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死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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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都城，金陵城。

皇宫内，垂拱殿。皇帝李昊单独召见左丞相王文进，右丞相杨凌，枢密使郭威。一般政事，政事堂协议处理。朝堂议事，都是大事讨论。真正军机决断，需要高度保密的，就是核心几人商议。

元国偕齐国突袭三关，犹如当头棒喝，震得皇帝和满朝文武，懵懵懂懂。一时无计可施，原来，自家关起门来的协商，不一定，能作数。还在设想怎么吃别人，结果自己先被人戳了后心。

皇帝李昊面色不愉道:“三位卿家，这三边关可有动静?”

枢密使郭威回道:“皇上，目前没有消息，已经八百里加急，传令湖州，锦城，剑门城出兵救援!”

皇帝追问:“来得及吗?”

郭威想想后回答:“按照这三处边关，当初的设定，一旦遇袭，无需京中旨意，只要知府，通判，都指挥使一致签表，即可出兵救援!如果这样，两天之内，三关援军都可至!”

皇帝李昊一声冷笑:“昨日烽火狼烟，今日就是第二天了!三人签表?好!我就看看，哪一府援军，今日可至!看清楚，这一次，又都有谁会拖延出兵!”

郭威想了想道:“皇上，其实，关键不仅仅是援军。”

李昊奇怪地问道:“此话怎讲?”

郭威犹豫一下，道:“看情形，元国蓄谋已久，有备而发。特意从齐国边境，突袭我边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那应该是想快速决战。元国显然能推断到，我援军最快需要两天时间，那必然就会雷霆一击，在这之前决出胜负!”

李昊沉声道:“如你所言，能否守住，今日可见分晓?”

郭威点点头:“今日可见分晓!”

右丞相杨凌干咳一声，问道:“请问郭大人，那依你所见，这三关，能坚守两天吗?能抵挡元国的雷霆一击吗?”

皇帝李昊也看着郭威。

郭威面色不愉道:“元国处心积虑，我边关毫无防备!难以预料。”

从昨日开始，枢密使郭威就召集兵部，对战事做过详尽推演。此时也就据实回答。只是不知元国兵力，也就借口，无法推演出结果。

右丞相杨凌又道:“那依郭大人言，如果我边关能守住两日，如果援军两三日也能赶到，边关就是无虞？”

郭威点头道:“正是如此!”

李昊一拍扶手，站起厉声喝道:“好!朕就和你们一起！在这里等着!看看今日，能不能守住!”

潜山关，城墙之上。

齐元联军再次箭雨袭来。城墙上面和里面的地面上，已经插满箭矢!

有百户喊:“要上来了!要上来了!”

宋军顶着盾牌，把长枪搭在观察孔，射击孔。啪嗒，啪嗒，啪嗒，几排飞云梯的挂钩在箭雨的掩护下，成功打上墙头，联军一声呐喊，飞云车退后一些，推车手固定车轮，七八架云梯登时架设完毕，一些联军踩着梯步，口里紧紧咬着刀。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扶梯往上冲!

时间还是仓促了些，联军的飞云梯不太精致，如果再做好一点，做得再宽大些，扶手搭建做得讲究一点，几辆云梯车并在一起，放下扶手，可以连成一片!让攻城扶梯组合成一个滑坡状态，木板往上一搭一卡，就是个攻城坡道!

齐元联军仓促，宋军更仓促。

四架八牛弩零散着向敌人射击，只是要举盾挡住箭雨。顾及不暇，勉强射出一轮，这次没有遮挡，四只铁翎弩箭直接冲进敌人队伍，一下射穿数名联军。杀出四条血路。

只是敌人太多，潮水一般涌过来，血路犹如水漂，几个起伏即逝，掀不起浪花。

齐元联军身后鼓声阵阵，又有云梯车，步兵从联军阵地开过来，他们要用，绝对的优势，压倒性地施行攻击!

联军箭雨忽然停下!

墙头出现敌军!宋军挺枪就刺，肉搏战，就此开始!

宋军弓弩手没有下面联军箭雨覆盖，终于可以成建制性向城下发射。

几排弩手举弓仰天齐射，箭雨越过城墙，越过联军第二批次的木板，云梯车，射入后面的军阵。联军指挥看到城墙上腾起一条黑线，疾呼:“举盾!”身边听到的一起喊:“举盾!”待箭雨落下，噼里啪啦射中盾牌，偶有士兵翻倒。又是一声高喊:“进!”有条不紊地前进。

此时城墙头处，已然一片混战!

陈峰手持长枪，一个突刺，刺穿敌人，手腕一抖，抽出长枪，再一点，刺中旁边一敌人咽喉，对方仰头后倒。

这时候，才真正体现出守城的防守优势，长枪奋力前戳!敌人要么刚爬上来，要么还没来得及抽刀，要么刚举刀，总之，守城军士的长枪，拥有绝对的刺杀先机，有一些开始吓坏的宋军，手软脚耙，身边有人喊几声，也就拼命刺出，几下冲刺，也就慢慢变得疯狂!

齐元联军搭在城墙上的飞云梯只有十多个，每一次只能冲上来十几个人，又是脚踏木梯，脚下不稳。城墙上宋军一排数百人，几人刺杀一人，攻城到此步，即是单方面的屠杀!所谓攻城方攻城，人数必须有数倍以上，可能就是源于此。

一名联军军士刚被刺翻，一名宋军军士抱着一块大石头丢下去，哗啦啦带下去两三个齐军，第一个被砸中的摔落在地，立时毙命，另两人哇哇地抱着腿在地躺在地上嚎叫。

原本城墙上还可以设置狼牙拍，就是悬挂一根巨木，上面置入各式尖刀韧，类似一根巨型的狼牙棒，御敌时，一放绳索，不管是滚下去，还是砸下去，呼啦啦就是一片！效果明显！

只是壕沟都没有，哪里会有狼牙拍呢？

石头倒是还有，联军自己都射进来不少，力大的就觉得石头砸比较过瘾。

看似一边倒的屠杀，但宋军也在不但减员，有勇猛的齐军，拼着自己必死，也要拉你一刀，砍翻守军，还有一线生机，上云梯之前可以磨蹭一下，上了墙头，那就只能拼命！

这种战损，就是双方都认同的，大约6比1左右。如果守军经验丰富，或是杀出血性，能做到10比1。

宋军正在进入癫狂状态，铁血军人最快养成的途径，就是血腥战场！

黎叔紧紧贴着陈峰，跟他一起左刺右砍，看漏的地方，自有黎嫂一枪扎过去。伍长石头已然忘记了他对陈峰的承诺，在旁边大呼小叫地拼命砍杀，这小子喜欢用刀，也不知道有谁做过评估，喜欢用枪的将军，普遍能装出儒雅，喜欢大刀片子的将军，基本粗鲁。石头看来，与儒将无缘了。

城头不断有尸体落下，也有落下，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就躺在那里叫苦。齐军源源不断爬上去，生与死，就是爬上去再落下来的过程，前仆后继，拼着命去过奈何桥，临死一念头：“但求来生，平安过活。”

魁梧猛汉，正在攀爬，头上一友军栽下，猛汉一伏身让过，伸手一搭，身体一窜，站上墙头，一把掌着大刀片子，横着一拉，隔开刺来的一枪，跳下城头腰身一顺势一软，倒地右手探出，刷的一刀划过去，宋军一退让，就空出一片。猛汉一晃起身，左劈右杀，护着身后那条云梯，随即又一军士跳下来，两人并立砍杀周围七八宋军，猛汉冷不防中了一枪，一把抓住枪头，又有两把枪刺进，猛汉抓住三支枪，啊啊啊地用力抵过去，宋军一时抽不出枪，眼看着猛汉身后哗哗地不断跳下齐军士兵。登时大急，高声呼唤。

这就是变数！双方先前的胶着，就会以为这种变数而改变。攻城部队认同自己大比例伤亡，就是在等待这一时机！

城上一片惊呼，城下一片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