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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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皇上因国本之争，已有近30年未上朝理政，国库连年亏空，只恨不能天上掉银子，火雀隐藏着巨大的财富传闻，皇帝对此半信半疑，但天下财富莫非皇财，自然也是要收归国有的。火雀现身蕙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一拨又一拨的厂卫闻风而动，东厂锦衣卫互不示弱，为皇上夺回火雀，他们势在必得。能满足皇帝的需求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莫大的荣耀。

杨慎接到命令后在蕙城作了些准备，在此期间，锦衣卫派出了三拨人赶往蕙城，杨慎是在衡川城与牛犇彭诚汇合的，他们目标明确，一路追赶，终于在那旧追上了申旺。

指挥使内心焦急，唯恐被江湖人士捷足先登，受不了等待的煎熬，他们行至衡川时，又接到指挥使的命令，让他们跟着程家或林家的人。

三人吵吵嚷嚷往外走了，客栈里又复归清静，程令琪和程贝伊同时望了望申旺和张伟，他们正在喝酒，对发生的事似浑然不觉。

楼上，申旺的房间里，程泽里已经将他们的包袱搜摸了个遍，除了几身换洗衣物，别无长物。程泽里不动声色，将一切复归原样，回到大堂，给程令琪摇了摇头。

“不在申旺这儿？” 程令琪有些疑惑，这么要紧的东西，一般人应当自己保管而不会允许离开自己的视线，假如是我，我要如何携带才能避开众人的追击呢。

程令琪想了若干种可能，最后的结论都是带在自己身上，没人有本事能抢走。

可问题是，申掌柜不会武功，就是个普通人，这个仆人申旺显然是脑子不怎么够用的。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由这么个二傻子保管携带呢。

程令琪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判断错了。

楼上申旺的房间里，程泽里刚走，牛犇悄又无声息地了进去，重复着刚才程泽里的动作，将申旺和张伟的包袱仔仔细细地搜了个遍，一无所获之后，就简单粗暴地胡乱整理了一通就迅速离开了。

酒足饭饱，各人都回房休息，张伟实在忍受不了申旺的臭味，擅自安排小二给申旺打水来沐浴，为了自己良好的休息环境，并亲自监督，务必要从上到下都得清洗干净。

申旺无奈，连日奔波，确实也够脏的，要是在家里，媳妇肯定不让上床的，只是老爷吩咐，尽量少生事，少给人找麻烦，他按老爷吩咐的做事没有错，现在张大侠要求他洗澡也没有错，他来回想了想，张大侠说得对，住宿是付了钱的，安排沐浴算不得给他们找麻烦。

这个从小侍候别人洗澡的老仆人，却不习惯别人侍候，房间太小，无遮无挡的，张伟只好出门去溜达，顺便逛逛这小镇，看看能否买点小玩意儿。

申旺躺在浴桶里，舒服得不要不要的，脱下来的衣服就直接扔在了地上，头上的发簪放在桌上的铜镜前。

房顶上，一直盯着屋里的两人，把申旺洗澡的全过程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并且趁申旺不备，直接从屋顶下来，点了申旺的昏睡穴，两人从容地将申旺的衣服都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衣袋里，袖袋里除了些碎银两银票，再无其他东西，程令琪拿起申旺搁在桌子上的发簪看了看，平平无奇的一个木簪子，为了用得长久，没钱的人家都会用绳子，布条裹住，再平常不过了。有些女子为了检验丈夫的忠诚，会在丈夫的发簪里裹上些只有自己能认识的，保证男人没办法洗掉的东西。而不能清洗的发簪是最容易留下女人脂粉味的。所以，申旺这发簪很平常，程令琪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一无所获，两人迅速闪身出去。

夜，在不知不觉中深沉，知了都停歇了，风纹丝不动，热，燥，是每个夏季的主题，在那旧镇的长盛客栈里，除了申旺以外，其他人几乎都没有睡，从杨慎三人的出现，程令琪就莫名地紧张，一股来者不善的空气塞满在长盛客栈里，他不相信他们会就这样离开了。

张伟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了杨慎等人，看三人的步态，一行一站以练武人的本能，一瞄就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但他只是个镖师，见识的大人物不多，不能判断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今晚店里住的全是武功高强的人，也许是碰巧了，也许是有什么目的，就是绝对没有想到所有人都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与洪虎接受任务时，只说是护送一对主仆前往京城，保证他们来去安全就好了，其他的事他们一概不知。自己受伤分明是要回蕙城的，结果申旺又要折返京城，他也不问，反正金主说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一个仆人的仆人，只要不遇上流民，不遇上趁火打劫的，护他一个人的安全，张伟自信还是绰绰有余的，但今晚这客栈里怕不会太平，为免受池鱼之灾，他时刻警醒着，以备随时逃命。

只有申旺一个人睡得特别的香甜，连日赶路，马车长途颠簸，一个心思单纯的人加上疲累，任何时候都能酣然入睡。

丑时正，所有人几乎都快熬不住了，张伟终于在难抑的困倦中进入了梦乡，程贝伊等侍卫们也以为今夜应当无事了，连程令琪都快以为是自己多虑了。

就在众人都困倦难耐，放松警惕时，几个黑衣人轻巧如猫儿一般地窜上房顶，揭开每一个房间上的瓦片，欲往房里吹迷烟。与隆昌客栈情形类似，只是这一次，房里住的全是武林高手，且都提着警醒在戒备着，绝非隆昌客栈里那样的普通房客。

程令琪武功一般，听觉视觉却十分敏锐，他始终认为，解决问题要靠脑子，而不是靠蛮力。他爹更是知道两者兼备的重要性，武事程令乔，文事程令琪，一直以来，从未出过差错。

程令琪轻轻推了一把程贝伊，同时捂住了他的嘴，程贝伊从半睡中突然惊醒，顺手就拿起了自己的剑，见是自己的主人，才放松下来。程令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努嘴抬头眼睛往房顶上看去，程贝伊立即明白的公子的意思。二人轻手轻脚地贴近申旺的房间，程令琪很诧异地听到房间里的动静：“看来张伟也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弱”他这么想着，程贝伊已经分别叫醒了其他人，嘱咐大家捂住口鼻。

房顶上，杨慎正拿迷烟欲往屋里吹，远处林悦龙给千目耳语了几句，千目倏忽就不见了人影，一小会功夫，就见远处有火把向这边移动，越来越快，越来越近，及至和林悦龙会合后，他们声势浩大地径直向长盛客栈而来。

程令琪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掌柜慢腾腾地起床掌灯，然后才去开大门，从门缝里见进来的是林悦龙，稍微放下心来，至少不是锦衣卫的帮手。

林悦龙举着火把，顺手就递给掌柜，也没让掌柜的开口，进门就大叫：“程二公子，程二公子”，这一阵叫喊，整间客栈的人几乎都醒了，不断地有骂声传来，嘟嘟囔囔一阵后，复归平静。

程令琪不得不开门出来迎接她。

“林公子，这大半夜的，真是幸会呀？”语带讥讽，心里却在想着这是碰巧还是故意安排，被他这么一叫，房顶上的客人怕是早就走了吧。

“真是巧啊，我一路赶过来，就到这时候了”林悦龙说着话已上了楼，左右看了看，让千目和恒江守在门外，自己进入房间里，不客气地坐下：“快给本少爷倒杯水来，渴死我了”。

贝伊赶紧给他倒了杯水，林悦龙端过来一饮而尽，看样子真是渴得不行了。

“半夜三更扰人清梦，林公子好教养啊！” 程令琪用眼角余光瞟了眼房顶上，上面已没了动静，估计是正在凝视静听。

林悦龙扬了扬下巴，用眼神示意他房顶上有人，程令琪会以一个会心的笑，彼此心知肚明。

“那不是听说程二公子在此，在下一时忘情了么，我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歇店的时间，此时那旧镇里客栈全满了，我无处可歇脚，这么晚也只能来唠扰程二公子了” 两人都开启了演戏模式，演给房顶上唯一的观众。

“赶这么急，所为何事？”

“你难道没听说江湖上传说的火雀现身蕙城的事吗? 你不知道那火雀原本就是我们林家的么，我们林家世世代代都在找这火雀，现在有了消息，岂能错过” 林悦龙非常地自来熟，似乎是在面对一个相交多年的故友般，实则两人这才见第二面，他自顾自地说，也不管对方是否在听，“我们父子原本是要往蕙城去看究竟的，走到那达镇，接到京城的消息，有生意要处理，所以我先回趟京城，家父独自往蕙城去了” 林悦龙说话声音不高，以正常交谈的音量，确保证房顶上的人能听清楚。

“火雀现身蕙城的事，我们也是才听说，但家父说，这就是个传闻，隔些年头就要传一次， 没一次是真的，我们程家不爱好别人的东西，林公子只管去寻” 程令琪说。

“我原来是不信的，但家父不愿错过任何机会，坚持要来看看”林悦龙说。

两人正聊着天，房顶上彭诚脚下不稳，哗啦一片瓦砾声，程令琪与林悦龙同声喝道：“谁？”

二人同时飞身上到房顶，杨慎手里尚拿着迷香，正专心听下面的谈话，刚听到一声响，就有一阵凉风从耳边袭来，紧接着一道银光闪过，凉叟叟擦着头皮削下，心里一慌，本能地拔剑相御。金属相吻的嗞啦声让人心里产生一阵癫狂似的颤栗，杨慎满以为，锦衣卫的手段，对付普通的江湖人物，以一敌三不在话下，却不料今天遇着了强劲对手，对方人手多，一时难以取胜，既然他们也在找火雀，那我何必要在这儿作无谓地缠斗呢，“走”，他以浑厚的内力低吼声，话音未了，一纵身，趁着夜色，跳跃着往镇子的东面窜去，彭诚和牛犇也紧随其后，三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林悦龙和程令琪相视一笑，二人也不在意。

屋里张伟紧张地握着剑，随时准备一场大战，虽说并不畏惧，但出门在外，能免的麻烦，还是要尽量免掉，避无可避，那就放胆一搏吧。至于火雀什么的，他是听说过的，不过，那些都是传闻，从来没当过真。

忽听得房顶上的打斗声，他以一种以逸待劳的姿态守在屋里，既然有人对上了，那我就收个渔利吧。

利没收到，楼上的人逃走了。

他吐出一口气，也不敢出门查看，坐在屋里继续保持着警觉，已至寅时正了，再过会儿就该天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