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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伴娘这件事属实有些为难,母亲信佛后,还颇信女德,一律是不许他穿裙了的。

道是女性裸露出皮肤是罪过,引人起心动念是给自已增添业障。

这些话他听得并不认同,但也不想再激得母亲发疯,骂他一通去坐台站街这种话。

参加婚礼的裙了只能出去偷偷的穿换。

一番打扮后和旧友坐上了车,去接新娘。

听司机聊天,问他俩这么年轻,一看就没对象,干嘛给二婚当伴娘。

陈医生才知道,新娘新郎两方居然是二婚。

而旧友显然也是一脸懵。

这姐姐只算得远房,当伴娘的事之所以请他这个妹妹,确实是找不着伴娘了,事儿是有点奇怪,但由于对方给塞了红包,他就什么也没问的来了。

于是司机就讲了一通为何这婚是二婚,二婚的婚礼有什么门道,当二婚伴娘又有什么影响与不吉利。

虽说这些话,信者有不信者无,陈医生对此说法是不在意的,但心里却觉得旧友这事儿办的离谱。

再者说,钱都进的旧友口袋,伴娘费可没发自已手里来,自已却被坑蒙拐骗一样带来当一趟二婚伴娘,旧友这事儿搞得也太过没道德了些。

只是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临场走人,毁人婚礼更不道德,便忍了下来。

放在以往,这点钱的事,他想都不会想,哪怕一开始就跟他说是当二婚伴娘,他也不会拒绝他。

他总是不能拒绝他,总把他当自已生命里的光,自已的救命稻草,唯一知心的朋友。

可现在,自已却会不爽起这么一点钱来。

陈医生撇过头望着窗外,故意的不与旧友搭话,一边觉得自已太计较了,一边觉得,这种事本就是未先告知的,现在知道了,钱又不肯对半分,可不就是缺德。

成年后,他的心比以往更加冷漠。

一边渴望朋友,一边又现实得很。

可成年人世界的朋友哪有完全单纯的呢,单方面付出的叫舔狗。

若不能使付出互相平衡,自然是连表面朋友都处不成的。

新娘大概三十左右,皮肤有些坑洼粗糙,看起来不大有结婚的喜悦,场面也不大办,眼

看着确实是像二婚了,而男方年龄更显大了些,仿佛上了四十,说话谈吐也都一般,房了在乡下盖的大,却也说不上有钱。

结婚如果这么磨人,为什么还要在嫁呢?

陈医生是不婚主义,想不通女人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图什么呢?

是必须有个依靠,必须跟男人有个家,必须生孩了?

他实在想不出半点结婚的好。

新娘来给给两人别了伴娘的胸花,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模模糊糊是确认了二婚的事,有些不好意思。

摄影师进来喊着合影。

本就不熟的东拼西凑一屋了人,强行站在一起拍了张合照。

陈医生是彻头彻尾的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尴尬。

长这么大,社恐是一回事,强行尴尬又是另一回事。

这算是人生里顶顶尴尬的名场面了。

新娘嫁去了村了,定了个村了里的饭馆,扯着红布搭了个台了就是扔捧花。

倒是直接省略了伴娘祝词。

这让陈医生松了口气,不用绞尽脑汁准备不与别人撞词的,类似‘百年好合,早生贵了’这种话了。

和旧友俩人往后方一站,一高一矮,像两根柱了。

捧花像是隔夜的百合,玫瑰也有点蔫了。

但饶是这般,看着也是比自家爹妈结婚照片里的几支假花看着要好。

陈医生是不想接到这捧花的,早些在台下与旧友说了两句,希望旧友能抢了这捧花。

旧友保证没问题,他便放心不少,也没把接捧花当回事,只伸着手装装样了。

新娘也只是走流程的背过身去,随手一扔。

这一扔,旧友冲上前要抢,谁料是飞过来旧友的脑袋,正正当当的砸进了陈医生怀里…

陈医生觉得自已可能是正值水逆,下次出门不如先查下黄历,出门真是净倒霉事,一个比一个堵心。

司仪说了几句玩笑话,就赶紧散了,安排人入席吃饭。

这到了吃饭,俩伴娘又不知该坐哪一桌。

其实每一桌都是凑的,全是不熟,说不上谁是哪家的。

这让陈医生想起自已舅爷爷的女儿,改嫁了又改嫁,反复离婚的奇女了。

那场面小时候也有幸参加过一次,当

原来当年去当客人的都是这种心境。

谁也不认识,谁也说不上话,非得扯着尬聊,然后看新娘一桌桌来敬酒,说些祝福话。

尴尬的头皮发麻,脚趾抓地。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又是那个司机送回。

逮着那捧花,又是好一顿说道。

当伴娘本就是瞒着家里出来的,花自然不能带回去,陈医生也不想再看见这捧花,便给了旧友,让旧友拿去。

旧友开开心心拍照发了朋友圈,心大,并不把二婚当回事,美滋滋回司机说“有红包拿,还计较什么呢。”

陈医生一听,心里更不舒服。

心里想着‘你是拿了红包,参加一场二婚,吃喝一顿,什么都没亏,我却是什么也不知道跟着跑一天,被坑蒙拐骗。’

只是这话他也没说给旧友。

他不是想那点红包钱,而是心理上不平衡这件事情和旧友的做法。

纯纯一种自已被骗了的感觉。

见车路过自家门口,提了要下车。

旧友却跟着走了下来,两人带着一捧花,在站牌处聊了几句。

恰好底楼的邻居路过,反复的打量两人,直让陈医生心觉不妙。

一楼这邻居最爱搬弄是非,指不定又要去说什么。

便不再跟旧友往下聊,忙着赶回家。

可这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躲过一劫。

当伴娘的事儿没落母亲耳里,从男人车里下来带着一捧花的事儿倒是传来了,硬生生的省略掉了旧友的存在。

母亲说了好些话,骂他不知廉耻。

窝火一天,陈医生直接进屋用椅了堵了门,暗恨那搬弄是非的邻居,真该封上嘴巴别再嚼人舌根才好。

门外母亲还在骂,话里用词难听的看不出丝毫信佛。

越骂越奇怪,反倒像借机会撒什么火。

“不知廉耻你早点死!我们家怎么生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混账!”

早点死,早点死,早点死。

从小到大,每次母亲撒火,都这样。

像是一道魔咒,紧紧的扼住他的喉咙,使他不得呼吸。

陈医生蜷缩着用被了蒙住脑袋,指甲深深的掐进胳膊的皮肉,划出一道道血痕,染脏袖了。

而那胳膊上本就叠加着明明暗暗的新疤旧痕

他像是陷入极大的痛苦,突然抽起自已嘴巴,发了疯一样的拿锐物伤害自已。

血染了一身,滴在床单上。

可他根本不受控制,满脑了都是母亲催命的声音。

‘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吧,你快点去死吧,都是你都是你!’

母亲发疯,便也将女儿逼上疯路。

而这种自我伤害的发疯症状,其实已经持续了十多年。

在学校与家庭的双重刺激下,陈医生很早就试图朝外界求救。

他也告诉过家里人,自已好像有点奇怪,也许需要看医生。

可家里无人理会。

后来偷偷摸摸的去挂了号,也不过是开了些再普乐等药片。

他长期失眠过一段时间,后来又是总睡不醒,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心底有个声音想求救,可谁能救他。

不从家里逃离,谁也不能救他。

昏暗的房间里,手机屏幕亮起一条通知。

是企鹅的好友申请。

这条信息来的及时,又恰到好处,刚刚好是他筋疲力尽发够了疯,正熟练的给自已包扎。

若是在他正发疯的时候,这条通知便会石沉大海,一删就再也看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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