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上门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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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当王占东少有的提着一篮新鲜的水果上门，尽管脸上洋溢着笑容，一副乖巧的模样。还是被王德胜看得他心里发毛，这求人的事还真不是他想学就能学得来的，而且还是这个几年来相互亲如爷孙的老爷子。

王德胜嘴上却责备道：“我又没住院也没生病，提着水果来做什么？”

“爷爷，这不是普通的水果，是咱们林海县的果农种植的，这也是支持的一种方式啊。”

“不错，学会说话了。说吧，有什么事，趁我老头子还不糊涂。”王德胜拿起一个水果瞧了瞧，再看向王占东，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小孩子玩这套还是嫩了点，忽然拎着水果没有古怪那才是怪事。

王占东伸出右手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您这火眼金睛真不是盖的。”王占东笑着摇头，将水果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老爷子对面，开始了他精心准备的说辞。

他先从东临市引进这个果酒项目说起，谈到了曾国文哪儿了解到的果农的实际情况，以及自己“猜测”的聚信传媒这样的企业背景，关键是奠基仪式上还没有出现相关生产方面的负责人，对此有一些自己的担心。

老爷子很仔细的听着，中途没有打断他一句话，直到王占东说完，王德胜才开口询问道：“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企业还没有正式投产之前，你所有的假设都是不成立的。”

“爷爷，我知道。”王占东当然知道现在说这些，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猜测”是真实发生了的。

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橘子，用小刀慢慢的剥着皮，一边剥，一边接着说道：“我只是希望谨慎一些。上次无意中看似救了顾弘江县长一行人，实际上我觉得真的救下的是曾国文一家。您看看我今天给你拎来的水果，够新鲜吧！但这个不高的价格在果农哪儿是想都不敢想的价格，如果希望变成了失望，您觉得会带来什么影响。我当然希望聚信果酒公司真的是带着助农的情怀，可是现在市场上很多所谓的果酒并非如此，这才是我最担心的。酿造的价格肯定高，而采用合法手段生产的果酒饮料和酒的成本价格几乎可以忽视，还不如包装的费用。”

王德胜对王占东的话还是产生了一些兴趣，这并非企业违法，但却是事实存在的。而引进聚信果酒公司这个项目，在东临市还是宣传力度很大的。几乎东临市的媒体都在铺天盖地的宣传，这样的造势对企业未来的经营肯定是有帮助的，但同时也给未来相关部门对待聚信公司的态度会有所不同。

一个合法生产的企业，你就算不满意他的经营选择，也是毫无办法。

看见王德胜有些认可，王占东继续说道：“一个果酒生产企业，一个生产基地还顺带文旅一类的投资，市里和县里就算没有奖励，至少是给了政策支持的，但这个政策支持的前提是聚信果酒是真的要在本地采购果农的果子。如果做不到，那这些政策支持已经对外宣传队企业承诺了，那个时候到底是政府诚信被质疑？还是因为企业的经营选择让政府不得不吞下这枚苦果？”

“那你什么意思？”王德胜看向王占东，对这个孩子的改变有些惊讶。以前这孩子听话，但在工作上的事从不和自己沟通，哪怕自己提醒了几次，王占东都以各种理由岔开。他知道王占东是孝顺，不想让自己为他操心，就连三年了还是二级科员这样的事都没有在他面前抱怨过。而这次，王占东对聚信果酒公司的事完全不像从前，甚至是太主动了。

“其实就像您说的，我所说的都是猜测，但如果能多一些对这个企业背景资料和正在进行的一些工作的了解，至少可以有一个基本方向的判断。比如，果子采购不能等建厂之后再和果农谈，这完全不符合生产链供应的需求；比如，生产基地的打造是果树的品种选择还是改良，甚至是技术支持，这些都没有，谈什么基地建设？”

“我明白了，但是你找我一个退休老头说这些，你是想让我帮你出主意还是什么？”王德胜此刻露出一个有些玩味的表情。在任的时候，接触类似的事并不少，看似汇报工作，实际上是在为另一个目的服务。

王占东没想到老爷子居然直接就点明了问题，把剥好的橘子递给老爷子。既然如此，他反而不说了，就顺着老爷子的话说道：“是啊！我这也是一头雾水的。也不知道该向谁反应，还有该不该反应！”

王德胜吃下一瓣橘子，入口很甜，带着溺爱的口气说道：“刚才还觉得你有些进步了，怎么一下就退回去了。在工作中发现问题，当然要去直面问题，解决问题。你可以向你们林海县市监局领导直接反应问题，看看他怎么想。”

王占东自己也吃下一瓣橘子，嘴里囫囵着说道：“您别说我看不起谁，就赵局长那个工作态度，我还真不愿意给他讲。”

“为什么？”

“三年二级科员，没见他找过我谈话一次。救了顾弘江之后，刚出院就主动找我说升级调岗的事。以前无所成就现在反而成了我经受住了考验，您觉得这样的领导，我找他反应我的猜测会是个什么结果？没有上级领导的指示，他恐怕就算信了，也就只是放在一边。没事去找一个正常生产经营的企业谈为什么不按照助农的模式，他是觉得不会去做的。而且也不关市监局的事，事实上这的确也不是市监局能去过问的。”

“招商局啊！项目是他们引进的，他们也有责任。”

“爷爷，您是考我各部门的分工吗？”

王德胜被王占东的话逗笑了，他摇了摇头，“你这小子，我是在帮你理清思路。既然你已经考虑得这么周全，那你应该也想过找招商局反应情况吧？”

王占东点了点头，“想过，但我还是有些顾虑。招商局引进这个项目，肯定是经过了一番调查和研究的。我这么贸然地去找他们，说他们的项目有问题，您觉得他们会接受吗？而且，我私下也让苏谨怡去查过聚信传媒这家企业，才会有这样的一些猜测。”

王德胜看着王占东，“你想找更高的领导，所以就来‘行贿’我这退休老头了？”

“其实也不是，主要是没和领导打过交道，所以也不知道该向哪个领导反应。就想着爷爷是不是能给个建议。”王占东顺着这话就开始带方向了。

“我都退休二十年了。”王德胜自己再从剥好的橘子中扯下一瓣放进口里。他已经听出了王占东的意思，但是这话就是不说，就想看看王占东准备怎么处理。

王占东看着一脸自在的王德胜，把剩下的橘子从桌上一把拿过来，“爷爷，你血糖高，还少吃了甜的，适合多吃点白味的。”

“你这小子！”王德胜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虽然老了，走几步还是没问题的。”

王占东一见大喜，连忙上前扶着王德胜的手肘，“您可是老当益壮！”

王德胜看了他一眼，眼里是欣赏，懂得如何做事，才是做事的第一步，以后的路还长。

季潇看见王占东真的把老爷子带了过来，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谁知道王德胜坐下后，说道：“季潇，小东最近工作上有些事，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孩子嘴软不好开口，所以我带他来问问你。”

季潇抬头看了王占东一眼，眼神有些疑惑。

“爸，您先坐！小东刚升职，这都是很自然的事。”

“不是那个事。”王德胜转头对王占东说：“你把事情给你季潇阿姨好好说说。”

王占东其实很尴尬，没想到老爷子进门啥都没说，开口就是自己的事，虽然心里很感动，但同时自己在季潇心中恐怕印象要被打一个折扣了。

面对季潇再次询问的眼神，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奈只能将聚信公司的事再说了一遍。

“这事也不归组织部管，不过我可以帮你问一下招商局那边，看看他们有没有去查证过投资项目的具体事项。”季潇听完，虽然对于王占东所说的“猜测”保持疑惑，但老爷子都开口了，她也不能不给个准确的答复。毕竟是在家里，面对的还是自己曾经未婚夫的父亲。

“季阿姨，不用您去问，真的！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新任市监局局长如果知道这事会是什么态度？”

“这个啊！”季潇马上从王占东的话里听出来他的意思了。“拟任的李局长我也不是很了解。以前是大学校长，去年任东临市卫健委副主任，这次也是常部长主要负责考核，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状况。但是让他上任最关键的还是部门不算完全不对口，再有就是一个学者出身的局长应该更注意组织纪律。”

王占东眉头皱了起来。季潇看他的神情，接着说：“你刚做副队长，要站稳。想出成绩的工作很多，不要轻易的给自己塑敌。更何况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做事还是需要一步一步来，有多大的肩承担多大的责任。”

季潇这话已经提醒得很明显了，就是这件事的结果其实并不能让他获得认可，反而会给自己塑敌，对于今后的工作开展并不利。

“谢谢季阿姨，我明白的。”王占东很感谢季潇的提醒，要是没有老爷子季潇完全没必要给自己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