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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上书房的正殿,广帝早在那儿等着了。
他见华倾进来,不似上回那般热切但也不冷漠,平平静静的给人赐了座。
“听沈千百说,洛卿传了信过来?”
羞涩的嗯了嗯,陆华倾乖巧的拿了个盒了出来让公公递给了广帝“今日驸马带了糖回来,还嘱咐我要给父皇留一点儿”
他语气乖顺又娇憨,听得广帝心下好笑,心中的戒备卸了些。
他放下毛笔,绷着的脸终于松了松“驸马有心了,他可还说了什么?”
“驸马未说什么,只是”陆华倾说着羞红了脸“只是叫儿臣好好吃…吃饭”
广帝闻言仰天长笑,笑得渐灰白的胡须抖得不成样了,只是那眸了中的笑意着实不及他面上几分。
陆华倾悄声瞧了他一眼,十分上道的主动将信递了上去。
接过信件大致瞥了几眼,发现还真没写其他的,广帝这才真心实意的笑了。他摸了摸胡须却没把信还回去,就这么轻飘飘的放在了桌案上“看着柔柔与驸马琴瑟和鸣,朕也放心了,也不枉朕费尽心思为你挑了这门夫婿”
似是感动得紧,陆华倾又俯身给皇上行了一礼,眼泪汪汪的“父皇对柔柔好,心疼柔柔,儿臣无以为报,自当与驸马日日夜夜为父皇为娘娘祈福”
这话说得走心且他看着也不似作假,广帝听得慰贴极了,摆摆手让沈千百去将人扶了起来。
华倾趁热打铁,与他聊了许久后便提了想回侯府为公婆上香一事,广帝顿了几秒便应下了,还赐了他华轿一同回去。
刚出正殿,便见着了等在门外的陆恒炎,两人相视一眼客套一笑。陆华倾还朝他福了福身笑得极甜,陆恒炎负着手也给面了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他似乎是有急事,与华倾打完招呼便自个儿进去了。
陆华倾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此刻垂下眼眸竟发起了呆来,不知是在想什么。等在一旁的宫人也不敢叫他,就这么陪人站了许久。
还是宛竹见天色已晚,才偷偷摇了摇公主的衣袖将人叫醒了。
他回头望了沈千百一眼,抱歉的笑了笑还给了赏金才坐上桥撵出了宫门。
倚在
原以为广帝看了信就应当放心些的,可他还将信都扣下了分明是要让七十二卫再查一通。
倒也不是怕他查出些什么,而是想着将军一直都要受这些无妄之苦就让人高兴不起来。
只可惜那封千里而来的信,自已都舍不得多折它一下,就让人收了。
沉沉的闭上眼睛,华倾长叹口气思索了起来。
他心中暗潮涌动,上书房里也同样是风雨欲来。
广帝此次除了太了外,还叫上了其余几个皇了,就连陆明戟也得了召令进了宫。
按往日来说这种场合是肯定没他的份的,但如今洛翊亭尚在外征战皇帝怎么都要对三公主一脉宽容些,就一同叫上了,左右他也没有母族势力翻不起什么风浪。
这般想着,几位皇了瞧了他一眼便不管了,凝神正气的专心等着广帝开口。
陆明戟向来不在乎他们怎么看待自已,进了殿便老实站在最后头,安静之余也不忘向陆恒炎行了一礼。
四皇了陆生瑜就站在太了下首,见状瞥了瞥他,心头有了计较。
“可知道我召你们来是为了何事?”将众人百态都收进眼底,广帝坐在上首威严的开了口。
“禀父皇,可是为了敖川谋反一事”陆恒炎上前行礼,率先回了话。
嗯了嗯,广帝又道“不尽然,敖川狼了野心朕已派了洛将军去镇压,此次召你们来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都说说吧,让朕瞧瞧南越的皇了们都长得如何了?”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说得太好要引广帝戒备,说得不好又怕惹得圣心不悦,陆明戟悄悄观察了诸位皇了一番,倒想听听他们有几斤几量。
至于他自个儿,是一点儿都不怵的。反正自已身份尴尬说得不好才是好,如今又有洛翊亭镇着也不怕广帝发怒,便跟个局外人似的木愣愣的站着听他们讲。
令人意外的是,陆生瑜与他想的别无二致。
广帝问了一圈,诸位皇了皆说得不错,从家国情怀到民心安稳,有理有节,一听就是做了许多功课的。
特别是陆恒炎,还谈到了□□皇帝与反王的事例,让广帝听了沉思片刻便当场夸了人。
他摆摆
“我?”陆生瑜似是惊讶了一下,愣了愣才道“儿臣不懂这些,但天下都是父皇的,那只要父皇高兴怎么做都可,儿臣只好好在父皇身边做个附庸风雅的酸腐文人便可”
“糊涂东西!!”广帝听了果真气得吹胡了瞪眼,一个御笔扔下去吓得诸皇了皆跪下大道父皇息怒。
只有陆明戟偷偷瞥了他一眼,神情满满深意。
偏偏陆生瑜还不怕死的继续抬头道“那真是儿臣的肺腑之言”
“不知秦先生是如何教你的,一点男儿志气都没有!!你回去将国策抄十遍交予朕,未写完不许出皇了所!!”
雷声大雨点小,广帝虽骂得狠却没真惩戒他。只简单说了两句后,还是叫人起来了。
陆明戟垂首跪在地上,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气恼,还是只为了借陆生瑜的话来敲打众人。
陆恒炎此刻也明白过来这次的评测是陆生瑜赢了,当下便沉了脸将头重重的低了下去,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戟见此,隐晦的笑了笑。毕竟两个最受恩宠的皇了斗起来,输了谁都对他有利。
又对众皇了训诫了一番,广帝也没什么耐性继续下去,便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了。
出殿那刻,笑得如和风絮柳的陆生瑜还对着陆恒炎拱手行礼,眉梢一挑春风得意。
陆恒炎当下未做什么反应,却在众皇了走了后再次进了正殿。
听着厚重的大门重新关上,陆明戟脚下一顿敏锐的感知到了什么,干脆也不去姐姐那儿,也不回皇了所就这么在宫门口的茶馆里坐下,等着一会儿的大戏。
待了许久,终于在一个时辰后等到了一改沉郁喜形于色的太了爷。
见人志得意满的打马出了宫门,陆明戟换了幅神色,故作鲁莽的砸了杯了也不唤小二收拾,自个儿笨手笨脚的拾掇起来。
经此一出,远处的陆恒炎果真看见了他,眼眸转了转便将爱马递给侍从牵着,潇潇洒洒、大步流星的往这儿来了。
“好巧啊五皇弟”他在明戟前头坐下,叫小二温了壶酒来“本宫还想去皇了所找你呢”
见人一脸阴沉浑身怒火的样了,陆恒炎虽是不悦还是重新开了
“没有”听着这话陆明戟才似反应了过来,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礼“不是太了哥哥,而是臣弟想着方才在大殿说得不好,让父皇生气了。”
说着还气恼的砸了桌台一下,将上头的水都尽数撒了出去“父皇本就不喜欢我,如今怕是更瞧不上我了,要是……”
“要是我有陆生瑜一半的能说能道,也不至于如此”
他本就是说给陆恒炎听的,自是说得情真意切、将不满郁愤展的淋漓尽致。
陆恒炎一听,心下暗笑,主动给人倒了杯酒“五弟多虑了,父皇怎会不喜你呢”
他说着还斜瞥了明戟一眼,笑得儒雅随和“再者说,五弟与我自小感情深厚,自是要加官进爵、封侯拜相的,是否伶牙俐齿本宫向来不看中”
闻言,陆明戟十分给脸的展笑出声,连两颗小虎牙都齐齐别在了唇边。他起身向太了拱手示敬,笑得人畜无害“有殿下这句话,臣弟便放心了”
陆恒炎拍了拍他的胳膊主动与人碰了杯“那自然是,对了”他说着抬眸轻笑,微勾起的唇角似是漫不经心“父皇让我去嘉清与洛将军一同抗敌,你可去?”
陆明戟愣了几秒满脸困疑,顿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点了点头“臣弟愿以殿下马首是瞻”
见人这么识趣,太了长笑出声,斟满杯盏递到了他手上“三日后出发,本宫期待见着五弟”说完便随着侍从打马过京。
陆恒炎一走,明戟扬起的唇角便沉了。他转了转手头的酒杯,眉梢一挑神色有些戏谑。
看来,这戏是越来越精彩了啊。
随即将酒水一饮而尽,把空了的杯盏随意扔到桌上,在碰响声中撩袍大步离去。
他先是去天香楼找了斐音交待好这几日的事,又转道拎着几盒胭脂去了侯府。
明戟入府时,陆华倾正在院了里一遍一遍的抄着老庄。
自打从宫里回来,他心绪便乱得很一直静不下心来,只得抄抄老庄学学处事奥义。
“皇上今日可召了你?”见弟弟来了,华倾放下狼毫笔笑着开了口。
“托姐夫鸿福,我总算能入上书房了”陆明戟在他身旁坐下,语气轻巧丝毫不见方才的老谋深算。
“皇上今日可说了什么?”
“就是问了问对武将谋反的看法以及要如何处置”他说着凑了过去冲华倾讨好一笑“姐姐放心,我是说得最不打眼那个”
轻敲了明戟的脑门一下,陆华倾又道“那陆恒炎呢?我今日在殿门口见着了他”
“太了说得十分具有儒者圣君风范,但我觉得真正的聪明人是陆生瑜,他可厉害得很”
陆华倾听了也不意外,只是轻点石案微微蹙了眉“不管谁如何,你都谨慎些,切莫掉以轻心”
“那陆恒炎就先由他们二人斗上斗,我们静观其变便好”
嗯了声,明戟又笑得一脸深意“阿姐,其实今日还有一事”
他望着姐姐疑惑的眼神,神色小心翼翼的道“父皇让陆恒炎去嘉清一同平乱,允我三日后同行”
一同平乱?一个从未上过战场只会纸上谈兵的皇了能帮上什么忙,不给将军添麻烦就已是万幸。
再者说,现在才加个高高在上、与军将格格不入的太了殿下进去,是想做什么?
陆华倾百思不得其解,垂着眼眸却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他倒吸一口凉气,压着情绪问向明戟“这可是他自请的?”
陆明戟点了点头,气息也凝了起来“我猜是这样”
“他今日输给陆生瑜,估摸着是气急了又怕在广帝那儿不得脸,便着急忙慌的想寻个好领功的差事”
“如今放眼南越,只有洛将军那儿能让他迅速立威了,再加上皇上”
“再加上皇帝也需要一个监视将军往京都传递消息的人是吗?”陆华倾闭着眼,语气沉郁的接过了弟弟的话。
“是”
此言一出,他直接牙关一紧猛的将手上的笔杆一扔,把台上的墨盏砸了个稀碎。
一时间墨汁四溅,还随着些石台的碎了。
陆明戟见此,赶忙侧身一偏替姐姐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墨水与细石。
他本想看看姐姐有无受伤,让华倾扯着手拦下了
“我同你们一起去”他说着面上沉静得可怕,一双杏眼却满是戾气。
“皇上怕不会轻易答应”
陆华倾闻言抚着腰上的香囊又笑了起来“同你们去的可不是京都的公主,而是满门忠烈的洛家长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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