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苦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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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向地狱赶去，我不知道姐姐在第几层地狱，便只能一层一层地寻找。

我来到第一层地狱，第一层地狱的鬼王问：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第一层地狱。”

我没有说话，随手拨动绕梁，我已经学会了在琴音里注入梵音，鬼差们齐齐避让，鬼王自知不敌，恨恨地说：

“你等着。”

然后转身搬救兵去了。我找遍了第一层地狱，没有姐姐的魂魄。

第二层地狱的鬼王也是生气地喊道：

“大胆，敢擅闯地狱，抓起来。”

一时间，一群恶鬼冲向我。我淡定地继续弹着琴，琴音对于这些鬼差来说简直是魔音贯耳，效果就不用说了。可我找不到姐姐，我继续向下走。

第三层地狱的鬼王问：

“生人闯地狱，该当何罪？”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不是什么生人！”

我说着琴音一扫，所有鬼魂掩耳避让，可我还是没有找到姐姐。

第四层地狱，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鬼王说：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我也难得搭话，冷笑一声，琴音所到之处，倒下一片。没有姐姐，我继续走。

第五层地狱，第六层地狱依旧如此。

到第七层地狱，我直接说：

“别废话了，动手吧！”

这个鬼王是个书生模样，他没有动手，而是问：

“不知姑娘闯地狱所为何事？”

我说：

“寻一人。”

“何人？”

“我姐姐。”

“不知姑娘姐姐姓甚名谁？”

“不知。”

鬼王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还是让开了路。我拱拱手，

“多谢！”

书生鬼王说：

“我刚来阴间路过黄泉见过姑娘，姑娘快些找吧，前面的鬼王已经通知了十殿阎罗，很快他们就会来了。”

我点点头，向他使了一个眼神，小声说：

“已经来了。”

书生鬼王疑问地看着我，我琴声一扫，把他打翻在地。然后我把第七层地狱搜了一遍，还是没有姐姐的身影，我继续向前走。书生鬼王不解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他不知道如果我不动手他会死得很惨。

我走到第八层，第九层，第十层，第十一层，第十二层……一直到十七层都畅通无阻，只是都没有姐姐的魂魄。

当我到十八层地狱，看看姐姐正在受下油锅之刑。我连忙喊道：

“住手。”

我向姐姐冲去，把她从油锅捞出来。

“姐姐，你还好吧？”

姐姐抬起她的头，我看见是我，紧张地说：

“姐姐不是让你别来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快走，你快走。”

我扶着姐姐说：

“姐姐，你别说话了，我带你走。”

“大胆，你以为地狱是你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十八层地狱的鬼王对我吼道。我没有搭理他，喊了一声：

“出来吧，跟了这么久。”

一个连鬃长髯，头戴方冠，身着长袍的老者走了出来。所有鬼王鬼差恶鬼齐齐下跪，额头伏地。

“参见平等王。”

平等王没有管他们，而是变成了一个年轻男子的模样，他说：

“沙华，你不应该这样。”

我没心情和他讨论我应不应该这个话题。

“平等王，我姐姐为何会入第十八层地狱。她有过，但罪不至此吧，她杀的人已经尽数归还皮囊，我也帮助那些女鬼轮回，而且我姐姐也知道错了，她自杀赎罪。最憎恨自杀的人都自杀了，就不能给她一次机会吗？”

“谁告诉你她杀的人都归还皮囊了，你知道她杀了多少人吗？共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你知道很多人皮囊都毁了吗？她们永世不得轮回了。你姐姐归还的，只是很少的几张皮囊。”

我呆在原地，看着姐姐，不知道说什么。平等王继续说：

“沙华，你心渡苍生，这就是你的苍生吗？你现在这样是黑白不分，感情用事。”

我愣愣地说：

“我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好，我还渡什么苍生？”

平等王见我这般，开始有点生气了。

“你师父和地藏王菩萨早知道你会这样，你与我们十殿阎罗也都是旧识，大家都不想看见你这样，更不愿与你正面交锋，所以我们商量，我来问问你，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摸着绕梁说：

“对不起，我想救我姐姐。”

平等王摇摇头，退到了一旁。

酆都大帝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师父和地藏王菩萨。我站起来行礼：

“参见酆都大帝，参见地藏王菩萨。”

我说完小心翼翼看了眼师父，喊了一声：

“师父。”

师父生气地说：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我埋下头。

“师父，对不起。”

师父叹了一声不再说话。酆都大帝开口：

“沙华，你虽不是冥界的人，但也在冥界待了几千年。你应该知道，冥界有冥界的规矩。”

我看着酆都大帝，我说：

“我知道，但是我想救我姐姐。”

“执迷不悟。”

酆都大帝也火了，他可能觉得我太不给他面子，他丢人了，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的。

“酆都大帝，您别气恼，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愿意接受惩罚，你别怪罪我妹妹。”

姐姐说完转头对我说：

“妹妹，我早就感觉到了你不是普通人，你能来救我我很开心，可是妹妹，我只有接受了惩罚我的内心才能得到安宁。是你的善良与大义打动了我，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做错事。所以就当是为了姐姐，你走吧。如果有来世，姐姐一定做一个好人，做一个你想象中的姐姐。”

我握着姐姐的手说：

“姐姐，你一直都是我想象中的姐姐，你也永远是我姐姐。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只是这伤害你的是身病还有人性丑恶的一面，人性让你心都病了。姐姐，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

我说着拿出姐姐的尸体，我已经把她的尸体暂时恢复到健康的样子，姐姐本来的样子真的很漂亮，像个邻家大姐姐。姐姐看着自己的尸体，痛哭起来，好一会儿后，她才说：

“我终于明白，不要轻易伤害别人，因为伤害了别人，那就是永远的事情，就是伤口结了疤，也永远留下了痕迹。更不要轻易在别人的心上留下伤，连伤口都没有，但就是在隐隐作痛。前者送给我自己，后者送给伤害我的人。”

“姐姐，都过去了。姐姐，我再为你调制一杯酒吧，它叫伤殇，希望你喝过之后忘记过去的一切痛苦。”

姐姐点点头，接过伤殇一饮而尽。看着姐姐眼角渐渐风干的泪水，我抱着绕梁，和酆都大帝走了，这件事闹这么大，总是要有个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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