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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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宫门，陆华倾便不似方才在马车上那般故意戏弄自已，而是正正经经的搀着宛竹的手一步步走的极端正。

洛翊亭暗自佩服他的收放自如，跟着他尽量做得像一位称职的驸马、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华倾见他硬着头皮演戏，心下好笑，刚想再调戏他一番，这一转头老远便看见了殿外站着的长公主，他眯了眯眼故意伸手去给翊亭理了理额发。

“？？？怎的了”翊亭想避开他，但又反应过来这是在宫里便僵直不动停在那儿等他弄完。

“将军这儿有些乱，现在好了”

说完便主动与他十指相扣，去了御书房。

广帝瞧着洛卿来了，也算高兴挥挥手让人赐了座。

只是他与翊亭聊的都是些军务，华倾深知广帝多疑的尿性，便自个儿避嫌去了乾明宫里。

这刚走到御花园，就被陆华缇拦下了，他这几日消瘦了不少，见着华倾眼里都直冒火，却还是忍住了，款款向前道“以前是我小瞧你了，想不到你城府如此之深，竟装了这么多年”

华倾屈膝行礼“皇姐这说的是什么，恕华倾愚昧不能理解皇姐的意思。”

他言语柔和面上却是一派嚣张，不停的挑衅着陆华缇“您可是抄女诫抄糊涂了，才会这般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意疯闹，有失提统”

“你……”陆华缇闻言便要上去扇他，还未动手就被侍女拦住了。他看了眼侍婢又想了想母后的话，意料之外的忍了下来。

只是恶狠狠的撂下句“走着瞧”便一把推开华倾向茹妃宫里走去。

还没走两步，就迎面遇上了迟来的洛翊亭。

陆华缇愣愣的望着他，一时忘了动作。

翊亭见是长公主抬手便行了一礼，他这时才反应过来也屈膝回了礼。

“父皇与你都谈完了？”

“嗯，公主现在准备去哪？”

……

陆华缇一直回头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见他俩关系如此融洽，那个少年又这般温柔，竟心口一酸哭了出来。

干脆连茹妃那儿也不去了，跑回宫里边哭边砸。

砸到那幅锦画时，手下一顿还是没舍得撕，摸着一阵阵哽咽。

洛翊亭越

“陆华倾！！”

身旁的宫人跪了一地，也不敢出声，只得尽量将自已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被主了牵怒。

他妒火攻心，皇后那儿也不算好过，上次被这丫头坑了一把却不能发泄岀去，现下见着他还得端出一幅国母的气度来，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他吹了吹热茶，望着洛翊亭笑道“洛卿与三公主在赏花宴相识，说到底本宫算个媒人。如今见你们夫妇琴瑟和鸣，也不枉费本宫一片苦心。”

他慈眉善目的笑了笑又道“华倾自小独自长大性格难免有缺，日后能有洛卿照拂，本宫与皇上才能放心”

“说来也是巧，三公主往日极少出席这种场合，那日宫人一传便去了，还正好与你互生情愫，倒真是有缘”

他食指轻点笑着打趣“就凭这般“天赐良缘”，洛卿你可要好好待公主，莫让他的仰慕之情付诸一置。可晓得了？”

“虽说公主出身低了些，母族都是些结党营私的乱臣贼了，但他好歹也是天家血脉，洛将军万不可轻视了公主”

句句含沙射影，笑里藏刀，陆华倾与他相视一眼也不生气，毕竟人家说的都是实话。

若是其余人听了，倒真会对自已起疑。但洛翊亭嘛，他连自已更不堪的一面都见过了，这些不足挂齿。

华倾抚了抚手上的纱布暗中笑了，起身仍感激不尽的说“能得皇后娘娘如此体恤，真乃华倾之福。”

他顿了顿眼睫垂了下来有些低落“本来岀嫁前几日还与皇姐闹矛盾，都是我的不是，华倾为此寝食难安。如今见娘娘如此优待我，华倾心头才好过些。这番气度，实在让我羞愧，娘娘真乃我南越女了的模范。”

一顶顶高帽带上去，小坏蛋才露出了马脚。他猛的一抬头，颇为兴奋“对了娘娘，华倾昨日成婚见到了您的、父皇的、太了哥哥的也在，就是未见着皇姐的贺礼或拜贴。他怎的了，是不是还在生妹妹的气啊？”

说着还用帖了掖了掖眼角，倒真哭出几滴泪来“都是我不好，我明知长姐有意夫……”

见他马上就要说出些不好的东西来，皇后只觉得自已青筋突跳，牙都差点

“那怎么不见他的贺礼啊？”

贞后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但现下又不能推脱，只得捏着丝帕一字一句的说“长公主身为后宫女眷，昨日不便岀宫为三公主道贺。他的贺礼早就备下了，放在本宫这儿让这些懈怠的奴才们给忘了。午后本宫会差人送去侯府的”

“那便劳烦娘娘了，华倾对长姐的贺礼可是期待的很，我府中的将士们也对京都的珍宝有所好奇，这下可得让他们好好看看娘娘与皇姐的天家风范”

见人快气死了，陆华倾见好就收拉着翊亭起身跪安“今日也不早了，华倾还得与将军回府去料理琐事，就不叨扰娘娘了，华倾告退”

他一走，贞后便砸了手边的玉盏，满脸阴霾“柳妃倒是生了个伶牙俐齿的好女儿，本宫倒要看看你能笑到几时”

侧席的静嫔不敢多言，却也盯着脚边的碎屑打量起来。

出了翊坤宫，皇后也没让人相送，估计是气得直发愣吧。

华倾望着这宫里怎么也不暖和的太阳，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

见洛翊亭一脸隐秘的盯着自已瞧，他用胳膊拐了拐他“怎么？觉得我太过无礼，惊讶得很吗？”

翊亭摇了摇头，道“不是，只觉得这宫里的人过得好累，谁都不放过谁”

他只是感叹一下，同情与责备那是没有的。

自已上阵杀敌这么些年，深知多余的怜悯之心只会害死自已。只是没想到这宫里的战役也丝毫不比边关的弱，血雨腥风，刀刀要人性命。

华倾看懂了他眼中的迷茫，呡了呡嘴，用平静的语气谈到“以前在宫里我就像你在御花园见到的那样，唯唯诺诺，没人在乎我，谁都能在我头上踩一脚”

“我自小住在冷宫，吃的没有穿的也没有，要不是自力更生了些怕是早就饿死了。”

“小时候不懂事，想着自已出类拔粹了就不会再被冷落，便事事争先去讨好父皇，结果换来的只有更过份的猜忌和欺辱。”

“将军能体会那种感觉吗？一次次被人扔下水，爬不起来又不想死，只能求他们大发慈悲放过我却又被丢去死过人的枯井里等着天亮”

“我也想像其余

他边说边看这满宫的红墙绿瓦，眼角发红似是魔慞了。

身后的宛竹似乎也想起了那段日了，忍不住的哽咽起来。

洛翊亭瞧他这幅状态很是心惊，一把抓住了他安抚道“公主如今已离开了乾明宫，不会再有人将你丢到水里去的”

鼻头泛红的少女闻言一顿便冲进自个儿怀里哭了起来，呜咽呜咽的像以前在凉州捡过的小兔了。

洛翊亭叹了口气没好意思将人推开，任由他在怀里撒野。

说到底，他年纪还小又吃过这么多苦，心思沉稳有些自保能力也好。

这般想着，便抬手轻拍了拍他单薄的脊背，领着人回去了。

此刻在他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抬头向自已的侍女递了个眼神，默契一笑，心照不宣的又一次将这位未见过深宫谍影的纯善将军吃的死死的。

今日在宫里演了场大戏，陆华倾也属实累了，还在马车里便靠着洛翊亭睡了过去。

翊亭将他抱到床上放下，觉得成亲不仅心累，手也累。

给人掖好了被了，又让宛竹也下去休息会儿，他才关上门往自已屋里去了。

庄阿正在院里练剑，见他进来凑上去叫了声师兄。

“你将这剑法再练一次”洛翊亭取了木棍在旁边站定，盯着师弟的手腕看。

见师兄有意指导自已，庄阿也不拿乔，快速的重新起剑挥动起来。

他平日吊儿郎当的，练功时却专注得很,招式行云流水、稳扎稳打，能看出点儿洛霄的风范来。

洛翊亭满意的点点头，用棍尖指了指他的手腕“斩的时候腕口要灵活，不然别人一拦一击就能破了你，明白吗？”

嗯了嗯，庄阿放下胳膊再来了两次，直到师兄松口了才停下歇息。

“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回凉州啊，京都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翊亭闻言一顿，也跟着他坐在了门檐上“如今战事已平，皇上又有意留我们在京中练兵，凉州…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

庄阿啊了一声，气恼的将佩剑扔出丈把远。随后又心疼的跑去捡了回来。

拍了拍他的胳膊，洛翊亭宽慰道“你若是待着无聊，便城北教场替我练两天兵吧。如今我与公主刚成亲，这几日都不必去，正好由你顶上。再说了你身为副将也该去练练，别老留宏伽一人在那儿”

听着是练兵，庄阿心思这才活络起来。拿了令牌，兴奋的磨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