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亚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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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

邱傅都坐在轿子上，一群下人抬着轿子，而曹燕则跟在轿子边上。

只是和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的曹燕没有和之前一样喋喋不休的和邱傅都聊天。

邱傅都坐在轿子上，随着轿子的略微颠簸，闭上了眼。

“曹小哥？”

此时，一个抬轿子的下人轻声叫了一句。

快步跟着，却也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曹燕侧了侧头。

“有事？”

那个下人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这个平日里机灵亲和的小孩此刻有些吓人。

也许是没休息好？铁柱也说他们最近常常整夜不睡...

下人咽了口唾沫。

“曹小哥，你知道铁柱去哪了吗？我听说昨天去找小哥你了，但昨天他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今天也没见到，最近应天这儿的怪事很多，我们怀疑铁柱他是不是...”

“没什么事，他昨天和我说他家里有事，我就安排他先回去了。”

下人还想说点什么，但看了看曹燕的态度，还是闭上了嘴。

曹燕跟在轿子边上，表情看起来更凝重了些。

皇宫。

邱傅都和曹燕一前一后，走到大殿前。

和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的大殿外站着一个身着重甲的卫兵。

“邱傅都，今天你不用进去，让你身边的小太监进去就可以了。”

重甲之下，出人意料地传出了悦耳的女声。

曹燕一惊，但在大殿前，他也不敢有所妄动。

“将军恕罪，老奴这个小太监虽然也跟了老奴一些日子，但如何伺候主子，这小太监却是一窍不通的...”

“你想抗命？”重甲打断了邱傅都的话。

邱傅都赶紧跪下。

“老奴不敢，只是老奴担心这贱民不懂事，冲撞了主子，惹得主子不高兴，不若让老奴和他一块儿进去，还望将军通报一声。”

重甲沉默了片刻。

殿中此时传出声音来：“无妨，就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重甲让出路来，曹燕此时颤抖不止，邱傅都伸手握住曹燕的手。

稍稍用力握了几下。

曹燕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进宫的时候，也是这样害怕得直哆嗦，那时他爸爸就是这样握住他的手，让他能冷静下来。

邱傅都见曹燕不再颤抖，松开手，走在前面。

大殿之中，还是和往日一样，下人们或跪，或站，只是都是沉默无言的在那里。

邱傅都打量着那些下人，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区别，肤色，神情，即便再怎么细看，依然看不出和活人的区别来。

但若是多看几眼，就能发现，这些人不会呼吸，没有心跳。

它们究竟是尸体还是雕塑呢？

邱傅都猜不出来。

“太监，你身后那个小太监叫什么名字？”

帷幕之后，是陈国国主龙君的声音。

“圣上，微臣名为曹燕。”

没等邱傅都回话，曹燕先说了出来，声音爽朗，丝毫听不出太监应该有的夹子音那味道。

曹燕自己也愣了愣，这个声音和他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曹燕，你知道朕叫你来，是准备让你做什么吗？”

“圣上，若是有什么所要，臣等自然是肝脑涂地...”

“闭嘴，你这太监，叫你别进来，你还要进来，进来也没你什么事，你就不能安静闭嘴站边上吗？”

邱傅都吓得一抖，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和平日里一样，跪在地上，俯首听命。

或者说，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邱傅都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块肉都有了自己的意识，它们什么都想做，但唯独不想听他的话。

他只能像一个雕塑一样站在那里。

“太监，你真当朕不知道你这两年一直在朕面前信口开河？编造是非？”

“圣上！老奴所为都是为了圣上，老奴一片忠心啊！”

“哈哈哈哈哈哈！搬弄是非也叫忠心？太监，要不是你身边跟着个宝贝，你早该死了！”

此时，帷幕突然打开，显出帷幕之后那个身穿脏兮兮的黄袍的男人来。

男人身边此时放着七零八落的肢体和尸块。

神情扭曲。

“曹燕，上来吧，不必害怕，你即将成为朕创造的‘亚当’。”

亚当？那是什么？

没等曹燕多想，自己的双脚已经不受控制向前走去。

“你把这个小孩带进皇宫，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恍惚间，邱傅都的耳边响起了那天遇到的那个道士的声音。

那天，他在宫里一直受人欺负，内心烦闷，于是到了一家常去的春楼。

按理说邱傅都身为太监，出现在春楼里实在是令人称奇。

不过这也是邱傅都的一个不为人知的爱好，他每当心情烦闷，就会到春楼，强迫那些青楼女子在玻璃碎渣上跳舞，时常是一曲舞罢，就会心畅神怡。

但是那天，他在青楼里看到了一个和他一样不应该出现的人，一个道士。

重点是这个道士，邱傅都是见过的。

这个道士昨日去见了国君，国君今日大病能愈，应该也是得了这个道士所助。

许多人想巴结这个道士，但他出了皇宫之后，就不知所踪。

没曾想，居然是在这个春楼里。

道士显然也认出了邱傅都，径直就向他走了过来。

邱傅都一开始心中还有些慌张，太监实际上在陈国的法律里是不能进春楼这种地方的，现在突然被一个在官场上出现过的人撞见，对方还明显知道他的身份，邱傅都又怎么能不害怕？

但紧接着他又放下心来，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对方又是什么身份？对方就算是想要他的命，只要和那些想巴结他的高官露出一点看自己不顺眼的心思，自己都必死无疑。

那个道士走到邱傅都身前，做了一稽。

“邱公公，贫道神机，有礼了。”

邱傅都不敢怠慢，也是拱了拱手。

“道长，您这可太看得起咱家了，咱家只是个小太监罢了。”

这个自称神机的道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倒也未必，现在的公公虽然在这陈国皇宫不算起眼，不过未来，可说不好啊。”

邱傅都听出了神机道人话里有话，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自己的身份，对方想做什么，也无所谓了。

“道长，此地人多嘴杂，不如去楼上细说？”

神机道人点了点头，邱傅都熟练地叫了一声春楼老板，让他给自己安排常用的房间。

邱傅都的身份出现在春楼也是比较危险的事，自然一直以来常用的房间选得极为僻静，正适合自己和神机道人谈话。

二人来到房内，邱傅都示意老板离去，那老板自然也很懂事，退去时还招呼其他下人，不可来此打搅。

“道长，可有什么指教？”

见四周安静下来，邱傅都忙不迭开口。

神机道人确实笑得颇有深意。

“公公可否相信天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