常橼，无论今后我们将面临何种境地，我必定不离你半分，谁让你第一次遇见我时就要我给你松衣上药呢？我既已与你这般亲密，你想落下我也不行了。”

“小婉，谢谢你。”

常橼抱着小婉，看着天边的夕阳，煞是好看。

“小婉，你去过京城吗？”

小婉摇摇头。

“那你也一定没见过京城的三千明灯吧？”

“三千明灯？”

“对，三千明灯，在每年的灯节，京城家家户户都会放一只孔明灯，夜里，站在远处看，整个京城都亮了，好看极了。”

常橼看向小婉，亲了亲小婉的眼，道：“小婉，闭上眼。”

小婉笑了笑，闭上了眼。

这时，常橼从渔船里拿出了一盏自己做的孔明灯，常橼将灯点起，慢慢放手。

常橼站在小婉身后，轻轻地环住小婉的腰，在小婉耳旁低声道：“可以睁开了。”

小婉看见，火红的夕阳下，随着风，一盏孔明灯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小婉，等事情平定了，我一定要带你去京城，为你放三千盏明灯。”

“好，我可等着了。”

“小婉，我们去邺城可好？那里有一处我祖上留下来的房屋，我们去那里生活，我们生在乱世，不能为良相，那我便为良医，悬壶济世，造福世人。”

“好，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后来，小婉随常橼离开了常宁村，去了邺城。

然而，厄运从来就不曾离开他们。

“抓住他！抓住人犯常橼！快！”

常橼拉着小婉快速奔跑，以前，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常橼一定会与他们拼命，可如今，他有了小婉，他不能再冒险了。

杀手穷追不舍，常橼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小屋，于是抱起小婉，气转丹田，轻迎一跃，便来到小屋前，常橼急忙抱着小婉躲进小屋内。

杀手，慢慢围过来了。

常橼捧着小婉的脸，“小婉，你在这里好好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婉死死拉住常橼的手，不肯松开，“常橼，你不要去，我们就躲在这里，就算是死，我也要同你死在一块儿。”

“傻小婉，说什么呢，我们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我去去就来，我不是说过吗，我还要带你去京城，为你放三千明灯呢。”

小婉还是不肯松手，“不行，常橼，你就在这里，我不要什么三千明灯，我只要你在我身旁。”

杀手越围越近，常橼见小婉还是不肯松手，于是抽出一支手来，轻轻一拍，将小婉打晕了，常橼将小婉藏在角落，用稻草将她遮盖起来。

常橼关上门，向相反方向跑去，将杀手引向了另一边。

竹叶，沙沙作响，明晃晃的刀与剑在空中不停拼杀着，鲜血，从空中滴落下来，常橼受伤了，他知道，这一次，怕是没有那么幸运了，剑支撑着他的身体，他紧紧捂住胸口，然而，鲜血还是不断地从伤口流出，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他这样近，他看着，十几把刀子插入自己的身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刀，常橼倒下，鲜血不断从嘴里冒出，他看向小屋，她是安全的，幸好幸好，只要她平安，就好。只是，他再也没有办法应允她，带她去京城，为她放三千明灯了。

过了许久，小婉醒过来，不见常橼，急忙站起来，朝小屋外奔去，她后怕着，心脏，不停地跳动着。

不远处，她看见，那个躺在地上的他，常橼，是常橼。

“常橼！”

小婉跑过去，看着地上血迹斑斑。

小婉跪在常橼身旁，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轻轻将他抱起，低声道：“常橼，醒醒，你醒醒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京城吗？还有那三千明灯，你说过要替我放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见常橼再无一声响，崩溃的泪水终于从小婉眼眶里奔了出来。

“常橼……”

小婉拿起地上的剑，那是常橼的剑，慢慢地，她把剑放到了脖子边，泪水，滴落到常橼的脸上，小婉看着常橼，道：“常橼，既然，你不能为我放三千明灯了，那我同你一起去那边放可好？”

小婉拿剑准备自刎，突然，一阵飓风将小婉手中的剑夺了过去。

白泽出现在小婉面前。

小婉看着眼前的白泽，便知道他不是凡间的人，因为在常宁村里，白泽的画像被历任长老挂在祭室里，小婉之所以知道，还是那次她误打误撞进了祭室。

小婉急忙对着白泽磕头。

“仙人，仙人，求求你，救救他，救救常橼。”

白泽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觉得有些眼熟，想了一会儿，白泽才想起，原来她就是当时误闯入常宁村祭室的那个小姑娘，虽说白泽画像每个村庄的重地都有，可是，白泽一向喜欢清静，于是就选了常宁村的祭室挑选贡品，那日，白泽正好在挑选贡品，没想到就有一位小姑娘闯了进来，吓得他差点在凡人面前显现出来，他没记错，就是此刻眼前这位小姑娘。

小婉见白泽一动不动，爬到白泽跟前，不停地磕头。

“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白泽缓过神来，心想着罢了，既然是有缘人，那就替她救下这个男子吧。

白泽走过去，给常橼施法。

然而，气绝之人，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白泽摇着头，道：“不行了，他已气绝多时，救不回来了。”

小婉摇着头，继续乞求道：“不会的，不会的，你是神仙，怎么会救不了一个凡人的命呢，求求你，我求求你了，救救他，救救他。”

白泽顿在原地，看来，这姑娘认定自己能救这个男人了。

白泽看着小婉，“你当真要救他？”

小婉想都不想直点头。

“若是一命换一命呢？”

小婉点着头，“我换，我换。”

看着眼前这个如此痴情的女子，白泽点头道：“好，我帮你救他。”

突然，小婉拉住白泽的衣襟。

白泽看着小婉，“可是反悔了？”

小婉摇摇头，许久才开口道：“求仙人，将他的记忆抹去吧，让他忘了我，忘记一切，不然，我，我怕他会想不开。”

白泽长叹，“好一个痴情的女子，小婉，我不能将他的记忆擅自抹去，或许，你们之间，还有一定的缘分。”

说罢，白泽运转灵力，将小婉的命理取出，放进了常橼的身体。

小婉看着常橼，泪珠一颗一颗不停地掉。

“常橼，记得为我放那三千明灯，可别忘了，这样，无论我在哪里，我都能看见了。”

白泽带着小婉朝天宫飞去，竹林深处，那个人，满身血迹，颤颤巍巍地朝那小屋走去，走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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