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真的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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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败类……”卫十八重重的一拳砸在货箱上。</p>

<p>难怪艾克斯说，他做生意做的是正当的生意，就算是古董旧货生意，他也从来不去盗墓、挖掘、强取豪夺，原来是从马司令那儿弄来的。</p>

<p>“早晓得是这样，我就……”</p>

<p>本来卫十八很想说早晓得是这样，这趟生意就不去跟艾克斯做了，但是一想到艾克斯的老板手里有刀爷的下落，这话卫十八又说不出口来了。</p>

<p>何建勋叹了口气：“其他的事儿，我或者还能够做点儿什么，但这件事，我根本不能插手……”</p>

<p>艾克斯的这趟生意，何建勋的确不能插手，毕竟这是马司令跟艾克斯的生意，一但何建勋插手，第一个饶不了他的就是马司令，再说了，何老拐、何山、以及何家兄弟，谁还能容得下他何建勋？</p>

<p>所以说，何建勋其实不是不想插手，而是根本不能插手。</p>

<p>卫十八想了好一阵，但又只能叹一口气，这事儿关系刀爷下落，别说何建勋不能插手，就算是何建勋插手，卫十八也不会让，不弄清刀爷的下落，这桩生意谁也别想动。</p>

<p>李心怡倒是很亲热的说道：“何长官，我们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跟十八都谢谢你。”</p>

<p>卫十八哼了一声：“这家伙要是好人，这天底下就没坏人了。”</p>

<p>何建勋苦笑了一下：“我还不是什么好人？”</p>

<p>“你干嘛不说你是共、党！”卫十八冷冷的反驳。</p>

<p>何建勋瞬间变了脸色：“卫十八，别太过分，这话要是传到马司令耳朵里，非得掉脑袋不可，还有，你卫十八要是共、党的话，我也一准儿杀了你。”</p>

<p>卫十八嘿嘿的冷笑：“我就是共、党，我婆姨也是共、党，你一块儿杀了吧。”</p>

<p>“疯子……”何建勋说着，不屑的走人。</p>

<p>看着何建勋的背影，李心怡悄声跟卫十八说：“果然，这何建勋，人是好人，就是很不喜欢我们，我想，他应该是对我们还有什么误会吧。”</p>

<p>卫十八悻悻的说道：“不早就跟你说过了，他老子是土豪，是劣绅，手上由老百姓的命债，你看看***那边，逼良为娼，欺行霸市，欺男霸女，强取豪夺的恶事儿，他何老拐哪一天没干上几件？”</p>

<p>李心怡不想过多地跟卫十八扯何建勋的事情，低声问卫十八：“艾克斯的这桩生意，你怎么看？”</p>

<p>卫十八无可奈何地看着李心怡：“刀爷他……”</p>

<p>李心怡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绝对不能让他们流落到海外。“</p>

<p>“可是刀爷的下落……”</p>

<p>李心怡继续摇头：“与我们该要坚守的东西相比，任何一个人的生死都无足轻重。”</p>

<p>“是不是你已经知道你要找的人可能就在我们当中，你觉得你可以轻易地找到他们，所以别的事情别的人都已经无足轻重了？”</p>

<p>卫十八没有生气，但已经后悔起来，后悔把李心怡带进镖队。</p>

<p>李心怡这家伙很固执，这对镖队来说很危险，弄不好整个镖队会因为她受到牵累，甚至全军覆灭，最主要的是，她连刀爷的事情都不想顾，要晓得，要是可以不顾刀爷，卫十八比谁都想搅黄这桩生意。</p>

<p>李心怡看出来卫十八很不高兴，但还是继续说道：“让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东西流落海外，我们是不屑子孙，眼睁睁看着让马司令拿着从艾克斯那里买来的武器，跟日、本人站在一起戕害我们的同胞，我们就是助纣为虐的罪人，千古罪人！”</p>

<p>卫十八终于生气起来，不过话却说得很平静：“我现在是镖师，这趟活儿我已经接下来了，你知道走镖的人从来不问镖货是什么，来自哪里干什么用，我们只保护镖货的安全，这是我们中原镖局的规矩。”</p>

<p>“我们可以想办法……”李心怡继续坚持。</p>

<p>“你真是个疯子，比我还疯……”卫十八地吼起来。</p>

<p>“我是疯婆子……”李心怡却笑了笑。</p>

<p>“在拿到刀爷的消息之前，这批货不能动，但我答应你，完成这件事情以后，我可以想办法。”</p>

<p>卫十八只能妥协，但是折了中。</p>

<p>“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你是个好人……”李心怡笑颜如花。</p>

<p>“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再次提醒你，镖队里面很可能有你要找的人，但也很可能有马司令的人、日、本人的特务。”</p>

<p>“你提醒得好，我也时时刻刻都记着。”</p>

<p>“去，去早点儿休息，对了，我弄来了点儿药，磺胺，不过你得少吃点儿，这东西副作用不小……”</p>

<p>说着，卫十八从衣兜里掏了一个小纸包，里面有十来片药片。</p>

<p>“我也弄了点儿盘尼西林，这个也很好用……”李心怡笑着，但还是把卫十八手上的磺胺接了过去。</p>

<p>不过，李心怡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变了，变了很多，变得有点儿小贪婪，见着这里的什么东西都想往回弄，枪支弹药，药品食物……</p>

<p>因为一看到这些东西，李心怡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所在的游击队，因为游击队什么都缺，或者别的游击队很富足很土豪，但李心怡他们的游击队真的很穷。</p>

<p>可他们还在坚持着战斗。</p>

<p>尤其是看到这里的那些药物，李心怡甚至想起来，有一次战斗之后，游击队有了伤员，因为没有麻醉药，甚至连白酒都没有，游击队的医务人员只能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替伤员取弹片，最后，弹片是取出来了，那个伤员没倒在日本人的枪下，却躺在手术台上没能下来。</p>

<p>李心怡一边笑，却一边流着泪，去找地方休息。</p>

<p>可现在整个镖队都是男人，李心怡也只能跟着这些男人住在一间屋子里面。</p>

<p>不过那些家伙不怕卫十八，却都很怕李心怡，见卫十八跟李心怡进来，一个个的开始在炕上打滚——远远的离开李心怡。</p>

<p>于是炕上有了粗鲁的叫声，愤怒的呵斥声，不情愿的叫声，有点儿惊慌嬉笑声，很卑贱的道歉声……</p>

<p>“宝娃，你个驴日的你爬我身上来干什么……”</p>

<p>“对不起对不起，福大爷我想挪个地儿……”</p>

<p>“这个地方睡起不安逸，朝那边挤一点儿嘛……”</p>

<p>“格老子万春楼里头安逸得很，你龟儿子去嘛……”</p>

<p>“挤一挤嘛好不啦，这地方宽着呢好不啦……”</p>

<p>“那个，你不是要出去放哨的咩……”</p>

<p>“老烟枪老烟枪，动一动动一动……”</p>

<p>老烟枪睡得很死，一动不动，还打着呼噜说：“啊……呼……一帮子青皮娃儿……啊……呼……”</p>

<p>李心怡挨着墙壁边躺下，离她最近的一个男人至少也有五尺，尤为严重的是，那家伙像是一具盖上了裹尸布的尸体，和头和脑蒙着被子不说，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像一具尸体一样没什么气息。</p>

<p>卫十八本来不想这么早睡的，但不太放心李心怡，所以挨着李心怡躺下，于是卫十八一个人的地方跟家里的炕上一样宽。</p>

<p>次日一早，五十多个人，三十多架驼马，骑乘补给马匹六十余匹，浩浩荡荡的出了边城。</p>

<p>“青线线那个蓝线线……蓝个英英个采……生下一个兰花花……实实的爱死个人……”</p>

<p>李心怡骑在马上，卫十八徒步走在旁边，于是，李心怡开始唱歌，唱的是那首小成唱过的歌，不过小成唱这首歌的时候，唱得七零八落，跑调跑得根本听不出来这是一首歌，但唱得悲壮，高昂，而李心怡却把这首歌唱得温柔婉转，荡气回肠。</p>

<p>“手提上那个羊肉我怀里揣上糕，拼上性命我往哥哥家里跑……我看见我的情哥哥有说不完的话……咱们俩死活呦长在一搭……”</p>

<p>歌声飘荡在空旷的沙漠边缘的上空，好多人都流下了眼泪，走驼的，护镖的，前来送行的，连艾克斯的眼睛都有些湿润。</p>

<p>“上帝啊，艾克斯是不是又干了件傻事儿……上帝啊，请原谅艾克斯的愚蠢吧，她会死的……”</p>

<p>艾克斯心里想，这是一只美丽的百灵鸟，自己居然让这只可爱的百灵鸟儿跟着一群野兽去爬山涉水，去经历风吹雨打……</p>

<p>一向都很野兽的那些野兽，好些都再也没有说话，而且他们都觉得，这个卫疯子的老婆很可怕，就像是瘟疫，最好离她远一点儿，离她太近，那会伤害到她，亵渎了她，因为她是瘟疫，而他们只是一群野兽。</p>

<p>当然也有不害怕瘟疫的人。</p>

<p>“哎玛，比万春楼头牌都还唱得好……”</p>

<p>“啪……”这个人被一头野兽一爪子扇在脸上：“龟儿子，你敢说她去跟万春楼那些婊、子比……”</p>

<p>那个人捂着脸：“我说她唱的好呢……”</p>

<p>“啪……”野兽又给了这个人另一边脸上一爪子，留下五个黑黑的爪子印，野兽还咆哮：“再胡说八道，我拔了你的口条烤着吃……”</p>

<p>人一下子不敢在做声。</p>

<p>可是，人一向都比野兽多，所以那个人转头去跟其他的人说，他被野兽欺负了，于是，人们成群结队，打算为民除害，将野兽置于死地，最不济也得驱除野兽。</p>

<p>可是野兽们也不好惹得很，逼红了眼，直接就拿起艾克斯发给他们的枪，冲着人们咔嚓咔嚓的拉动枪栓，准备将这帮人吃进肚子里。</p>

<p>野兽，本来就是要吃人的，人也本来就跟野兽势不两立的。</p>

<p>于是，才离开边城不到半天的路程，野兽跟人就直接势同水火。</p>

<p>艾克斯在旁边拍着巴掌，但是面无表情：“你们是我看到过最没有原则，最没有信仰的人，知道为什么日、本人可以赶羊一样把你们赶得抱头鼠窜吗？因为你们可以为一根鸡毛一块蒜皮大打出手，但却不能为你们的国家和民、族站到一起，你们是一盘散沙，是懦夫，一群只知道窝里横的懦夫……”</p>

<p>野兽们毫不犹豫的反驳：“我们不是懦夫……”</p>

<p>人们也红着眼睛反驳：“我们的兄弟被他们欺负……”</p>

<p>卫十八什么也没说，直接拿起汤姆森一梭子过去，于是，人和野兽全都爬到地上。</p>

<p>谁要是还敢站着，肯定有颗子弹会在身上钻个洞，因为卫十八那家伙才不管你是人或者野兽，拿着枪对着自己的兄弟还不听劝告，那就先趴在那儿。</p>

<p>因为卫十八是疯子，他也真的能这样干得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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