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家人 招牌 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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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人和野兽都趴在地上不敢动了，卫十八这才扯着嗓门跟艾克斯大叫：“艾克斯先生，解散这支镖队吧，你说得没错，他们不但是懦夫，还会一群连自家招牌和旗号都可以砸的人渣，这样带着他们一起走，你能放心吗。”</p>

<p>艾克斯很配合卫十八：“卫，你还有人吗？这群乌合之众，这些都是拿着枪的大绵羊，我看真是没救了……”</p>

<p>“有，而且价钱便宜得很，用不了两千美元一个人我就能给你找一大帮……”</p>

<p>卫十八跟艾克斯两个人一唱一和，趴在地上的不管是野兽还是人，都红着眼慢慢的站了起来。</p>

<p>不管是人还是野兽，他们可以不管什么国、家什么民、族，他们自己可以不挣钱可以去死，但他们都有自己旗号、自己的招牌，旗号、招牌，是他们心里唯一的依靠依托，唯一可以不顾一切去维护的东西。</p>

<p>卫十八跟梁川的旗号是中原镖局，也是边城帮派其中之一，卫十八当然也就是帮派中人，帮派中人自然懂得维护自己帮派的招牌和声誉。</p>

<p>出了边城这才走了不到半天的路，真让卫十八蹿缀艾克斯解散整支镖队，而且还是因为内讧，这一帮子人就再也不用回边城了。</p>

<p>而且是一辈子都不用在回边城了，回到边城，一准儿被唾沫口水淹死。</p>

<p>所以他们站了起来。</p>

<p>“那个……这架驼子有点儿松……来个人帮帮忙……”有人有点儿结巴的没事儿找事儿。</p>

<p>于是，有好几个人收起枪过去帮忙，然后，人们三三两两的，有事做的去做事，没事做的去找事情做。</p>

<p>“那个……该我探路了……哎，那个，跟我去看看……”野兽也结结巴巴的想到了现在可以做的事儿和该做的事儿。</p>

<p>于是，两个野兽去到前面去探路，然后，野兽们三三两两的，要去探路前后左右去探路，不去探路的也去做轮到自己探路时候的准备。</p>

<p>虽然大家都不在计较那个人被一头野兽扇了两巴掌，人依旧是人，野兽依旧是野兽，泾渭分明，绝不混淆。</p>

<p>镖队走镖之所以要去探路，是这一段路，必须经过一片乱石岗子，过了乱石岗子，才算得上真正的出了边城，而这一段乱石岗子，恰好是这边进出边城的一道关口，很不好走，平日里也就只有驼帮和马帮走这条道儿，因为不绕道，绕道的话得多走两个小时弯路。</p>

<p>这里离边城快的话也就两个小时，慢的话也不会超过三个小，真的是离边城不太远也不太近，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到边城闹过一次的巴占就好几次在这儿设伏。</p>

<p>所以镖队不得不小心一些。</p>

<p>看着人和野兽们三三两两散开，艾克斯冲着卫十八比划了个大拇指：“卫，我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你才是真正的了解他们。”</p>

<p>“因为你是傻子……”卫十八苦笑了摇了摇头。</p>

<p>在这件事情上面，艾克斯是真的“傻”到了家，给出来这么高的报酬，是因为要运送珠宝古玩这说得过去，可明明是珠宝古玩还大张旗鼓搞什么竞标，让边城八大帮派的人都来参与，真怕别人不晓得要运走的值钱的东西！</p>

<p>这样的傻子雇主，这天底下也就仅此一家而已。</p>

<p>艾克斯翻身上马，哈哈的笑道：“艾克斯真的是一个傻子，我更喜欢疯子，卫，给你一个权力，整个镖队，都由你来指挥……”</p>

<p>卫十八赶紧摇头：“我得照顾我老婆还有我大舅子……”</p>

<p>艾克斯奇怪：“谁是你大舅子？”</p>

<p>“何山那个王八蛋……”</p>

<p>“何山是你大舅子，还是个王八蛋，哈哈，你这个疯子，不，疯子队长，不管是你大舅子也好还是王八蛋也好，他们都得听你的，艾克斯也听你的……”</p>

<p>艾克斯喊的很大声，整个镖队和驼队五十来人全都听得见。</p>

<p>假装忙活的野兽们一个个眉开眼笑：“听见没都得听那疯子的……”</p>

<p>“那个疯子是个好疯子……”</p>

<p>“好像在骂何山那个王八蛋罗，骂得好爽的罗……”</p>

<p>“那是在占何家的便宜好不啦，王八蛋才跟那疯子当大舅子好不啦……”</p>

<p>“嗯，想找死的就死开点咩……”</p>

<p>“是嘛是嘛，啥子说不得你也乱说，莫去跟他们说你是我们这一头的……”</p>

<p>“不是这样的好不啦，我是说何山跟那疯子当大舅子是王八蛋好不啦……”</p>

<p>老烟枪微微叹了口气：“一帮子青皮娃儿……”</p>

<p>宝娃问老烟枪：“师傅，你爪子老说别个是青皮娃儿嘛，你又晓得些啥哟……”</p>

<p>宝娃和老烟枪是师徒，麻玉和的人，只是宝娃很年轻，而老烟枪又太老，太年轻的看不懂事，太老的说话又不说明白，于是看不懂事的就老是问说不明白话的，但很多时候不懂事的越问越不懂，说不明白话的也说越不明白。</p>

<p>“宝娃啊，疯子当了队长，以后你就离他远点儿……”</p>

<p>“为爪子嘛，师傅，卫队长一直对我们都很好的……为爪子要离他远点儿嘛……”</p>

<p>“青皮娃儿，我跟你这么说你这么记住就行了，哪来的那么多为爪子……”</p>

<p>宝娃不敢再问，哪怕什么都没问明白。</p>

<p>驼队跟马帮在镖队的护送下继续往前走，快接近乱石岗子的时候，去前面探路的麻贵跟大福两个人回来，两个人都骑着马，但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很不好，骑在马上还呼呼的喘着气，像是比马都累。</p>

<p>两个人几乎是直是撞到了卫十八跟艾克斯的马匹才停下来。</p>

<p>“不好罗……不好罗……”大福骑在马上还浑身瘫软。</p>

<p>“出事了……出事了……”麻贵骑在马上还呼呼的喘着粗气。</p>

<p>“别急，喘口气，慢慢说……”艾克斯皱着眉头看着两个人。</p>

<p>“又是巴占那个王八蛋是不是？”卫十八的眼里有些发红，巴占那个王八蛋前些日子进过边城，杀人放火，抢劫掳掠，早就该死了。</p>

<p>“不是马匪罗，是日本人罗，好多的日、本人罗……”估计大福是被吓着了，不但脸色不好，骑在马上都已经瘫了。</p>

<p>“少说有四五百日、本人，乌央乌央一大片，往边城去了……”麻贵依旧喘着粗气但总算把事情说明白了。</p>

<p>怪不得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原来是有日、本人，而且还是很多的日、本人！</p>

<p>艾克斯的脸色都有点儿发白，卫十八早已经骑着马到乱石岗子那边去查看去了。</p>

<p>上了乱石岗子，卫十八跳下马，放眼看过去，卫十八的脸色也立刻变得很不好，麻贵没说错，的确有四五百个日、本人，但麻贵说漏了的是，这一群日本人还炮，五门九二步炮！还有两辆铁王八！</p>

<p>他们是冲着边城去的。</p>

<p>没走乱石岗子这边，因为乱石岗子这边不好走，步炮、铁王八都过不去，所以绕路，因为绕路，距离乱石岗子足足有好几里地儿。</p>

<p>卫十八脸色发白的转头看着跟过来的艾克斯，艾克斯的脸色也不好，拿着望远镜一边看一边喃喃的念叨：“上帝啊，这帮日本魔鬼……”</p>

<p>“他们是畜生……”</p>

<p>卫十八低声怒吼，因为他们是冲着边城去的，而他们去到边城，边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卫十八清楚得很，所以卫十八很愤怒。</p>

<p>“艾克斯先生……”</p>

<p>卫十八盯着艾克斯，艾克斯放下望远镜，也看着卫十八但很慎重：“卫，你应该明白，我的任务也很重要……”</p>

<p>卫十八看着艾克斯，不说话，但把背在身上李·恩菲尔德取了下来，放到艾克斯面前，然后是汤普森，再然后是盒子炮。</p>

<p>“上帝啊，卫，我想你得听我说完……”艾克斯明白卫十八的想法，晓得卫十八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一定会回去，回边城去一趟。</p>

<p>“上帝啊，我是想跟你说，我的任务也很重要，所以，我只能给你十个人，一天时间，你必须得回来，你知道，现在的情况……”</p>

<p>艾克斯的话没说完，卫十八已经重新背起那支李·恩菲尔德，挎起那把汤普森，抓着盒子炮，翻身上马，回头疾驰。</p>

<p>驼队、马帮都已经停在了离乱石岗子不远的地方，不管是野兽还是人还是帮工杂役，他们的脸色都不好，都静静的看着卫十八。</p>

<p>“你……”卫十八骑在马上，拿着枪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立刻、马上用最快的速度回去报信……”</p>

<p>被卫十八用枪指着的那个人，不但没有因为被卫十八的枪指着而愤怒反而觉得这是莫大的荣幸，半个字也没多说，立刻翻身上马，死命的催动坐骑，很不得瞬间飞回边城。</p>

<p>那个人一走，剩下的人和野兽，都紧张的盯着卫十八，好些人和野兽已经在准备跟卫十八翻脸了，当然，那是卫十八在不允许他们多事儿的情况下。</p>

<p>“听着，我也想回去！”卫十八骑在马上，汤普森枪口指着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或者野兽，放声大吼：“边城是我们的家，现在我们的即将被毁，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回去，哪怕是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家毁在我们的眼面前，我们的亲人倒在我们的眼面前，我们都心甘情愿，我们不能不回去，但艾克斯只给我十个人，我明白，这不是你们想要的，也不是我们想要的，可我们接下了这桩生意，而且已经走在了路上，所以，我们可以没有家，可以没有亲人，但我们不能辱没我们的旗号，不能辱没我们的招牌！</p>

<p>所有的人眼睛血红，所有的野兽眼睛血红，家，每个人每头野兽都想要，家人，每个人每头野兽都不舍，但是，旗号、招牌，那是他们每个人每头野兽心里唯一的依托，唯一的信仰，比他们自己的命都更重要。</p>

<p>中原镖局之所以到现在只剩下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却依旧屹立不倒，那是因为中原镖局的人一直都把中原镖局的旗号、招牌都看得比他们的命更值钱更重要，一直到现在。</p>

<p>“不是还有十个人的嘛，算上我……”</p>

<p>“算上我……”</p>

<p>“算我一个……”</p>

<p>“我也得去……”</p>

<p>“……”</p>

<p>每一个人都几乎是扯着喉咙，挥舞着手里的枪支。</p>

<p>因为受了卫十八的感染，他们接受只能回去十个人，而且很认可只能回去十个人，不过只有十个名额，而所有的人都想回去，所以他们都希望成为十个人其中之一。</p>

<p>“这个疯子真是个好人……”已经从乱石岗子下来的艾克斯满脸沮丧，倒不是因为那个疯子拿着自己提供给他们的武器弹药会浪费在日、本人身上，而是那个疯子他们十个人会死，就算不会死绝也会死一大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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