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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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数？咱家自然是信的。”

“既然如此，贫道倒是愿意为公公卜一卦。”

邱傅都愣了一下，面前这个道士，邱傅都还不知深浅，但对方能替国主解决宫内那么多奇人异士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邱傅都相信对方肯定还有些本事的。

他又想起了一些看过的话本，突然就有了猜测。

“道长，若是能让我摆脱眼下的困境，道长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神机道人双手放在桌上，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桌上的一只倒放的酒杯杯底。

“公公这话说得，若是贫道要公公最近捡的那个小孩，公公可否愿意？”

邱傅都又是一愣，那个小孩当时自己看着觉得可怜，将其捡回了家里，只是这件事自己还没和他人说过，这道士能知道这事，是对方真的神通广大，还是对方一直在监视自己？

而且，不知道这个道士要个孩子干什么，听说有些心术不正的修士会将小孩虐杀，用以修炼...邱傅都心里的想法一个接一个，若他是蔑视人命之人，他也不会将曹燕那个孩子捡回家好生照顾了。

神机道人看着邱傅都的表情，又是笑。

“公公的想法很多啊？那贫道也就直说了，公公，你的未来和那个孩子的关系可不小呢。”

邱傅都面露疑惑，但也不用他问，神机道人已经接着讲了下去。

“公公若是此时将那个孩子给贫道，贫道能保公公五年，这五年公公在陈国必然可以平步青云，位极人臣，但五年之后如何，贫道就不会插手了。”

神机道人食指敲着杯底，那个表情，邱傅都却分辨不出对方是开心，还是难怪。

“而若是公公不将那个孩子给贫道么，贫道也可以告诉公公，公公将那个孩子带去做太监，公公之后也会位极人臣，若是不将孩子带去做太监，公公就要吃些日子苦头，不过未来，公公还是能得以善终的。”

将曹燕带去做太监？这种想法邱傅都从未有过，他自己就是太监，深知太监的苦楚，又怎么会愿意把曹燕这个小孩推进太监这深坑里呢？

神机道人像是知道邱傅都怎么想似的，他刚准备开口，神机道人就抢先一步说。

“公公现在说结论，未免为时过早，不如再等几天，贫道这些日子都在应天，公公不必心急，而且，公公不妨去问问那孩子自己的想法，如何？”

邱傅都再三犹豫之后，还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再过几天，咱家会给道长一个答复的。”

......

再等邱傅都和神机道人相见时，已经过了一年。

朝内大乱，孙公公死后，朝内各方势力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控制，矛盾突增。

那时，刚刚接过孙公公位置的，正是邱傅都，只是邱傅都也没想到，自己才刚接手，朝内的局势就完全失控了，他根本插不上话，只能看着满朝官员每日在朝内争吵不休，而他却只能眼巴巴在边上看。

直到邱傅都接到消息，朝内几位亲王疑似密谋造反，他慌了阵脚，想着要不带着国主逃命算了。

这时候，下人突然告诉他，有个道士来他这里做客。

而这个道士，正是神机道人。

神机道人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邱傅都因为这些日子焦头烂额的事情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公公，贫道这里还有两个选择，公公不妨听听？”

邱傅都心说这个道士哪里知道自己的困苦，这可是造反的大事，凭一个道士，能做什么？

“贫道这里有一个锦囊，若是公公愿意按照锦囊上面说的去做，那不仅是此次亲王密谋造反的事，将来其他诸多的朝内之事，都将一一化解。”

邱傅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另一个选择呢？”

“另一个选择么，就是公公现在就去投奔那位白王龙隗，众亲王造反，这位白王将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你这，道长，你明知道白王最恨太监，你给咱家提这么两个选择，是在逼咱家听你的话啊？”

神机道人笑了笑，一如那日在春楼中。

“什么话，公公大可以当贫道这些话是在放屁，两个选择都不选。”

邱傅都没有回话，神机道人坐了片刻，起身告退了。

第二天，邱傅都的手下来找他，告诉他神机道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个锦囊。

那天早朝，诸多亲王越发嚣张，向来厌恶太监的白王龙隗甚至还当众将邱傅都打了一顿。

回到家中，邱傅都对着满屋的烛火静坐了很久。

第二天，他再次动身时，在大殿之外又见到了那个道士。

此时一起进入大殿的文武百官络绎不绝，但却没人去注意那个道士。

邱傅都知道，这个道士是在等自己。

道士没有提起锦囊，只是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小太监。

“你把这个小孩带进皇宫，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邱傅都神色如常，只是说：“咱家知道，自从咱家踏入皇宫那日开始，咱家就没指望自己能有个善终，不过要只是护住一个孩子，咱家还是有这个手段的。”

道士笑了笑，只是这次的笑里带着一丝轻蔑。

邱傅都还想说上两句，但对方已经不见了。

那之后，朝内的文武百官越来越少，邱傅都开始编造折子。

在这个皇宫里，在那座大殿上，邱傅都伪造了一个安稳的虚伪盛世。

邱傅都回过神，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心里却没有太多悲痛，是因为这些年一直以来无法缓解的重压让自己的心变得冷漠了吗？

还是说，自己其实对曹燕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看重呢？

邱傅都想起昨天晚上曹燕对自己说的话，他确实想过那时让曹燕离开应天，但他却也让手下将那个铁柱清理掉了。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复杂了？

邱傅都看着眼前的大殿。

当年第一次走进这里时，他曾偷偷打量着这座大殿。

那时，他只是希望能在皇宫里吃饱饭。

看着眼前的帷幕吞噬曹燕，最后，自己的眼前再次只剩下这数年来早已看吐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