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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楚敲了两次门都不见有人开门, 也没听见声音,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小七病才刚刚好,身子还虚弱的很, 一个人在里面若是晕倒可就麻烦了。

他看了一旁守着的侍女, “世子妃可是一个人在里面?”

那侍女忙道:“十一在里面伺候。”

十一?

齐云楚皱眉。他想起来了, 是那个看起来一身煞气的侍女。他这几日光顾着照顾秦姒, 根本没将其他事情放在心上, 现在想起来, 这个侍女哪里都透着奇怪。

他低声吩咐,“你待会儿叫管家去书房等我。”

“是。”

齐云楚站在院中等了一会儿,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他连忙走上前去, 才往里面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心又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他不知为何, 总觉得小七自从醒来后有什么不同, 可又瞧不出哪里不同。

比如现在,她穿着曳地的绯色长袍,领口遮的不那么严实, 露出一截雪白的锁骨。她就这么赤足散发的站在厚厚的地毯铺就的地面上,依靠在门边, 微微眯起眼睛, 神情慵懒,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她已经完全没了这几日的颓废低迷,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她是将那日的事情忘了吗?

她越是这样, 齐云楚心里越是不安。

“你下去吧。”她瞧了一眼旁边低垂着眼睫的侍女。

侍女点头,看也未看他一眼便退了出去。

齐云楚现在也无心计较她的态度,一门心思只在眼前的小七身上。

“今日天气极好。”秦姒抬眸看向屋外碧空如洗的天空。

齐云楚站在门口呆呆看着她, 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她的话好。

“我的东西呢?”秦姒转过眼问他,神情淡然。

“什么?”齐云楚回过神来,见外面风大,生怕她着凉受冻,上前本能的牵着她的手,将她牵回了屋子里的榻上,拿一块薄薄的锦被将她抱了起来。

“你要找什么?我去找。”齐云楚见她既没有拒绝自己也没有不高兴,伸手替她理好柔顺的发丝。

“我身上带着的那块鸡血石,还有你送我的玉簪。怎么,你后悔了吗?”她转过头来看他,眉眼弯弯,眼似星辰。

“不,我怎会后悔!”齐云楚拿着湿漉漉的眼神瞧着她,似是期待,似是不敢相信,“我,我立刻找给你。”

他不待秦姒说话,立刻起身出了房门。没一会儿的功夫手里捧着一个乌色质朴的暗纹小匣子回来了。

他将匣子打开,只见里面好好的放着两样东西。一样是他送给她的玉簪,一样是她打算送给他的加冠之礼。

如今瞧见这两样东西,仿佛昨日之事已经隔了数年时光,说不出哪里变了,但是齐云楚心中明白,就是变了。

他现在无比怀念会对自己撒娇耍痴的小七。

齐云楚在不安中看着怀里低垂着眼睫把玩着手中的玉簪的秦姒,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手心,小心翼翼,“你,你还愿意原谅我吗?”

秦姒这时抬起头来看他。

她没有说话。

她敛起神色,眼里连笑意没了,一对杏眼深不见底,谁也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良久,她才开了口,淡淡道:“好啊。”

她心想,但愿你以后也愿意原谅我。

齐云楚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答应了,一颗心更加不知道往哪里摆放才好。

他这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她只用了一些粥,连忙叫人送了饭菜进来。

两人用了饭,齐云楚又服侍她吃了药,扶她躺下休息。

秦姒临睡前突然问他,“我那日身上的衣裳是你脱的,澡也是你洗的?”

原本只是不安的齐云楚闻言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他耳尖红的滴出血来,解释道:“我,我什么也没做。我当时太着急了,我,我什么也没看!”

秦姒见他如此,幽幽叹息,“看来,我在你眼里竟然如此没有诱惑力,脱光也没用……”

口不择言这一块,齐云楚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一句话说的他语塞,想要解释,可又总不能说自己起了反应如何,欲说还休的瞧她一眼,面红耳赤。

不过他见她还愿意与自己说笑,心里高兴的很。这比她说一百句原谅还有用。

齐云楚心中实在难过,吸吸鼻子,上前突然抱住她,一句话也不说。他现在只要这样抱着她,心中便无比的踏实。

秦姒也不拒绝,任由他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齐云楚松开了她,亲亲她的额头,“你休息,我去处理一些杂事,很快。”

秦姒点点头,“我等你。”

一句“等你”,齐云楚又忍不住揽她入怀,怎么也不舍得松开。

可眼下堆积了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他又抱了她一会儿,见她阖上了眼睛,替她盖好被子,又轻轻亲了一下她光洁冰凉的额头,才依依不舍的掩门出去了。

等到齐云楚走后,床上原本闭上眼睛的秦姒睁开了眼睛,起身重新坐到桌子上,找出她当时买回来的工具,开始打磨那块鸡血石。

……

书房内。

管家走后,齐云楚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瑟瑟发抖的侍女,眼里的寒意凝结成冰,哪里还有在秦姒面前总在不经意间眼里的情思就要溢出来的温柔模样。

那两个侍女不待他说话,主动交代,“都是表小姐交代奴婢做的,奴婢不敢不从!”

齐云楚扫了一眼齐三,“将她带过来。”

齐三见他真的动气,哪里还敢多话,立刻出去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赵凝被带到他面前。

她自从那日知道自家表哥从城楼上跳下来之后,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一直坐立难安。此刻见他脸上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冰冷脸色,求饶的话一句也不敢多说,站在那里开始抹眼泪。

齐云楚努力将自己心中的怒气压了回去,这才开了口。

“若不是看在我母妃与舅舅的面子上,我一定杀了你!”

赵凝闻言连哭都忘了,瞪大了含泪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小到大,无论她犯什么错,他也从来不会真的惩罚自己。才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然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给迷昏了头,变得如此可怕,居然对自己喊打喊杀起来。

齐云楚看也不看她的眼泪,冷声道:“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再踏进云都半步。不然,我就亲自将你做下的事情写信告诉舅舅!”

赵凝哭的开始抽噎,“你如今被那个妖女迷瞎了眼,迟早,有你后悔的时候!”

她说完哭着跑了出去。

齐云楚回过头来看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道:“逐出云都城,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

那两个侍女听见他留了自己一命,连忙口头谢恩,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就走。

待人走后,齐云楚一脸的疲累。他看着院子里落了一地的娇嫩花瓣,眼神有些茫然,“齐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迁怒于人。”

齐三老老实实回答,“主子总有主子的道理。”

迁怒也好,惩罚也罢,她们始终怀了坏心思。若不是她们,或许主子有足够长的时间去慢慢跟小七解释妍小姐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几乎要了小七的半条命。主子整日混沌不安。

“你留意着她的动静,若是起来了,立刻告诉我。”

齐云楚开始坐在那儿处理积压了几日的庶务。

齐三瞧着他这几日为了照顾小七,几乎都没有怎么睡过觉,眼下一圈乌青,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想要劝几句,可他又不会说话,默默退了回去。

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的功夫,齐三又回来了。

他踌躇了一下,道:“方才小七出了府。”

齐云楚手中的笔顿了一下,立刻起身,一脸紧张,“几时出去的?”

还未待齐三回答,他已经出了书房,直接朝着府门去了。

他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瞧见秦姒跟十一正要出去,连忙追上去,故作轻松道:“你要去哪儿?”

秦姒示意十一走。

十一一言不发的瞧了齐云楚一眼,翻身上马,朝着南街清河轩的方向去了。

齐云楚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一个小侍女的眼神,更何况,小七都说了喜欢她。他一向爱屋及乌。

他握着秦姒有些冰凉的手,“不若我送你去?”

秦姒伸手替他理理他方才走的太急,有些微乱的鬓发,“我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了。”

齐云楚不说话,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委屈。仿佛眼前的女子,跨出了这个门槛,便不再回来了。若是换成从前,他必不会让她就这样出去,可眼下,他生怕自己多说一句便惹了她生气。

秦姒见他不舍得松手,也不着急,眨着眼睛仰头看他,“我会在亥时前赶回来。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

齐云楚自然不会让人看着她。他不可能日日拘她在府中不让她出去。

良久,他伸手替她将额前的发拢到耳后,柔声道:“我等你回来。”

……

清河轩三楼茶室。

宁朝十分焦躁的看着窗外被暮色笼罩,雾气蒙蒙的江面,心中十分的焦躁。

已经快小半年的时间,他们至今仍然呆在云都这个地方。

半年的时间足以让整个朝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足以让一个足月的婴儿呱呱落地,成为政权中心的主导者。

可他效忠的主子仍然在儿女情长,一点儿也不着急。比如今日,说好了酉时三刻见面,时辰马上到了,她人还没有来。

宁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所做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

他不是十一,他可以选择的路有很多。之所以选了一条最难的路,就是想打破现在的常规,给自己一个新的出路。

如果不能够走出一条新的路,那么,他现在做的这些。无疑是半点用处也无。

思及此,一向不饮酒的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正打算饮下,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是我。”十一没有感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宁朝赶紧放下杯中的酒,上前开了门。

他见到来人,焦躁的心竟变得出奇的平静。

虽然距离上次见面隔得太久,心中不免牢骚,可见到她以后,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她微微颔首,径直走了进来坐到靠窗的位置。

宁朝赶紧锁了房门,上前单膝跪地,行了一礼,“禁卫军统领宁朝见过殿下!”

秦姒点点头,“起来吧。他们的人几时到?”

宁朝看了一眼屋子里放置的沙漏,“看时辰,应该是马上到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客官,给您送酒来了。”

宁朝与十一对视了一眼,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面根本没有什么送酒的店小二,只有一个个子与十一差不多高矮胖瘦,身着黑色劲装,头戴幂篱,手里拿着一把短刀,腰间横插一支玉笛,不知是男是女的人。

宁朝往旁边站去,“他”缓缓走了进来,也不说话,直接坐到了秦姒的对面。

宁朝皱眉,“大胆!”

他上前拍向来人的肩膀,谁知“他”竟然躲也不躲,只手用手中的短刀向后挡了一下,直接将宁朝打退了两步。

宁朝大惊,这是他们第一次动手。没想到“他”武艺竟然如此了得,难怪敢只身前往。

十一是个武痴,见状眼睛亮了亮,正要出手,秦姒这时回头看了他二人一眼。

宁朝与十一皆住了手,心有不甘的看了一眼至始至终,连幂篱都没摘的人。

秦姒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只见“他”将手中的短刀放到桌子上,白的毫无血色的手上有一块很明显的刺青,但是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不过瞧着“他”手的骨骼大小,怎么瞧怎么像个女子。

她伸手替“他”斟了一杯酒,道:“阁下既然愿意谈,却不肯露出真面目,实在是太过于没有诚意。”

对面的人思虑片刻,摘掉了头上的幂篱,放到一旁的凳子上。

果然,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牧羊阁的阁主是个女子。还是一个极为年轻,应该不超过双十年华的女子。

只是,哪怕是摘了幂篱,她脸上仍然带着一块银色的面具,从上到下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瞧得见她一截莹白的下颌,嫣红紧抿的唇,以及纤长的脖颈。

她应是白日里甚少出门,皮肤白的透明,似能瞧见血丝。

“在下貌丑,怕惊了殿下。”

她说的毫无诚意,秦姒也不打算强人所难,道:“想必本宫的人,已经将意思转达,阁主意下如何?”

“在下一个江湖人士,何必要做朝廷的走狗鹰犬。”

“是吗?”秦姒轻笑,替她斟了一杯酒,“那你既然不愿,为何要赴这个约?”

她轻哼一声,看向宁朝,“若不是殿下的人如同一只狗一样死咬着不放……”

方才还一脸臭脾气的宁朝见她不高兴了,耸耸肩。

若不是殿下吩咐,他恨不能将这些人赶尽杀绝。只不过,这些杀手组织实在太过阴险狡猾,他们花了了足有两个月的时间,也不过是才找到一个个小小的藏匿地点,也不知这个组织究竟有多缜密庞大。

秦姒瞧着对面江面逐渐亮起的火光,突然想到那一日齐云楚追到这里的情景,遂没有心思与她在这儿争论对错,只是道:“本宫现在跟你做笔交易。你为本宫卖命三年,事成之后,本宫给你想要的,如何?”

她道:“我们是杀手,杀人只谈钱。再说了,三年?谁知道到时候殿下会不会功成名就之后,卸磨杀驴。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我肯,阁下拿什么要我们信任?”

“怎么,你们还有选择的余地?牧羊阁犯了江湖忌讳,接了朝廷的单子,被江湖人不齿,人人喊打喊杀。眼下,只有本宫能保你们无忧,出了这云都城,你们便上了岸,这天下再没了牧羊阁,有的只是东宫新设立的锦衣卫署,或者,”秦姒睨她一眼,“大燕帝国第一位女帝的禁卫军。”

牧羊阁阁主没有作声。

秦姒也不着急,坐在那儿欣赏江景。

只见江面上的花船已经挂好了花灯做生意,花娘们咿咿呀呀的开始唱着小曲或是弹琴奏乐招徕客人。

琴音曲调缠绵悱恻,动人心肠,使你在夜里更加孤单寂寞,急需佳人在怀,排忧解闷,用金钱换来一时的欢愉。

那么多花船中,其中有一条十分素净,挂满了红灯笼的船遂波荡动,晃晃悠悠,朝着她这边飘来。隔着老远,她瞧见船头站着一个衣冠胜雪的男子,身形像极了齐云楚。

真是见鬼了!

她居然哪里都觉得有他的影子。

秦姒伸手放下纱窗,不再去听那江面上传来的软糯甜腻的香艳曲调。

这时,牧羊阁的阁主开了口,“殿下需要我们做什么?”

“听候吩咐,任本宫差遣,必要的时候,献上你们的生命。这点儿,要比你们做起杀手简单吧。”

“殿下所说,与我们现在做的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至少,你们可以在阳光下行走。不必在又黑又冷的夜里觅食。”

她道:“此事事关重大,非我一人能够决定,我须得考虑后才能答你。”

秦姒一脸无所谓,“不着急,我在云都还要待上几天,大概十月初七左右出发,以烟花为信,届时本宫在城郊十里亭等你,本宫相信你一定回来。”

她颔首,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腰间。

宁朝与十一以为她要对秦姒不利,立刻拔了剑。

谁知她只是从腰间摸出一颗糖,眼带嘲讽的看向他二人,“殿下的人真是草木皆兵。”

秦姒瞧了一眼她手里捏着的糖,楞了一下,突然笑了,“你叫什么名字?往后咱们合作,总得有个称呼?”

“花蔷。”她拿起桌上的短刀就要走。

一个杀手,居然有这么温柔的名字。

原来她就是谢毓口中的爱吃糖的牧羊姑娘。天底下的事情真是无巧不成书。

“等等,”秦姒突然叫住了她,“江湖夜雨冷,再多的糖,也暖不了一颗心。何不弃暗投明,跟着本宫。本宫许你一个抬头见日月的好前程。”

花蔷楞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中的糖果,随即眼里寒意尽现。

她冷冷看了一眼秦姒,最终什么也没说,大步走了出去。

待她走后,秦姒看向宁朝,“你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一并说了,免得在心里憋坏了。”

宁朝见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半点不着急,反倒是他在这儿替她瞎操心,咬牙切齿:“属下实在是不明白,您明知道纪淮安心有不轨,为何还要答应他北上巡查。而且在遇刺之后,却一直逗留在云都不肯离去。殿下可知,贵妃即将临盆,南疆使臣提议和亲,朝中原本拥护殿下的人皆在等着贵妃诞下麟儿,以观风向。若真的是皇子,您可知您苦心经营的这一切,全部毁于一旦,而且,还将要面临和亲。而您如今竟然还等着齐王世子加冠 ——”

“师兄!”十一见他提起殿下的伤心事,立即呵斥他,“你若是再敢对殿下不敬,休怪我不客气!”

宁朝冷笑,“我是为殿下好。就算是再不济,我还有后路可行,但是殿下却没有了。你可知南疆使臣提议和亲的对象是谁吗?”

“难道不是他们的王储?”十一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宁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怒道:“若是王储,属下还能为殿下高兴,就算是做不了大燕的天子,以殿下的谋略手段,还可以做南疆未来的主子。可和亲的,是刚刚死了大阏氏的南疆单于。那老东西,已经是不惑之年,比陛下年纪还大,且姬妾众多,荒淫无度!”

秦姒一直静静听他说完,哪怕是在他提到和亲的是年逾六十的南疆单于时,神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反倒是十一目眦欲裂,气得眼睛通红,“殿下为朝廷殚精竭虑数年,他们竟然敢如此待殿下! 陛下难道一点儿不顾及骨肉之情!”

宁朝看了一眼眼前也不过是十七八岁,同家中姐妹差不了几岁的少女,一时有些于心不忍。

天底下哪里有如此狠心的父亲,儿子还没谱,就这么着急忙慌的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给自己的儿子铺路。

宁朝本就脾气不好,此刻越想越觉得陛下不是个东西,拍案而起,“殿下,宁朝只是不明白,您为何要这样?您从来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若您真的是,宁朝一开始也不会选择跟着您!”

秦姒见他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知道他是替自己着急。可此事,不是着急就能够解决,道:“你问的这些问题,本宫暂时不能答你。本宫只能告诉你,纪贵妃的孩子不能不生。至于和亲,他们要本宫去,本宫就走上一趟,但愿,他们能够承担这个后果!”

“纪贵妃的孩子为何要让她生,如果没了这个孩子,纪家根本没有可以威胁殿下的筹码,您也不必去南疆。”

“她若不生,纪家拿什么对付本宫!纪家不倒,本宫又怎么放开手脚去对付其余的世家。南疆若是不安定,本宫又岂能高枕无忧,只是,”秦姒冷笑,“本宫的这位好弟弟,注定生而有姓无命!这是他的宿命,也是本宫的!”

宁朝愣住了,竟然没想到她看的如此长远,自愧不如,面有愧色。

秦姒知他向来如此,反倒是十分放心,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既然是要倒戈的人,迟早都会倒戈,本宫留着也无用。宁朝,你若是觉得委屈,本宫随时可以安排回宁家。这一条路,本就艰险,本宫与你自幼相识,不想你跟着本宫将来后悔。”

宁朝神色一凛,单膝跪下,“属下誓死追随殿下!”

秦姒从不是个矫情的人,见他如此,微微颔首,“去取笔墨来。”

十一立刻出了门,没一会儿的功夫端着笔墨纸砚上来,铺在旁边干净的桌子上。

秦姒沉思片刻,提笔在洁白的宣纸上落了笔。笔走游龙,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收了笔。

十一看了一眼纸上的诗句,有些不解。

秦姒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宁朝你将这副字送到燕京,叫云清找红袖悄悄盖了本宫的私印,将它混在齐王世子的加冠之礼送来云都。”

“殿下如此大费周章,若是他瞧见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宁朝不解,“更何况,为何不直接同他说您要和亲。这样,他必定不舍得。”

现在谁人不知,齐王世子恋上了一个女子,竟不惜为她跳了城楼。

秦姒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十分肯定,“他不会瞧见。有本宫在,他的眼里便再也装不进这天底下旁的女子。此事本宫自有用意,你照做就是。”

她说着伸手又推开了窗,只见方才还距离她很远的那艘大船已经划到了距离清河轩不到一里的水面来,连绵不断荡起一圈圈涟漪,就连映入水面的星光都跟着荡来荡去。

这次她终于将船头长身鹤立,衣袂飘飘的男人看清楚。只见他形貌昳丽,面容冰冷,引得旁边花船娘子频频回眸,缠绵的琴声都漏了音,尚不知晓。

这时他也瞧见自己了,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

秦姒想,那么多的人游江,偏偏就他隔着这么老远,还能瞧见他眼里映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水光潋滟,亮的吓人。

秦姒瞧见他回头交待了两句,船向着自己的方向划的更快了。

她回过头来看宁朝,明明方才还瞧着还如玉似的少年,被他这么一比,瞬间就黯淡无光。

宁朝注意到她的眼神,如何不明白她想什么,瞥了一眼窗外越来越近的男人,冷哼,“属下只盼殿下不要被美色迷了眼,免得惹下一堆的麻烦,到时云大人不仅伤了心,还得要替您善后!”

作者有话要说:  肥章!

秦姒:介绍一下,这是本宫的后宫团,请多多关照!

爱屋及乌的齐云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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