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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瑖先把这段时间积压的文件和邮件先处理了,又想把要报销的票据处理了,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再让那两人等,钟瑖怕他们会发飙。
钟瑖带着朱琳去了见那位朱公子,临到会议室,钟瑖故意加快了脚步,表现出一副步履匆匆,忙得不可开交的架势。结果推开门一看,那位朱公子竟然正和开发部陈经理聊得火热。
钟瑖皱了皱眉,先没去理会陈经理,快步走到朱公子面前,伸出双手握住朱公子的手,“老兄,实在不好意思,离开公司一个礼拜,公司积攒了好多事,都是要马上批示的,实在不好意思。对了朱兄来上海,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我好派人去接。”
那朱公子见钟瑖一副热情的样子,也就不好计较刚才晾了他半个小时,“钟老弟是大忙人,理解理解。这次到上海市见我的投资人的,本来不想来的,人家非要我过来看看,说在上海做生意,方方面面都比北京方便,让我把新公司设在上海。我就过来看看市场。”
钟瑖坐到朱公子身边,道:“这个我有发言权,我在北京上海都做过,说实话,要是从政,肯定是选北京,,京官见官大三级呀,朱兄肯定有体会。可要是经商,上海是最好的选择。你要真想把公司做起来,放到上海没错,上海本身就有大市场,能辐射到江浙也很轻松,然后无论出差到北京还是广州深圳,都方便,不像在北京,飞一趟广州,半天时间就没了。”
朱公子还真把钟瑖的应酬当了真,“我也想过,上海这边真挺洋气的,不像在北京,什么都土里土气的,又干又冷,风沙又大,真不舒服。不过,钟总,你知道的,我在上海,人生地不熟,连个朋友都没有,生意怎么开展都不知道。”
钟瑖想到上次吃饭时,这位朱公子口口声声,说自己做生意靠自己的实力,不靠家里。结果一到上海马上露馅了。
只是钟瑖自然不好拆穿他,故意道:“朱兄是硅谷回来的海龟,在美国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更何况小小的上海。再说了,上海也好,北京也好,不都是中国的地盘。在北京管用的关系,在上海一样。我一普通打工的,都能过来,更何况朱兄你呢。”
钟瑖一番话把那位朱公子说得动了心思,他一本正经和钟瑖商量起到上海开公司的事情来。两人聊了十几分钟,朱公子突然想起来什么,道:“上次说的,服务器架设的事,我今天过来,是想把这件事敲定。”
说着,对旁边那个短裙黑丝,正和陈经理聊上海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的助理说:“小沈,把我们的合同拿来,给钟总看看。”
钟瑖从女孩手里接过合同,装模作样看了一遍,当他看到合同金额时,眉毛不自觉的跳了一下,钟瑖看完了合同,对朱公子道:“合同先放我这,你知道的,朱兄,现在设备还没到,前几天美国那边传来消息,那批GPU不知道能交来多少。”
这时,陈经理突然插嘴道:“我昨天和总公司刘助理吃饭,他说美国那边货第一批已经发货了,这几天就到,要我们准备接收呢。”
钟瑖转头看了陈经理一眼,道:“那一批是去年定的,都是要发到计算机研究所,架设和代管都是那边在做。我们这批,是我来的才下的订单,现在那边大选,拿高科技说事,他们现在一直犹豫,反反复复说了好多次了。”
钟瑖又回头对朱公子说:“朱兄,合同先放我这里,你放心,你们的技术是最先进的,又是邓总朋友介绍来的,我们找合作商,肯定第一个选你。”
又低头看了看表:“朱兄,实在抱歉,等会有个应酬,管委会的局,顶头上司,我不能迟到,这样,我让陈经理代我招待你。北京的大馆子你应该都吃腻了,尝尝上海的海派大餐。做法味道和北京菜完全两个路子。”
说着,转头对陈经理道:“这位朱兄,是邓总的朋友,你好好招待,千万不好怠慢。”
陈经理听钟瑖这么一说,起身拉起那位朱公子,道:“来来来,朱总,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饭店开在南京路一家百年老酒店里面,还有黑人爵士乐伴奏呢。我有个朋友是那里的经理,我让他给我留个天台的位子,到时候吃吃大餐,看看江景,用上海话说,不要太惬意。”
朱公子听闻,也食指大动,跟着陈经理走了。钟瑖把三人送上了电梯,回头问朱琳:“是你让陈翔招待朱公子的?”
朱琳见钟瑖脸色有点难看,道:“没有没有,我给那二人端了茶,又陪他们聊了会,就借口有事,出来了。出来的时候,碰到陈经理,他问会议室里是谁,我没理他。谁知道他竟然跑进去和人家搭讪。”
“这个陈经理做事一直这么没数吗?”钟瑖骂道。
柏林金熊电影《肉与灵》开片,有一场屠宰场的流水账,一头头茫然的牛走进特制的牛栏,被电击晕,无知无觉中,被一刀断头,然后,被流水线分割成牛腩,牛排,牛肩、牛腿……还被分为若干等级,最后被一口吞下。
男主问一个前来应聘的小伙子:“你会为在屠宰场发生的事感到遗憾吗?”
小伙子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你应该感到遗憾,否则你会崩溃的。”男主说。
小时候,家附近有个屠宰场,大孩子常去看杀牛,他们告诉我,牛在上屠宰场前,会默默流泪。
我当时的第一个反应是:我才不要吃会流泪的牛。
为了能心安理得的吃牛肉,我从没去看过杀牛。
现在无所谓了,因为在现代文明让牛连泪都来不及流,就被分解了。
殊不知,一头生灵和一堆牛肉,差别就在那几滴泪。有时候,文明不过是掩耳盗铃,买椟还珠的把戏。
我们的文明发展太快,快到别说灵魂,连身体都赶不上了。所以屠宰场的人事经理为了能应付他那欲望十足的老婆,不得不偷厂里给牛配种准备的春药。
灵魂在现实生活中更是无处安放,于是男女主人公只好在梦中化身为一对恩爱的鹿,徜徉在冬日的山林池塘。
要不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们知道原来他们一直在做同一个梦。身体有残疾的男主,和有社交障碍的女主,就错过了。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 ,喔 ,原来你也在这里。”没经历过灵魂的焦灼、挣扎和找寻,听不出这句歌词的分量。
即使有幸找到又如何?“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却换来半生回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多少痴情,只能化作流泪明珠,生烟暖玉。
无意苦相思,一任群芳妒,多少人心受不了相思的煎熬,被零落成泥辗作尘,只留一瓣心香供凭吊。
为什么有情人终不成眷属?
有个黄段子,说男人为什么喜欢少妇,因为少妇懂的配合,一压肩膀,她就矮下身子,一拍屁股,她就换个姿势。
我们连身体都懒得磨合,遑论灵魂。
可两个独立的灵魂不经一番洗练琢磨,如何能合二为一?
而黯然销魂,唯别而已矣。
清楚灵魂煎熬滋味的老男人放弃过,找来老情人,想李代桃僵,聊解相思。
可到底意难平!
这世间有太多年纪不大,却已凋零萎缩的女人,和茫然放荡的男人。
不是有意放任“花自飘零水自流”,只是灵魂找不到可以皈依的去处。
世事洞明的老男人总能找到不伤颜面,全身而退的方式,小女孩不能。
一首情歌,一下轻抚,就打开了封闭已久的情感闸门。爱可发不可收,得不到回应,小女孩就放着离歌,赤身躺在浴缸里,割了动脉。
有些人,会有几首不忍卒听的歌,几处不愿踏足的地方,几个永不会联络却永不会删除的号码。
他们一部分灵魂就留在了那里。
他们是幸还是不幸?
导演是个温和的女人,她不希望美如天使的女主就那么香消玉殒,她让男主在女主命悬一线的时候,终于放下了自尊,打来了电话。
本已萎靡沉沦的女主,一跃而起,在男主吞吞吐吐的恳求下,飞一般来到男主的面前。
一夜云雨,落花无数。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喔 ,原来你也在这里。”拯救灵魂的,只能是另一个灵魂。
最近不顺,朋友推荐了部据说血淋淋,看了会让人忘记现实烦恼的电影,然后命我写观后感。多少年没写命题作文了,希望能过关。
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挤进来一位女医生。人未至,香味先到。遗忘很久的檀香皂味道,不浓烈,却很清晰,被干爽的体温熏过,馥郁而平和。被各色焦灼的人搞得躁动不已的电梯间,一下安定了许多。
女医生匆匆地走了,正如她匆匆地挤进来,我连她眉眼都没看清。
本来想问问,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皂。
这气味曾经闻过,在第一任上司身上。不是每个职场菜鸟都有幸碰到一位睿智的上司。我曾暗暗学习他的一切,他的沟通方式,他的做事行文规范,他的衣着打扮,甚至他调笑女秘书的腔调。
总感觉上司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聪明,包括他身上那浓浓的檀香皂味,只是一直不好意思问他用的什么牌子。
现在想来,上司所谓的聪明,不过是因为在恰当的时候,接受了恰当的教育,养成了恰当的习惯。
良好的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和职场教育,足以把一个平庸的人打造得很优秀。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恰当的时间接受到恰当的教育。那些二十几岁才想着学习恋爱,然后被粉饰情爱的书本忽悠,想找soulmate的人,那些三十几岁,才翻看所谓职场三十六计,琢磨职场规则的人,这辈子,基本上,在爱与职场上,都不会太聪明。
可惜我那时不知道,以为我学到了上司的皮毛,就能像他一样成功,一样聪明。
从小就被家里人说笨,我曾像《白鹿原》里的白嘉轩偷偷与其他男人比较那话儿一样,偷偷比较过自己和别人的智商差异。虽然自我感觉无论是记忆分析还是联想能力,自己都不比别人差,可被身边人说笨说多了,也就认命了。
现在想来,不过是说我笨的那个人,自己笨而已。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十有八九,这个可恨之处就是愚蠢。一个高位的人,如果才不配位,会祸国殃民。而一个愚蠢的普通人,只能祸害身边最亲近的人。
愚蠢就像身体散发着的臭气,把身边人熏得欲仙欲死,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反而把他人递过来的香皂,当成侮辱。
有些愚蠢是时代造成的。战争时期,女人会故意把脸蛋摸黑,把身上弄得脏兮兮,以自污来保存自己。脏的久了,有些人就成了习惯,战争结束了,她们也干净不起来。
这个时代到处都是脏兮兮,傻乎乎,偏又蛮横无理的人。他们存在的唯一目的,似乎就是折磨身边人。
聪明的人对付你,总有迹可循,也有个缘由。你大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趟不牢,逃就是了。
愚蠢的人对付你,毫无缘由,也没什么方式方法,就那么猛地直白地飙出一段话,做出一桩事,不要命,却让你心痛到怀疑人生。
你痛苦得想逃离时,总会有人劝你,他不是坏人,只是不谙世事,原谅他吧。我真希望他就是个坏人,这样我们就可以明刀明枪打一场,即使被打死了,也比这样钝刀割肉强。
终于淘到一款味道类似的檀香皂,晚上,我认认真真洗了一次澡,好把自己身上的愚蠢洗掉。
我买了两块,真想送一块给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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