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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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阿棠并没有见到孟辞，药却按时送到她的房间，腰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这几天流云一直在找机会逃出去，只是她告诉阿棠，这不大的院子里遍布高手，她独自出逃都很难成功，更遑论带上阿棠。

阿棠听完后倒并未觉得惊讶，他费尽心思将自己掳来，那日更是以流云的性命威胁自己，她早就猜到，他不会轻易让自己回去的。

那日，已经极晚，阿棠却并未睡着。

自从来了这里她夜夜失眠，不明白为何他变成了这样，也担心二皇子是不是真的死了，若真是因为自己害了他的性命，阿棠这一生都无法心安。

门忽然被推开了，流云警觉，瞬间睁开眼睛，在看到闪身进来的人影后刚想起身，感觉到胳膊被人轻轻拉了一下，回头看向阿棠，只见她冲自己轻轻摇头，流云想了想没有动。

孟辞走到床边，借着外面的月光为阿棠盖好了被子，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低声道：“阿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阿棠闻言，紧张地睫毛眨了眨，却没有睁开眼睛。

孟辞敏锐，阿棠有没有睡着，他一近身便已知晓，看她明明已经露馅却还是不肯睁开眼睛，孟辞以为她是不想看见自己，手轻轻放在她脸上叹了口气：“阿棠，你要相信我。”

阿棠的手在被子里紧张地攥紧，她想孟辞一定知道自己是醒着的了，可是她要不要睁开眼睛，看到孟辞她能说什么呢。

孟辞见她迟迟不肯睁开眼睛，终于作罢，手收回来，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到：“明日带你回京，不要想着逃走了，不然。”他的目光落在床边的流云身上，威胁的意味不言而明。

阿棠呼吸一滞，他又开始威胁自己，她甚至不用睁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看着流云的狠厉眼神。

孟辞说完便转了身，阿棠睁开眼睛，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她想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这样大，他长着跟孟辞哥哥一模一样的脸，可是他的所作所为，与她当初认识的孟辞哥哥是如此大相径庭。

他走后，流云睁开眼睛，来到阿棠床边，看着她盯着门的方向发呆，想了想问：“小姐，你没事吧？”

“流云，你说天底下有没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小姐说什么？”流云奇怪地看着她。

阿棠轻轻摇头：“没什么，睡吧，明日估计要赶路。”

阿棠以为第二日早上会见到他，只是从有人来请她出门到上马车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阿棠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还有一丝怅然，她已经摸不清自己的情绪了。

阿棠不知道这处小院是在哪里，也不知道到京城有多远，只知道马车一路走走停停五天才到京城，期间并未再见过孟辞，只有宋林一路随行。

进城后她又被送到了一处小院，同样偏僻冷清却极尽精致的小院，与她刚离开的那个地方简直如出一辙，看来他早有准备，她怎么逃得掉呢。

宋林将她送到房间，说这里便是她暂时落脚的地方，想要什么尽管吩咐，房中已经有几位少女候着，待阿棠进来后一致行礼。

阿棠十分不习惯，问他能不能不要这些人，宋林似乎有些为难，终究还是如了她的愿，想来是孟辞特地交代过，不然她一个被掳来的人可吩咐不了这宣国的将军。

来了这里后，每日三餐有人按时送来，另有一位大夫每日来按时把脉，她足不出户，就像一个被精心豢养的金丝雀。

流云悄悄探查了许多次，这院子看起来正常，其实那些看似奴婢的少女各个都会武功，要想出逃亦是不容易，何况这里是京城，便是逃出了这方小院，她们两个大周人在宣国的京都也万万不可能逃出。

她来告诉阿棠的时候，阿棠反倒笑着安慰她：“没什么，你看现在不也是挺好的？他又不会真的伤害我。”

“小姐不想走了？”流云问。

阿棠沉默一瞬，抬头看着她笑了笑道：“若是你有机会离开还是离开吧。”

“小姐呢？”

“我走不了的，若是带着我，你也走不了的。”他要留住的是自己，若是不带着自己，说不定流云还可以逃走。

“小姐不走，那我也不走。”

“别傻了。”阿棠无奈笑道：“你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本是四处游历，并无家乡。小姐待我情深意重，既然小姐决定留在这里，我便留在小姐身边。”

阿棠摇头：“你回去吧，我怕他会伤害你。”上一次真的吓到她了，她不能再让一个无辜的人因为受伤害。

“上次是我让小姐为难了，以后不会冲动行事了。”流云坚定道。

她态度坚决，阿棠说不动，只好暂且留下她。

只是她心中还担心二皇子的安危，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她被孟辞关在这里，根本不可能知道二皇子的消息，她想问孟辞，却想起那日他疯狂的模样，不敢贸然开口。何况，从她来了京城后，他也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过了，有时候阿棠怀疑他是不是将自己遗忘在这方小院了。

那日京城落雪，她在屋中坐着发呆，被外面的雪景吸引，披了厚厚的披风去外面亭子里看雪，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秋千架，一时兴起要去荡秋千。

她多日闷闷不乐，流云虽担心外面风劲雪大，但见她难得有了一些兴致，便默许了她的玩心，让人扫了雪，轻轻帮她推着秋千。

阿棠在秋千上慢悠悠地晃着，想起家中也有这样一个秋千，是她小时候爹爹为她做的，她很喜欢坐在秋千上让爹爹推着她，风从耳边吹过，她总是在前面嚷嚷着让爹爹再推高一点，爹爹无奈，却也还是如了她的意，却不忘吓她再高便会摔下去。

她从来不信，说“爹爹在身后，才不会让阿棠摔下去呢。”

爹爹无奈摇头，却牢牢护在她身后，不管多高她都不用害怕。

她被爹爹宠坏了，长到十几岁的时候还会叫爹爹为她推秋千，爹爹虽无奈念她两句，却从未拒绝过她，只是推她的时开玩笑：“爹爹老了，推不动阿棠了，以后要为阿棠找一个夫君接替爹爹了。”

阿棠红了脸，心中闪过一个人，却嘴硬：“阿棠才不要别人呢，阿棠要爹爹陪阿棠一辈子。”

那时候她想若是她与孟辞哥哥成亲了，一定也要在家中做这样一个秋千，有孟辞哥哥在，她也不用担心摔倒。

她曾与孟辞哥哥说过，他当时笑着看她点头，说好。

想到这里，阿棠忽然收起了嘴边的笑，当初那个温柔宠溺答应为她做一个秋千的人真的为她做了一个秋千，却是在一个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地方，以一种她从未想过的方式。

她脚尖轻点地面想让秋千停下来，身后却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不玩了？”

阿棠惊讶回头，果然是许久不见的孟辞，他一身蓝色长袍，白色的披风，一如当初她见过的模样，如今正嘴角含笑看着她，阿棠有一瞬间的恍惚：“孟辞哥哥？”她转头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

却见到孟辞在听到她熟悉的称呼后瞬间笑了起来，伸手为她轻轻扫去落在身上的雪：“外面冷，你喜欢秋千，我们挑个暖和些的时候再来玩好不好？”他声音温柔宠溺，与当初无数次哄她开心时没有任何两样。

阿棠怔怔地看着他就点了头。

她这样配合是孟辞没有想到的，他以为自己会在她的眼中再次看到恐惧和慌张，如今却只有懵懂和眷恋，好像回到了三年前，他心中高兴，一伸手便将阿棠抱了起来，阿棠大惊失色，慌忙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孟辞一见笑得更温柔了，凑到她耳边低声提醒：“可要搂紧了，这冰天雪地的，若是摔倒了，可是很疼。”

阿棠傻傻地看着他，收紧了手臂，似乎真的害怕自己被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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