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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劳雷斯这种地方,最不缺的东西除了美女俊男,便是数也数不清的流言蜚语。

拿最近盛行的一条来说。

“小白,听说因为新社长力捧,卿泠要去公司总部独自solo出道,而且出道舞台还是设在东京巨蛋,这是真的假的?原来不是说要和你一起出二人组合吗?”

阮钰白冲提问的人甜美地笑了一下:“真的。”

才怪,当然是假的。

要不是顾忌外在的形象,阮钰白简直都要因为无语而翻白眼了,她虽然知道娱乐公司的各种小道消息传得很离谱,但也没想到会离谱到这种程度。

她们出道组合的设计图形都已经制作好,今天才刚刚发送到邮箱里,昨晚舞蹈老师还在提起祝贺她们出道在望,这么多年吃的苦总算要有等到回报的时候,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变故?

是,阮钰白也知道新社长南竹堤是个变态,可再变态这也是他的公司,而且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强迫旗下的艺人签署本人不情愿的合同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阮钰白还把这件事当笑话分享给卿泠听:“卿女士,听说你要离开我独自solo出道啦,不知道心情怎么样?”

坐在旁边的同期朋友啧啧摇头:“白白,不是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尊重前辈,一口一个卿女士的?”

毕必芭倒是在适时揭短:“哈哈,那是你们没看到几年前的阮钰白,天天卿学姐长、卿学姐短的,听得我耳朵都快要起茧子,当时都快对前辈这两个字产生紧张性精神障碍,小嘴都跟抹了蜜似的。”

对此,阮钰白不屑地哼了一声,很自然地从卿泠前面的盘子里拿过一片面包,涂上草莓果酱慢慢地吃起来。

放下筷子,卿泠淡淡地弯了下唇,也有点无奈的样子。

实际上,这件事除了不知情的朋友好奇,即便是卿泠自己也很想听她叫一声前辈。然而咸鱼的固执在这里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由于当年的学校体育馆不眠夜,阮钰白即便后来勉勉强强地原谅了卿泠,可是这件事永远都翻不过篇。

她才不会叫卿泠前辈!

这可是咸鱼的原则,无论说什么都不行。

看上去阮钰白其实是个非常好说话的脾气好姑娘,但是在一些特殊的事情上,她却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固执,无论是来公司后第一次见面时紧紧地抿住嘴巴,还是即便被罚站也拒绝开口,甚至于后来和卿泠确定关系也婉拒这个称呼。

这就是咸鱼之殇,任谁说话都不管用。

午饭用完后,卿泠似乎是随口提议道:“要不要去游乐场?”

“真的假的?”原来还在打哈欠的阮钰白倏地顿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还担心自己没睡醒一样地晃晃脑袋,“真的带我去玩吗,今天?”

这倒不能怪阮钰白震惊,实在是这段时间她经受了最恶魔的集中训练,所有的休闲时间都被压缩再压缩,就是为了初舞台的完美表现。不说严苛的老师们,好朋友都在劝她:“熬到出道之后就行了,天高任你咸鱼鱼飞,你想去哪里烤太阳就去哪里烤太阳,不用差这么一小会儿。”

因此,即便阮钰白无比渴望去游乐场玩,也一直没有说出口,只是在难得能用一会儿手机的时候悄悄检索一下,想象着假如之后能去的话要体验什么样子的游乐设施。

阮钰白从来没说过,她没想到卿泠竟然也知道她的这个小愿望。

“现在。”

控制不住地,阮钰白欢呼起来,然而还是下意识有点担忧:“我们请不出来假吧?”

而高挑的少女已经拿起她的外套,午后的阳光下微笑的样子极为美好,“别担心,我已经和老师说好了。”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女朋友魄力吗!

咸鱼彻底兴奋了。

因为是周末,她们也算是临时起意,游乐场里面挤挤挨挨地全都是人,初春的日光都因为拥挤的人群而变得燥热。

最开始体验的项目是排着长队的海盗船,阮钰白不知深浅,径直奔向了最后一排。刚开始,戴着帽子的女孩还大言不惭地表示自己连心跳都不会加速,旁边坐着的妈妈还用她教育自己面色惨白的女儿:“看看这个姐姐,胆子多大,你也要好好加油,不要害怕哦!”

可是在船体逐渐升高时,阮钰白整个人却变了脸色。

明明在外面看上去不吓人的,为什么真的坐上来的时候这么恐怖,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被颠出去一样!

等上升到最高点时,阮钰白松松戴着的帽子被风吹走,而她最后的一点胆子也跟着飞远,开始随着海盗船下降而惊声尖叫起来。

感谢阮钰白的海豚音,原本还很害怕的其他游客笑靥如花,后半程的海盗船上就是由两种声音组成。

“啊啊啊啊救命啊我要不行了放我下去!”

以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旁人的快乐,肯定与整张脸皱缩起来的阮钰白无关。

下了海盗船,卿泠把地面上皱巴巴的帽子捡起来,给予她中肯的赞扬:“不错,阮小姐的音域都拓宽了八度。”

阮钰白被气得直接蹦跶起来,不客气地拽着人往激流勇进冲,还在上船的时候英勇地坐在最前排,发誓要展现给对方只属于自己的女子力。

给她穿雨衣的卿泠敷衍地应了一声,要上去前转头问她:“要不要再去趟洗手间?”

“我都说我不紧张了!”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门票,阮钰白气咻咻地打头走上前,很利索地一跨就坐上了船体前面。

有句俗语说得很好,叫做不知者无畏,翻译到阮钰白身上就是常年宅鱼不怕虎,什么离心力与加速度都不在她的字典里,船体吱嘎吱嘎向上攀升的时候她还在笑:“这个也不吓人呀,跟海盗船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怪不得没有人排队。”

——但是没关系,游戏设施会教她重新做鱼。

船体平稳到岸后,工作人员疑惑地清点人数,意外地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正在纳闷的时候,船底忽然爬出来一个湿漉漉的人。阮钰白几乎是半倚在卿泠的怀里,整个人说话都带了哭腔:“这不是我坐过的激流勇进,比过山车也差不了多少,这是整条船变异了吧?”

工作人员挠挠脑袋,看上去挺乐呵呵的:“这是创下吉尼斯记录的激流勇进,天生就这样,并不是突然变异哦。”

阮钰白身心受挫,卿泠也没比她好哪去,手上全是被她因为紧张捏出来的指痕。

犯事鱼看到之后,也非常地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问她:“我们还是去坐儿童项目吧。”

可惜的事情是,阮钰白的体重和身高都已经大大超过儿童的最高限度,于是两个人最后还是去搭了没人爱玩的摩天轮。

双人座的设施已经非常老旧,铁皮上的漆都已经掉色,站上去的时候晃晃悠悠的,里面还被马赛克笔涂满了各色的签名涂鸦。

总而言之,看上去就充满了年代感。

然而可能是被各种设施折腾得太疲惫,阮钰白坐上去之后还是很开心,只轻轻地靠在身旁人的肩膀上,很小声地絮絮念着:“听说成年人在摩天轮最高处啵啵的话,两个人会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哦。”

今年的阮钰白已经要成年了,所以私心把情侣篡改为成年人。

卿泠淡声道:“难道不是牵手吗?”

阮钰白一下子坐直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是盗版说法,亲亲才是对的,呵,我还不想亲你呢,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虽然成年,可看上去并没有长大多少。

云朵被快要坠下的夕阳染成了蜜糖的橘子颜色,到了高处的时候人总会有错觉,好像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辽远的天空,那些下一刻就要闪烁起来的星子缩在云层的中央,也被明亮的日光镀成温暖的渐变形状。

叠云之上,还会有另外一座城池吗?

在被一整个看不到的城池阴影裹挟到的瞬间,卿泠转过还在垂头生闷气的女孩,纤长的手指扣上她微凉的指间,极为温柔地赠予她一个吻。

力道并不会比云雾更重,轻柔到阮钰白出现幻觉,以为自己的面颊上落了雨。

自然,这是错觉。在脸红心跳地重新睁开眼时,卿泠已经撤开,拿出湿巾递给她:“不是说不紧张吗,怎么手上还是出汗了?”

呵呵,真是没有丝毫的情调可言。

截止到走出游乐园的那一刻,阮钰白度过了自己十八岁之前最快乐的一天,她撕着黛紫色的棉花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又随口提起中午没说完的话题:“这个笑话真的好无聊,怎么会觉得你要自己出道呢?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吧。”

无论是唱歌,跳舞,吃糖,安静的亲吻与更加亲昵的交流,在舞台上流下激动的泪水,甚至于吵架,冷战,不开心,她们也总会永远在一起。

阮钰白还年轻,她不像张爱玲,从不觉得一生一世是多么难做到的事情。岁月就好像清澈的溪流,她看不到暗礁和泥泞,只觉得前路尽是坦荡的星光与葳蕤翠叶,遇到的夜莺也会轻柔歌唱。

不仅仅是这辈子,下辈子,并不曾看见的其他星球,她也坚信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

哪怕有困难,可是她们既然是握着手的,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明明没有任何理由,但是阮钰白却可以这样笃定地相信,她是认真地觉得自己做得了主,远比月老和三生石都要肯定这一点。

所以,她看不到身边人的突兀沉默,只是眼睛快活地弯起来,摇摇晃晃地牵着她的手摇摆,是那样牢不可破的姿态。

然而在下一刻,卿泠却骤然松开手,声音是前所未闻的轻柔干净:“我要走了,阮钰白。”

夜风轻柔,月影婆娑,站在原地的少女还是面容清绝,优雅的身姿像是油画里温柔走出的姝色,身上氤氲的香气也是熟悉的幽若小苍兰

可阮钰白却愣在原地。

截止到走出游乐园之后,阮钰白度过了前十八年中最不快乐的一夜。

比起上次的闷声吵架,这次的冷战可以说是人尽皆知。自然,说是冷战也不完全,卿泠言行如旧,只是阮钰白完全刻意地避开对方所有出现的地点。

“老白,何必呢?人各有志,我理解你会不开心,但是到底是关系很好的前辈,不要闹得这么僵。”毕必芭看着故意绕了一个大弯儿才回来,整个人都被汗水浸湿的女孩,很无奈地叹一口气。

可阮钰白却只像是一块石头一样蹲在那里,只顽固道:“她才不是我的前辈,她骗人。”

怎么可以这样呢,明明约定好的不是吗,为什么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违背诺言。

无论旁人怎样劝说,阮钰白还是执拗地摇头,像是孤注一掷走进偌大迷宫里的倔强小兽。

最后离开的那一天,天气是晴朗天气里难见的阴雨天。卿泠婉拒其他人的送别,提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不意外地发现那扇窗还是紧闭着的。

卿泠自嘲地弯了下唇角,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愚蠢的行为,外面已经落了雨点,她放下拉杆抬步迈出。

开窗的声音就是这时候传来的。

下一刻合该有惊雷划过,不然为何卿泠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转过去,可双腿却像是被定住一样停留在原地。

不知名的小鸟飞过骤然打开的窗前,羽翼轻轻地扫过女孩细嫩的脸颊,而窗前的阮钰白面色苍白,手指会拢,用从未有过的高声呼唤道:“前辈。”

不要走,可不可以不要走。

从前卿泠半真半假地开过无数次玩笑,可无论怎么哄劝,阮钰白都不曾再开口,只是永远赌气般叫她全名,再要么就是卿女士。

可她此刻却像是不担忧嗓子会坏掉一样,拼尽全力把这么长时间欠下的称呼尽数呐喊出来,音浪是波纹,一层一层温柔地堆满雨水下只属于卿泠一个人的天空,于是漫天遍地尽是阮钰白最喜欢的花朵小苍兰。

她声音透明而哽咽,远比所有的话语都更令人动容,不必回头看,卿泠都知道她必然眼圈红肿,浑身湿透。若是搁在以往,她定然会因为心疼而丢盔弃甲,很温柔地把她护在怀里,轻声问她为什么不开心。

在一片遮挡视线的暴风骤雨下,身形纤细的少女却只是一路往前走,从未停留。

作者有话要说:

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象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倾城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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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加一勺可爱,挖很多欧气,再洒一点走路就能捡到钱的幸福钞能力,会变成什么呢?

呜哇,原来是带着地雷和营养液过来的宇宙绝美小天使,啵啵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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