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发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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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宝峰这几天一直都还很轻松，因为自己精心设想的方案，县里、市里都不得罪，难办的尴尬结果最后都会因为王占东而不了了之，甚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来处理。顾县长是心知肚明，市局那边这一次的复查工作，自己是按照会议要求做到了。至于西城区请示李明达之后做什么，怎么做与他无关。

可是他做梦都没想到，最后报告汇总之后，市局下发的文件当中没表扬林海县市监局也就算了，居然点名批评了他。其他受到批评的都是以单位作为对象，就只有他一个是指名道姓的在文件中批评。

说他流于形式，工作方法粗暴简单，对于辖区企业的认知很低，介于其本身是工作还算努力，给予通报批评，本年度考核不得确定为优秀等次。不能确定为优秀等次，就表示明年有任何的机会都与他无缘，不管是职别和级别，甚至以后没有连续的优秀等次，恐怕五年内啥机会都没有了。

这种通报文件属于行政文件，所以不需要繁琐的谈话，但是下达的效力却是能直接影响到工资和升职。作为一个分局领导，如果只是称职等次那就是不合格了。

看到通报文件，赵宝峰火急火燎的就直接去了市局询问原因，这还没到年底就直接给他定性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然而去了市局之后又灰溜溜的回来，把米若琳叫到办公室一顿骂，根本没顾及这还是一个女性下属。

当米若琳哭着从四楼下来，从办公室拿起包直接就走了。正好撞见上楼的王占东，一个是上楼没注意，一个是心情极度悲伤急匆匆下楼，两人撞了个满怀。

王占东上楼本来是低头的，被这么一撞如果不是正好在弯道，估计这一下就能让他从楼梯上滚下去。被拦下的米若琳或许因为这一撞找到了发泄口，“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惹得本来还在竖着耳朵听赵宝峰办公室动静怎么停下来的所有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楼道。

“米科长，这是怎么了？”

但是米若琳仿佛没有听到询问一般，委屈的哭声传遍整个办公楼层。还好有执法队的同事在王占东身后一起，否则米若琳的哭声足可以让王占东很难解释。

发泄完自己情绪的赵宝峰可能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了，给行政办公室打电话本来是想让墨岚去安抚一下米若琳，但偏巧墨岚不在，接电话的是赵欣雨。也只能吩咐赵欣雨前去劝慰阻止一下，“去看看米科长，在办公楼里哭像什么话！”

赵欣雨放下电话从三楼下来，米若琳哭泣的声音倒是小了不少，但蹲在地上靠着栏杆的样子还是让人看着就心酸。

看见赵欣雨出现，王占东用手指了指米若琳，眼神询问。

赵欣雨摇摇头，虽然她也听见了赵宝峰在办公室发脾气的声音，但具体为什么却还是不太清楚，尽管有猜想，却不能公然的在楼道里说。

有赵欣雨出现伸手扶米若琳，王占东此时才能“搭把手”将米若琳扶起来，毕竟赵欣雨的身高和力气是很明显拿米若琳没办法的。

两人“合力”将 米若琳扶着走下楼梯，看着米若琳拎着包下来的，王占东示意赵欣雨把米若琳送到她自己的车上。

到了米若琳停在大楼前车旁，不再哭了，却是开口说道：“我要回家！”

“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开车呢？”

“我要回去。”米若琳却是固执的说道，说完打开车门内就要上去。

“小赵，你会开车吗？”

“会，但我拿了本就从来没开过。”赵欣雨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这样，你陪着米科长在后面。我来。”王占东无奈只能充当司机。米若琳这个情绪开几十公里的路，恐怕路上也不安全。

随即打电话给刘存杰，让他给赵欣雨也请个假。这才坐上驾驶室，开车离开了林海县市监局。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把米若琳送到家里，郭小申还没有下班回家。让赵欣雨陪着米若琳说了会儿话，才知道是为了什么。

赵宝峰去市局询问，被李明达一顿骂。对自己所辖区域的企业都不了解，盲目的发协查函，第一是让兄弟单位难做，第二是差点引起凤凰商贸公司向市里告状，如果不是他及时安抚和阻止，到时候市监局去面对该怎么面对？

至此，赵宝峰才发觉自己忽视了最根本的问题，两个不同的经营主体，林海县的这个协查函完全没有道理了。那么自己最开始的设定就成了空，市局布置的任务没完成，这事要是传出去，妥妥的得罪了林海县的领导和凤凰超市，心里越想越气，回来就把怒气发到了标准计量股科长米若琳的头上。

米若琳也很委屈，整件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发协查函的事是赵宝峰自己干的，别说她就是刘存杰和王占东都不知道。赵宝峰也没事前问过她。觉得委屈的还有一点就是郭小申没有降职之前，赵宝峰敢这样怒斥她吗？别说本来没错，就是有错，说话都要客客气气的。

这不是人走茶凉的事，这就是觉得米若琳没了靠山。这种反差的表现让米若琳本来已经小心翼翼的心态瞬间就崩溃了。

如果当时不是撞到了正上楼的王占东，恐怕这个状态下的米若琳开车回来，那才是真的很容易在路上发生状况。

王占东和赵欣雨在米若琳家里待了一会儿，米若琳就像一个哑巴和木偶一一样，对于他们的话完全没有反应。好在赵欣雨还记得曾经是市监局局长郭小申的电话，通知了郭小申。直到郭小申从单位回来，他们才起身告辞。

走出米若琳的家门，王占东才意识到，两人返回林海县只能自己回去了。王占东本来是可以选择不回林海县的，但赵欣雨却不行，她的家在海林县，她必须回去。

两人打车回到了林海县，此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市监局的大楼已经是一片黑暗。王占东和赵欣雨各自拿了自己的包，开上自己的皮卡准备送赵欣雨回家。

然而赵欣雨却扭扭捏捏的说道：“东哥，不请我吃个饭吗？”

“走吧，这个请客有点随意了，别介意！”

吃饭的时候，两人聊起了今天的事情。赵欣雨有些黯然的说道：“米科长也挺不容易的，今天通知一下来，我就知道肯定有人要挨骂，原本以为是你们综合执法队，却没想到会是米科长。”

通知下来的时候王占东在外面，他还不知道具体内容，在送米若琳回去的路上才断断续续的从赵欣雨安慰米若琳的话里听出来是为什么。说道：“这个事和我们综合执法队没有关系。这次恐怕没有点名林海县市监局，全让赵局一个人挨骂，他心里估计也是一团火无处发泄。”

“可是米科长毕竟是女同志啊！我在三楼都能听到四楼赵局的声音。”

“具体为什么，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王占东没办法去回答这个事。

赵宝峰给他垫上这么高的高跷，最后却伤了他自己，这事他找不到王占东的麻烦，事情是他安排的。王占东已经按照他的吩咐结案了，但他自己又挑起来让王占东去办，这个时候他如果把气撒到王占东身上，转回头王占东给顾弘江一个小报告，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米若琳在这件事上纯粹是被赵宝峰当作了出气筒发泄心中的不满。可是这个误伤他也没办法解释，也真没想到赵宝峰在郭小申降职后，对待米若琳的态度会判若两人。

或许因为米若琳的关系，晚餐吃得就像工作餐一般。王占东实在是没什么心情，赵欣雨想找话说，可看到王占东的脸色又忍住了。

吃完饭，王占东把赵欣雨送回家，小萝莉临到分手的时候，突然说道：“东哥，你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了？”王占东看着皮卡副驾外努力把脑袋又伸进来的赵欣雨。

“说不上来。”赵欣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王占东，“就是感觉现在才应该是你的真正的样子，以前总觉得你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是不是做了领导都会不一样？”

王占东愣了，重生回来之后有改变他当然知道，可是在赵欣雨眼里大概是救顾弘江之后开始，对自己还真的与原来不一样，要说变化，她才是真的不一样了。

但是从接连几次的事件来看，这么小一个小姑娘心思却深重，到底是好还是坏，谁也说不好。在行政单位工作，言多必失只是常识，人情世故的重要已经刻进了每一个动作里面。

就像今天，米若琳在楼道的哭泣声要说没人听见是假的，但除了赵欣雨是被赵宝峰叫来的，就是没有一个人从办公室走出来。

“或许吧！好了，早些回去，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县城的夜晚，不像他小时候记忆中的一样，已经开始有了夜晚的生活，就连他租住的房子都是一室一厅，这在动辄就是大套间的县城出现，就说明了经济的变化和市场的需求。

有多少像他一样独自在外打拼的人最后能真的按照自己心中的理想，一直前行。至少前世的自己没做到，或许短暂的二十多年是无数人的缩影。

破碎了的理想，如果没有执念和坚持，就再难复原。他很庆幸重生后的自己，懂得了珍惜，但就算如此，也是如履薄冰。今天最后赵欣雨所说的话，无形当中也在提醒他，路，还长，要走的道，也充满着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