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珊瑚提示您:看后求收藏(29、第 29 章,风月温柔,北岛珊瑚,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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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岑风抱着司月很快就走到了车子的旁边, 司机老远看到两人走过来,就拉开了车门。
“季先生,医院是吗?”
“是。” 季岑风简短的一个字, 然后将司月轻轻地放进了后座。
司月两只手上全是沙石混杂着血迹,小腿上也粘了不少,胳膊撑着车门整张小脸还有些吃痛地皱起。
季岑风从后面抽了一盒湿纸巾, 直接拉过了司月的手。
司月手臂僵着, 不肯给他。
那个抗拒的动作瞬间就给季岑风心里的火添了一把柴,那烈焰顺着他的心脏瞬间肆虐到了四周。
司月瞬间似乎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妥,咬着牙关轻声解释道,“一会到医院处理就好了,不麻烦季先生了。”
季先生, 季先生,又是季先生。
男人手里紧紧捏着湿纸巾,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司月这张嘴可以这么轻易地就挑起他的情绪。
“别动。” 他又拉回了那只想要收回去的手, 整张脸黑得吓人,仿佛摔下去的不是司月, 而是他自己。
司月也随即收了声,她不想和他争辩。
季岑风将司月的手握在手心,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温热地包裹住她那血的手掌,冰凉的湿纸巾就轻轻落了下来。
“嘶——” 司月忍不住地颤栗了起来,眉头克制地拧起。
“疼吗?” 季岑风关心人也是冷冰冰的。
司月对上他的眼睛, 立马说道,“不疼。”
她一点都没有和他吵, 也没有怪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上来抱她,明明很疼也会说不疼。
季岑风有些心烦意乱。
“疼就说,装什么不疼。” 他话是这么说, 手上的动作却是更轻了。
帮她把两只手上粘在外面的细沙石稍稍处理过之后,季岑风又抽了几张出来,他俯下/身子直接握住了司月的小腿。
“季先生!” 司月有些慌张地想要收回腿,季岑风这一次却是没给她机会,他避开了她受伤的脚踝,将高跟鞋脱下之后,拉到了座位上。
司月还是固执地想要收回自己的腿,因为她现在的姿势实在是太不雅了。背靠着车门,两条腿被季岑风摁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你腿上的沙子准备怎么办?是不处理还是等着医生帮你处理?” 他两只手好似不断升温的烙铁,牢牢地熨帖在司月的小腿上。
季岑风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拿起湿纸巾将他小腿上的砂石也擦了下去。
近看的时候才发现,小腿上也有不少细小的伤口,正慢慢朝外渗着血。
季岑风的手指时不时轻轻地划过司月的皮肤,她就好像一只任人宰割的鱼肉,看着那刀尖似有若无地划过她的身子。
可不知怎么的,司月的耳后,红得发烫。
他们不该是这般亲昵的。
可又不知道为什么,司月又并没有觉得很奇怪。
他还是冷漠的,就连让她说疼都带着些不知何处而来的怒气。
“来工地还穿高跟鞋。” 季岑风擦完她的小腿后,又丢了一句。
可他说完的瞬间才意识到,是他没有提醒司月,也是他让司月穿平时上班的衣服的。
一种莫名的尴尬蔓延在混杂着淡淡血腥味的车厢里,司月有些无所适从地退缩了几分。她默默地将自己的小腿收了回来,手掌小心翼翼地撑了一下座椅坐正了坐姿。
季岑风也再没和她说话,伸手丢了手上的湿纸巾。
车子很快就到了私人医院,司机快步走下来打开门,“司月小姐您稍等一下,我去里面借一辆轮椅。”
司月:“谢谢。”
季岑风:“不用。”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司月有些讶异地回了头,却看见季岑风已经从另一侧下车,然后大步走到了司月的身边。
“手。” 他没看司月,直接伸手穿过她的后背和小腿,将她整个人抱了出来。
司月赶紧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随着他一起朝医院里去。
他走得很慢,司月的脚踝一点也没有被晃到,那个莫名的瞬间里,她慢慢收紧了手臂。
-
宽敞明亮的医疗室里,有一个戴眼镜的女医生在帮司月处理伤口、包扎脚踝。
季岑风一个人穿过宽敞的走廊,走到了吸烟区。
他手指轻捻了一支烟正要点上,忽然一个戏谑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从他耳侧响起:
“哟,不得了了,辰逸集团的董事长居然一身落魄地出现在医院里,还借烟消愁?”
季岑风偏头朝那声音的来源看去,居然是肖川。
他手指一顿,还是点燃了烟,没理他。
“怎么,这么久没见我,一点都不想?” 肖川笑嘻嘻地凑近他身边,瞧了瞧他身上的泥沙,有些嫌弃,“你亲自去工地干活啦?辰逸已经惨到这种地步了吗?”
季岑风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衬衫,上面全是砂石灰渍,胸前还有很大一块皱起,整个人倒真如肖川说的,一身落魄。
“你怎么在这?” 他没理肖川的调侃。
“我?” 肖川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我陪我妈来检查身体,老人家你知道的每年都要体检,惜命的很。”
季岑风点点头,并不是很有说话的欲望。
“你到底怎么了啊?” 肖川这才发现今天季岑风是真的有点不太对劲,整个人都像是溺在水里,半死不活的。
烟火撩着星星点点的红朝男人的唇边烧去,季岑风沉寂了几秒低声问道:“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求助代表什么?”
他微微依靠在吸烟室的白墙上,偏头朝肖川看去。
肖川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他上下几眼,“说明她想要这个男人帮他。”
“那要是有两个男人,她只选择了其中一个人?”
“那就说明这两个男人之间,她更依赖她选的那个。”肖川不假思索地说道。
“司月选了谁?” 肖川淡淡地问道。
季岑风没说话。
肖川知道了答案。
男人手里那只脆弱的烟身被他捻尽揉烂,直至掉在地上的时候,那人才回过神来。
“你为什么来医院?” 肖川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季岑风俯身捡起了烟身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朝门外走去,“司月脚崴了。”
他脚步走得很快,却又不是胸有成竹的底气,空旷的走廊里,传来了一个带着警示的声音:
“岑风,别陷太深。”
-
回到诊室的时候,医生已经帮司月处理完了全部的伤口,右脚脚踝扭伤,但是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只需要在家躺着休养一个月就好。
倒是两只手的手掌擦伤了不少,有些还是很深的小伤口。
“手掌这几天都不能碰水知道吗?” 医生朝司月说道。
“好的,谢谢医生。” 司月两只手虽然没有包扎伤口,但是也涂了药水,现在是放哪都不方便。
季岑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一声不吭地站在司月的身后,女人的后脊背都不自觉坐直了几分。
“家里人这几天多帮帮。” 医生把药水放进袋子里伸手递给司月背后的男人。
司月心里一紧,刚要说我来,就看见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很是自然地接过了袋子,“知道了。”
“要轮椅吗?” 医生问道。
“不需要。” 季岑风俯下/身子看着司月,司月这一次倒是很听话地主动抱起了他的脖子。男人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一种刚刚被她忽视的温热与雪松木香层层地将她包裹住,就好像柔软的棉花糖衣,带着丝丝不知是不是错觉的甜意。
司月心里不明就以地有些跳了几分,明明今天早上他们都那么默契地选择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回到之前的状态。
可为什么司月却觉得,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是因为今天她受了伤吗?还是因为他忽然又良心发现了?
又或者说,在他们决定回到从前的那一刻,就根本回不去了。
他没有趾高气昂地叫她来系领带,她却主动问他要不要帮忙。
司月手指不自觉地收缩在他的颈后,她目光小心翼翼地上移,只看见那双深邃看不清的眉眼。
司月看不懂,她从来都看不懂现在的季岑风。
可最让司月尴尬的是,回到家后,她以为可以让管家或者阿姨帮着照顾一下她的生活,谁知道季岑风直接将她抱回了楼上卧室的床。
他一边有些嫌弃地脱下了自己脏乱的衬衫,一边不留余地地说道,“我没办法忍受家里无时无刻存在多余的人。”
彻底断了司月的念头。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他的床上,试探地问了一句,“那要不我搬去和我妈住也可以,她没有工作平时可以帮着我一点。”
那个背对着她脱衣服的男人忽然停了动作,转过了身子。
司月的皮肤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眼里有种明显被压抑的怒气,沉沉地落在眼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你要人帮什么?”
“……很多。”
“什么?具体?”
司月皱了皱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没办法自己洗澡。”
面前的男人忽然笑了一下,他慢慢俯下/身子凝视着司月 。他们明明靠得那样近,却又彼此看不清真心。
司月的手指微微蜷动,听见他说:
“我可以帮你。”
-
季岑风进了浴室之后很快洗了一把澡,他随便擦了擦头发,身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就套上了衣服裤子。
谁知道他走出浴室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他看了一圈,然后就朝楼下走去,果然那个女人很是执着,正踮着一只脚乌龟一般朝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季岑风心里刚刚才有些平息下去的燥意腾地一下又起来,他大步朝楼下走去,在司月即将进门的前一秒把她整个人都打横抱了起来。
“啊——” 司月一声轻叫。
季岑风没理她,把她往楼上抱,司月连忙和他解释,“我发现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你看我刚刚不是一个人下楼了了吗?我的手用保鲜膜裹起来就好,不会有问题的。不麻烦你了。”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谁知道季岑风根本没理她。
司月有些恼也有些急。
她不想要季岑风帮她洗澡。
因为她很害怕,这会是更深层次的羞辱。
从前尚且还能假装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彻底将自己打成麻木不仁的司月。但是现在的司月很害怕,她很害怕自己会受不了更大的羞辱。
她会努力地保持和从前一样悉数接受,但是她无法确定,这一次,她的阈值在哪。
可季岑风没管她,直接又将她推在了床头,他膝盖点在司月身侧,随后整个人就带着侵略性地伏在了她的上方。
“我允许你搬下楼了吗?” 他忽然开始翻旧账。
男人的气息重重地从上面压下,压在司月无法呼吸的心口。
“司月,你是不是忘了,你嫁给我了?”
女人从下看着他,心里却忽然颤了一下。
是嫁给他吗?还是卖给他呢?
司月应该明白,季岑风应该明白。
可他又故意揣着明白当糊涂,这样问她。好像他们是真的夫妻。
司月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好像既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破罐子破摔地同他说“是啊,司月就是不值钱”,又没有资格和他说“岑风,不要再伤害我了好吗?”
那株幼小而又无法忽视的嫩芽,那么痛地在那个暴雨天破土在她的心上。
司月彻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她有些丧气地慢慢垂下了头,好像放弃了抵抗,又好像放弃他。
沉默缓慢地厮磨着两个人的心力,像一把极钝的刀,又痛又折磨。
身上的那个男人不知何时起了身,他垂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李原,找个护理来家里。”
-
季岑风到底还是放过了她,司月在护理师的帮助下洗完了澡。
她两只手不是很方便,走路更是困难,一次澡洗下来,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生怕伤口进水。
被扶着走出来的时候,还看见门口有一张轮椅。
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卧室,看见司月出来也上去帮忙,“司月小姐先坐下,这段时间我和护理师都会在家里,您有什么事情就喊我们帮忙。”
司月点点头,“麻烦了。”
“不麻烦的,司月小姐。”
她坐在轮椅上,踌躇了一下该怎么下楼,管家似乎是一眼看出来了,上前说道,“我已经按照季先生的吩咐,帮您把衣服东西都收回这边了?”
“都收回来了?” 司月抬头望去。
管家点点头,顿了一下又说道,“倒是有一条黑色鱼尾裙,先生说不好看叫丢掉了,其他的都收回来了。”
司月:“……”
“谢谢。”
“哪里的话,” 管家将司月推到卧室的桌子旁,帮她把电脑也放好,“司月小姐,我和护理师全天都会在楼下待着,您有事直接叫我们或者发个消息我们就会上来。”
“嗯。” 司月点了点头,管家和护理师就出去了。
她还没来得及看看自己的脚踝如何了,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是温时修。
司月接起电话,“温组长?”
温时修:“去过医院了吗?”
“嗯,去过了,没什么大碍。” 司月低头细细看着自己的脚踝,还肿着有些红红的,她手指轻轻戳了戳,嘶了一声。
“怎么了?” 电话里的人有些担心。
司月倒是笑了一下,“没事,去看过医生了,没伤到骨头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温时修那边静了几秒,“司月?”
“怎么了?” 司月坐起身子,忽然看见卧室的门开了,季岑风走了进来。她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很晚了。
司月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片刻,却又很快松开。她只是正常地接朋友的电话,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季岑风要听便听。
“如果没有你欠债的那些事,你会嫁给季岑风吗?” 电话那端的人忽然抛出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司月本来很坦然的心情顿时紧了起来,她目光瞥了一眼季岑风,他正靠在离她不远的沙发上看杂志,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她在和谁通话。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司月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声音忽然落了几分音调。
“如果你没有欠债你就不会嫁给季岑风,是吗?”
“……是。”
电话那头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那还来得及。”
“什么?” 司月没听明白。
温时修却没纠结刚才那句话,直接说道,“你脚踝受伤了,黎京美术馆接下来的施工部分你全都跟不上了。所以我想问问你,我接下来会接另一个设计的案子,你要不要跟我?”
“这个不是公司会安排吗?”
“这个项目是我拿到的,所以我可以指定我的合作伙伴。而且它是挂靠在辰逸名下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更重要的是,” 温时修好似心情很好地说道,“这个项目的合约金很高。”
司月有些心动地轻咬了下嘴唇,“我可以吗?”
“你不用现在就回复我,我过几天把资料发给你,你看看再做决定。” 温时修说道。
“好。” 司月点了点头,唇边漾起了一抹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
“那你这段时间在家好好休息。”
“好的,谢谢温组长。” 司月道了别,就把电话挂上了。
“是温组长,” 她把手机放在桌上朝那边还在看杂志的男人说道,“他只是例行问下我的脚踝怎么样,然后聊了一下工作的事。”
那个不知何时这么沉迷看杂志的男人抬头看了认真汇报的她一眼。
“不要在家里提其他男人的名字。”
司月:“……”
她轻轻“喔”了一声,然后便自己推着轮椅朝床那边过去,季岑风瞥了她一眼,放下杂志走了过去。
司月时趣地抬起手,季岑风就抱着她将她放在了床上。
“谢谢。”
他没理她,俯身关了灯一起上床。
-
事情忽然变得很奇怪,奇怪到司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调整自己的战术。
自从司月受伤在家里休养之后,季岑风好像没再那么尖锐地讽刺过自己了。虽然他还是每天都一张冷到北极的脸,但是已经比从前好太多了。
原本高高肿起的脚踝也在悉心的照料下慢慢恢复,司月有时候也能自己站起来走走,只不过护理师还是比较小心,提醒她以前也崴过的话,以后会更容易崴,不可以掉以轻心。
司月很听话,说起来,她还是挺惜命的。
尤其是嫁给季岑风之后,就是想活才嫁给他的。
下午的时候,管家说花匠会来。
“这两天就入冬了,花匠来给花草做些防护。” 管家一边扶着司月在湖边散步一边说道。
司月穿了一件纯白色的高领毛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映衬在毛衣上,素面朝天,倒像是个小姑娘。
她走了一会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休息,玫瑰已经有些开花的迹象了,只不过天气冷,开得慢。但是红红的花骨朵,倒是格外得好看。
黎京今年的冬天来得有些猛烈,前段时间还能抵着秋意穿些薄衫即可,这几天却是不得不套上了厚厚的毛衣。
司月坐在长椅上看着清澈的湖面,她身子暖暖的,感受着冬天吹来的第一把小刀子,有些凛冽地拂在她的脸庞上,却并不惹人厌。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想起了温时修前段时间发给她的私人别墅设计案。
那是一个和黎京美术馆截然不同的项目,相当于是温时修自己接的私人项目,但是为了方便手续文件的办理,所以挂靠在了辰逸的名下。
好处就是这个项目温时修是完全的主导,只需要将项目所得分一小部分给辰逸即可,并且他还可以合理地邀请司月加入他的团队。
司月其实很心动,因为按照温时修所说,这相当于合理地接私活,并且是分红极大的私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可以最后拿到很多的收入。
司月反反复复地将那个案子研究了十多天,因为她知道,温时修想帮她。但是她并不能确定自己的能力够的上这次的分红。
倒是温时修一直在鼓励她,说会帮着她一起。
可司月不确定,他是真的觉得她的能力配得上这次的项目,还是只想变个方法给自己钱而已。
这种纠结的想法有些折磨地司月的脑子里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温时修也没催她,只叫她好好想想。
-
晚上六点,季岑风下班回家。
司月和他简单地吃了晚饭之后就要回卧室,他一般这个时候还会去书房继续工作。
护理师今天拿了些工具陪着司月朝卧室走去,忽然被正要进书房的季岑风拦了下来。
“这是要做什么?”
护理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说道,“司月小姐的脚踝好的差不多了,我今天教她一些按摩护理的手法,以后她可以自己随时做一做,对脚踝处的骨头会有帮助的。”
季岑风目光落在护理师手上的热毛巾上,没说话。
护理师思索了半秒,接着说道,“家里要是有人能帮司月小姐做也是好的,那样力道会更好。”
司月眉毛微微皱了一下,想拉着护理师赶紧离开这里。
“那也教我吧。” 季岑风忽然说道。
司月有些讶异地朝他看去,季岑风却仍是面无表情,他伸手带上了书房的门,然后就随着护理师去了卧室。
司月有些尴尬地躺在了床上,她看着季岑风侧坐在她的身边,纠结了一下轻声说道:“不用麻烦的,季先生,我自己学就可以了。”
但是季岑风根本没理她,他抬头对着护理师问道,“怎么做?”
司月:“……”
“那我做这条受伤的,季先生你用这条好的练习吧。”
“好。”
司月宛若一个被绑架的人质,两条腿一边一个被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护理师的力道掌握得很好,她轻柔地按在司月快要恢复的脚踝上,慢慢揉捏。
但是司月的神经却好似紧紧地勾在了被季岑风握住的那条小腿上。他干燥而又温热的手掌按在她的脚踝上,力道明明是轻得毫无压力,那片皮肤却好像一张轻易点燃的纸张,在他辗转揉捏的指尖上,渐渐升温。
可他偏偏又是学得那样的认真,时不时还要问护理师他的手法对不对。
短短十分钟的教学,司月后背出了一层汗。
“就是这样几个简单的动作,” 护理师看着季岑风已经完全记住了便问道,“季先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问吗?”
“要多久做一次?” 他手掌还握着司月纤细的脚腕没放。
“要是每天都能做就最好啦,但是记不起来的话时不时做一做都是好的。” 护理师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说道,“司月小姐崴脚不是一次了,这边的骨骼也会越来越脆弱,这样的按摩可以加强她的脚踝力量,以后也不会那么容易受伤了。”
“知道了。” 季岑风朝她说道。
护理师很快就收了东西离开了卧室。
司月一张小脸涨得发红,一等到护理师离开就急着收回自己的腿。
“别动。” 季岑风没松手,反而缓慢地紧紧地将他的手掌贴在了她的皮肤上。
那像一场肆无忌惮燃起的大火,顺着他沉默无言的手掌点燃了司月的大脑。
他慢慢松了手,然后换到了她受伤的那一边。
轻柔而又小心地,揉了起来。
司月的心忍不住地跟着颤抖,她看着那个坐在床尾的男人低头静静地为她按摩脚踝。
暖黄的灯光缓慢地落在他垂下的眼睫上,他嘴角还是那样漠然地抿起,手上却温柔地要她的命。
一下,又一下。
一下,又一下。
他不是按在司月的脚踝,他是按在司月的心上。
温时修同她说:“你赚了钱,就可以不必依靠季岑风,就可以光明磊落地离开他。”
所以她犹豫,所以她纠结。
这个目标好像没有办法让她拼尽全力地再奋力一搏。
但是当下的这个瞬间,司月忽然想要接那个项目,想要再不知死活地搏一搏了。
她想着,赚了钱,就可以不必依靠季岑风。
是不是就可以光明磊落地,
站在他身边了。
-
司月脚完全好的那天,她去了一趟李水琴家。
那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去那里。
说实话之前一直不来,或者说不想来,不敢来,就是因为害怕看见这个房子,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是季岑风给她的施舍。
再加上她心里有些对李水琴和司洵的怨气,所以也就一直拖着没来。
但是这几天想好了要接温时修的那个案子之后,心里好像又寻得了一条能让自己看到希望的路。
司月不知道这个案子到底能不能做成,她也不知道季岑风这段时间的状态还能保持多久,但是她想试一试。
因为那天晚上之后,季岑风每天都会在睡前帮她按摩脚踝。
他还是没什么好话会说,却也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司月到了李水琴家的时候,就给季岑风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他也没回复,但是司月知道他应该看到了。
车子从家里出发,很快就在市中心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停了下来。
司月下了车,才知道这根本不是司洵嘴里的普通的三居室。小区里面的绿化山水做得极为精致,饶是司月从前没住过也知道这样的地段这样的设施,房子不会便宜。
她本来想直奔李水琴家,但是在看到午夜外面的售房广告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请问,这边卖的是这个小区里的房子吗?” 司月从外面推开门进去,里面坐了好几个穿着正装的工作人员。
其中一个小姑娘看见有人进来,立马热情地迎了上来,“是的小姐,请问小姐的购房需求是什么?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司月没想到里面的人这么热情,倒是十分好说话,“我…如果是想卖这边的房子的话,你们管吗?”
“当然啦,买卖生意都做的,” 小姑娘引着司月往里面走,“小姐先坐,您喝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我就是想来问问。”
“好的,没问题。” 小姑娘还是利落地给她倒了杯茶,“请问您是这里业主吗?我们这边既是小区的物业,也是中介公司,买卖房屋都做的。如果您是这边的业主想要卖房子找我们就更方便了。”
司月眉尾微微扬起,心里有些愉悦,“那你可以帮我看看一个业主叫…李水琴的房子吗?”
“业主名叫李水琴吗?” 小姑娘打开电脑查询着,“是你本人吗?”
“不是。”
小姑娘从电脑后面探出头,“那小姐你不能查的,必须业主本人才可以来查。”
“…这样吗?” 司月有些失望。
“——不过,” 小姑娘忽然对着电脑皱了皱眉头,“我们小区也没这个业主啊。”
“没有?” 司月不相信,“怎么会没有,她就住在这里。”
“是不是业主不是这个人啊?” 小姑娘问她。
“不是这个人?” 司月喃喃重复了一边,小声试探道,“那要不你试试这个名字,司月。”
“是你本人吗?”
“是。”
小姑娘手指飞快地查了一下,“有的。”
司月楞了半秒,居然是她的名字。
“给我看下身份证就可以和您谈卖房子的事情了。” 小姑娘说道。
“小姐?小姐?”
司月一下回过神来,从包里拿出了身份证。
“好嘞,” 小姑娘核对完了,就把电脑屏幕推了过去,“您这是一套才买没到一年的三居室,楼层和地理位置都是小区里最好的。”
“当时买入的时候是三千两百万,现在就想要转手卖掉吗?”
司月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有些吓到了,“三千两百万吗?”
“是呀小姐,这套的楼层数字很吉利十八幢1808,就算是比隔壁家都贵了几百万。所以如果转手卖的话也会很好卖,毕竟住在这里的人很喜欢花钱买吉利。”
小姑娘说话利索直接,倒是给了司月不少信心。
“那如果现在拿出去卖能卖到多少呢?”
“考虑到您住了一段时间但是又不久,如果适当地操作一下可以竞卖出很不错的价格的,但是想要再赚点可能有点难。”
“我知道,那大概会折损多少?”
小姑娘掏了个计算器出来,没两秒就回道,“大概一百六十万。”
“一百六十万?” 司月重复道。
“是。”
司月垂下眼眸思索了起来,小姑娘以为她不满意又连忙说道,“但是如果有买家很实在喜欢您家的房子,这个折损也会缩小的。”
“好的,” 司月忽然抬起头朝她笑了笑,“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当然可以。”
-
司月和中介签了一份代为卖房的合同,但是她没让在网上投放广告,只叫那个接待她的小姑娘帮忙留意就好,如果有人想买房子就联系她。
房子卖出去,她只要付季岑风买卖的差价即可,再加上他帮忙付的医药费,欠债费,还有乱七八糟的费用,司月曾经觉得那是一个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的任务,尤其是在追债人的咄咄相逼下。
但是季岑风却为她争取了那么多的时间。
她可以慢慢来,她可以把这些钱全部都还上。
她可以光明磊落地和他结束这段不公平的关系,然后,试着重新站在他的身边。
那天司月的心情特别好,帮着李水琴一起做了午饭,司洵同酒店那边请了假,一起回来吃了午饭。
只有司南田到现在还是下落不明,但是没有人想要提起他,又或者谁也不愿提起他。
午饭李水琴做了她最拿手的煲仔饭和鱼香茄子,司洵又从外面买了些现成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顿饭。
没有争吵,也没有阴阳怪气,所有的裂隙好像都从未出现,一层叫金钱的万能药水把所有人重新粘合到了一起。
“姐,你最近和姐夫怎么样啊?” 司洵吃完了饭,懒散地躺在沙发上。
司月走到他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肚皮,“正常。”
“正常是什么意思?” 司洵笑着闹她,“以前天天说着不肯回头,现在是不是觉得还是回头草香?”
司月轻掐他痒肉,痒得司洵只求饶,“我错了错了,姐,哈哈哈哈。”
李水琴推着轮椅也停在了沙发旁边,“司月啊,你大概也可以考虑要孩子了,要知道季岑风这样的男人可不是单靠婚姻就能抓紧的,必须要个孩子才能将他完全绑住。”
“我没想把他绑住。”
“你必须把他绑住啊,” 李水琴笑她,“又来了,唉我真是不知道我李水琴哪里来的那么大能耐,生出个道德水平这么高的女人。嫁都嫁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也不说二话。”
“妈之前看你们闹得挺僵也没说,但是一个男人娶一个女人,只要是没人逼他,那那个男人绝对是想娶的。”
“不管他嘴上说什么,你心里以为什么,妈是过来人看的比你们清楚。”
司月沉默地坐在沙发里,没吱声。
李水琴又接着说道,“而且你们现在在一起也这么久了,他是不是对你更好了?”
“嗯?” 李水琴看她没答话,脸上笑意更甚了,“那就对了嘛!你现在就应该趁着他还高兴还愿意的时候赶紧生个小孩,不然以后变数多了,你再想找机会就找不到了!”
李水琴句句说得功利,完全把司月当成一门生意在做一般,司月本来很好的心情忽然又低了下去。
“司洵?” 她忽然看向了躺在一边快要睡着的司洵。
“咋啦,姐?” 司洵张开眼睛朝她看去。
“你最近有存钱吗?”
“……干嘛忽然问这个。” 司洵慢吞吞地坐起身子来,“现在咱家里又不欠债,妈去医院都是姐夫付的钱,我只用出点生活费就够了,干嘛存钱。”
司月两只眼睛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司洵,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乱花钱了,每个月存一点你的工资好吗?”
“…为什么?”
“万一以后需要用钱呢?”
“姐夫不是——”
“——你要靠他一辈子来养你吗?”
司洵看着司月又这样和他说存钱的事情,脾气也上来了恼道,“姐你就是不想管我和妈了是不是?你自己有钱了快活了就开始嫌弃我们用你的那点钱了是不是?”
“不是的。”
“那是怎样!” 司洵呛道。
“我是说万一有一天我离开季岑风了,我们所有人都没办法再依靠他了,我们能不能存一点钱,自己过日子。”
司月的声音掷地有声地落在宽敞的客厅里,李水琴顿时就有点懵了。
“你什么意思司月?你好日子过傻了想过回去是不是啊!”
司月忍着心头一口气站起了身子朝门口走去,她换上鞋子,手指握上了门把手。
“我不是好日子过傻了想过回去,我只是跪得久了,想重新像个人一样,站起来而已。”
她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司月早早就回了家。
季岑风今晚有客人,要很晚才回来。
司月给温时修打了个电话,确定了会参加那个设计案。然后便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脑。
上面工整列下了季岑风所有为他们付出的金钱,一项一项,没加在一起的时候司月还没有太大的感受,但是当她清楚地列出之后,那种窒息感就慢慢地涌上了她的心头。
但是好在她并不是莽夫,如果能顺利把房子转出去,再加上完成温时修的那个项目,她便可以还上大部分的钱。
其余的项目零零散散加起来,就不再是个遥不可及的项目了。
如果这一次可以和温时修很好地完成这个项目,那么对于司月来说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提升名气的机会。
设计这个行业有时候很看人的名气,就好比温时修,只要拿出他的名字,就代表着品味和价值。
那样的话,她便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赚钱,而不是只有死工资了。
司月一晚上都在仔细地盘算着如何赚钱、能赚多少、最快什么时候能还完季岑风钱。
两只眼睛盯着电脑看得发酸,最后竟不知不觉地伏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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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开车载着季岑风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季岑风在后座闭目休息,李原则认真地念着明天的行程安排。
自从上个月司月小姐受伤在家休息之后,季岑风就推了所有去美国的行程。上次就临时取消了和FUTIS总裁的见面,这次又一推一个多月。
那边索性拒绝了合作,转而同另一家公司开始了谈判。
但是辰逸毕竟是国内设计的龙头老大,这样的生意丢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是季岑风这段时间的表现的确是给了有心人钻空子的机会。
这让李原有些难以理解。
司机平缓地将车停在了楼下,“季先生,到家了。”
后座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下了车。
家里很安静,但是季岑风进门的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穿着宽松毛衣睡在沙发上的女人。她睡得很沉,两只手收起放在脸侧,倒是没有刚来的时候,那样的防备了。
两条纤细的腿叠在沙发上,她怕冷,在家也喜欢穿袜子。
一双白色的高邦袜子一直提到小腿肚,稳妥地裹着她的脚踝。
季岑风眼眸微动了一下,利落地脱下了西装外套然后朝她的方向走去。
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电脑都忘了关。
季岑风也没搭理,俯身就要把她抱起来。
忽然“叮”的一声,司月的手机响了起来。季岑风不自觉地转过身子,上面是一条短信。
春庭院中介李小姐:【司月小姐您好,我这边有一个客人对您的公寓感兴趣,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同他约个时间聊聊卖房的价格?】
男人的眼眸久久地盯着那条短信,直到手机屏幕“咔嚓”一声轻响,自动锁上。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了司月的电脑。
上面是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详细记录了他给司月花的所有钱。
一条又一条,被她如此清晰而又界限分明地标了出来。
如何赚钱的那一栏里,有一行司月打出来的小字:
【同温组长一起完成别墅的案子。】
男人的身子登时就僵在了原地,头脑轰然。
——“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求助代表什么?”
——“说明她想要这个男人帮他。”
——“那要是有两个男人,她只选择了其中一个人?”
——“那就说明这两个男人之间,她更依赖她选的那个。”
她更依赖,她选的那个。
但那个人,不是你。
不是你季岑风。
作者有话要说: 为季先生默哀一秒钟。
另外,有没有哪位美丽善良可爱的小天使可以戳进我专栏里收藏一下我,我可以...去你的收藏夹里,帮你打扫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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