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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在仙魔第二次大战战况正激烈之际,如陌忆起前尘,可一切终究是到了不可回转的地步,彼岸终是成了彼岸。”
“蛙唧叔,您就别叨叨了,您快说说,岸真的神魂俱灭,彼也真的一个人活在世间了吗?”
“是啊是啊,蛙唧叔,那净梵和卿若呢?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还有还有,南川孟娘,常橼小婉,这些有情人最后到底都怎么样了。”
“蛙唧叔,您就快说吧,说说吧……”
小精灵们围着蛙唧叔,就像当初在布鸠山时如陌和小云雀带头缠着蛙唧叔说书那样,蛙唧叔仿佛又看到了她们,他知道,那段悠闲又美好的时光终究是回不去了,那只是个幻境,可那里面的人却是能让他记住的真真正正的人。
蛙唧叔微笑道:“好好好,我这就讲,这就讲。”
故事开始了,依旧是百年前那样,蛙唧叔坐在中间,一堆小精灵认认真真地聆听着。
那样开心,却又那么悲伤……
上古画境里,彼站在枫山上,看着红遍满山的枫树,鲜血随着嘴角滴落下来,她抬头看着天微笑着,而眼里却全是泪,她感应到,卿若走了,永永远远地走了,上次冥界一别,不是说好再见的吗?原来,卿若早已和自己告了别。
彼苦笑着,脚底有些站不稳,急忙扶住一旁的大树,仰头大哭:“卿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彼跪坐下来,像抚摸岸的脸一样抚摸着大树,泪水不停地往下淌,身子不停地靠近,紧紧地依靠着大树,难过得不知道该怎么呼吸。
“你走了,卿若也走了,你们都走了!岸,你在哪儿啊!我好想你,好想抱抱你,你到底在哪儿啊?那日,你狠心地嘱咐鬼灯喂我喝下忘忧水,可是,为什么你还要赖在我的心里不走,为什么我的脑海里还会有你的影子,为什么我还是没能将你忘掉?自我来到这画境里,我眼中的万物全都化作了你的模样,你叫我如何忘得了你!岸,我回到了我们的彼岸阁,做回了从前的岸羽灵,可是,我的彼墨尘却再也不会回来了,岸,你知道吗?我时常将身边的一草一木幻化成你的模样,这样,你就可以为我抚琴,我便可以在彼岸阁外跳舞了。归灵前,你曾说,你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忘掉过往,一辈子就在这画境中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可是,岸,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多想随你而去,但是,我不能……不能,你等了我近千年,这种痛苦你尝了这么久,如今,也该换我尝尝了,所以,为了遂你的愿,那日,我紧紧地闭上双眼,生怕一睁开眼泪水就会决堤,就会舍不得你离开一起归灵,岸,你可知,自你走后,我带着我们无尽的回忆独自在这画境中生活了三年,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来,我一直麻痹自己,骗自己,以为你还在我身边,从未离开,可直到今天,卿若的离开将我拉回现实,原来,你们都走了,走了。岸,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说着说着,彼靠着枫树,沉沉地闭上了眼,天边,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眼角遗留的泪滴上,红红的枫叶落到她的肩上,此刻,一双温柔的大手抚上了彼的脸颊,轻轻地为她抹去泪痕,那双眼,就这样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
“彼,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睡梦中的彼,熟悉的气息刺激着彼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彼微微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岸,微笑着,说:“你来了,都有好久好久没在梦里看见你了,岸,你放心吧,我很好,你的心愿,我完成了,只是,那忘忧水,我喝了一碗又一碗,可无论如何,就是忘不掉,你别怪我。”
岸摸着彼的头,红着眼笑道:“傻子,忘不了就别忘了,你的岸,你的墨尘,回来了。”
彼笑了,说:“呵呵……梦就是梦,就连每日所思念的,都能在梦中实现,要是这个梦一直不醒,该多好啊。”
岸的声音颤抖了,两眼凝视着彼。
“彼,你看看我,是我,我是岸,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在我归灵那日,鬼灯和白泽及时挽回我的一魄,陪你入了画境,在画境中,我每日吸收着这上古神器中的灵力,化作了人形,成为了镜中的凡人,彼,对不起,我回来了。”
彼盯着眼前的岸看了好久好久,心中泛起一阵一阵地难过,彼颤抖着抚上岸的脸,不知有多久,她都没有了心痛的感觉,而此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心如刀绞的疼痛,彼扑进岸的怀里,紧紧地将岸抱住,哽咽大哭。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岸温暖的大手覆上彼,紧紧地将她抱住,两人依偎在一起,从此,画境之中,再无人将他们分开。
天历酉年,天帝诏:自仙魔大战以来,五族鼎立,吾乃三界之帝,五族之王,今大彻大悟,即日起,我宣布,三界之内,无族人之分,无贵贱之别,仙界五族,从此一家!
凡间的邺城,又下了好几场大雪,傍晚,白发苍苍的常橼和小婉手挽着手,相互搀扶着站在京城的山间,看着京城的三千明灯缓缓升起,整个京城像是座灯城,真是美极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两人相视一笑。
而此刻,画境里,彼岸阁外,梅花树下,花瓣飞舞,岸抱着彼,红了眼眶,摸着岸的脸,眼里噙满泪水,哽咽道:“岸,你知道吗?自从和你在一起后,我就变得好贪心,想多一点,再多一点和你相伴的日子,直到这种贪心全部占据了我的心以后我就再也不想离开你了。可是,到了现在不得不离开你的时候,我又多想一切从头再来,宁愿你我从不认识,那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幸好,你现在仅是一名凡人,以后,你再也不会为我受这心绞之痛,也不会因我而归灵盘古花了,岸,鬼灯曾告诉我,就算在这画境中我也只能活三年,如今,我大限已到,对不起,岸,我又要离开你了,今后,别再找我了,也别再等我了,如果可以,去孟婆那儿讨碗汤喝吧,忘了我,当一个凡人,好好地生活下去。”
彼看着满天飞舞的梅花,泪珠不停地滴在岸的手臂上打湿了衣袖,微笑道:“好久没看过这么美的落梅了,百草屿,我们也好久没回去了吧,好想念那时的生活啊,卿若,宫赢,百草,还有你我,多美啊!如今,回忆过去,才发现,这一生,好长,长得我们总是在寻寻觅觅中错过彼此,这一生,又好短,短得来不及去好好拥抱彼此就要分离。最终,我们还是没能逃过他下的诅咒,没能跨过岁月的鸿沟,终究成了彼岸,彼岸。盘古花开,彼之归矣,归矣,一切因我而起,一切也将因我而灭,如此,便也是最好的结局。”
“岸,我爱你……”
看着消散在自己怀里的彼,岸心如死灰,仰头苦笑,心麻木了,眼也麻木了,这时,天空开始飘雪,岸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看着化作了一缕云烟的彼,微笑着。
“岸不离,彼不弃,是你的承诺;彼离去,岸从之,是我的誓言。彼,你又要抛下我吗?那承受了这近千年心绞之痛的恩情,我又该向谁去讨呢?彼,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一直都生活在上古画境里,古书曾说,上古画境只要沾上仙灵族仙使后裔的血,这画境里的一切都将归灵于上古最后一件容器,那就是盘古花。而我,早在千年前便与你仙灵相连,血脉相通,所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说罢,岸拿起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胸口,鲜血从口流出,岸笑着,流着泪。
“没有了你,这万物皆已失了色,彼,不是说好了,以后,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无论是三界之内还是三界之外,汝不离,吾亦不弃。彼,今生,你别想再抛下我,来世,我再也不会等你,再也不找你,所以,你等等我,好吗?”
瞬间,画境崩塌,幻化成一颗闪烁的星子向盘古花飞去。
此时,天宫震颤,众仙向离鸢禀报盘古花的异动,离鸢丢下手中的天书来到天宫外,只见飘在高空的盘古花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然后慢慢变小,慢慢下降,直至落入凡界再也看不见它的光芒,离鸢明白,那是彼和岸,是他们离开了。
离鸢默默地转身走进大殿,落寞地坐在帝位上,仰头深吸了口气。
“你们都走了,走了。”
又过了几百年,离鸢将帝位传给下一代,自己离开了天宫,削发为僧,法号缘机,从此,三界再无天帝离鸢,而是多了一位在人间徘徊,爱喝酒的疯癫僧人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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