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低了二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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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吴发高大舅爷哮喘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能在床上躺着。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卖了。

这年头没钱医院的门都进不得，吴发高只能到泥腿医生那里求着抓了两副廉价草药，将就着能减轻一些大舅爷的痛苦。

而成绩一向垫底，学费已经欠了两年的吴发高干脆学校都不去了，每天更早起床出门捡破烂。期望能多卖点钱，能给大舅爷买点治哮喘的药。

其实他更愿意在外面捡破烂也不愿意去学校读书。是因为同学们没人愿意和他做朋友，只会嘲笑欺负他。

尤其他的名字全校有名，吴发高=五发糕，一种极其廉价的民间小吃，连老师都会这么叫他。

当初也不知道大舅爷为什么会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长大了能发财、高升？这是大舅爷给他的解释。吴发高也只能沉默不再多说，沉默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今天一早起来捡破烂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穿着洗白灰道袍的老头。然后这老头就一直跟着他，跟了半天。

还和他搭话，吓得吴发高破烂也不敢捡了。赶紧的跑回了那个用烂木板和油粘纸搭建起来的“家”。

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甩的掉吴道人。

跟在他身后的吴道人，看了半晌眼前荒地上的自建破烂棚屋，犹豫良久，他决定还是进去先问问这家大人。这个小男孩和他实在长的太像了。让他心里不免有了一丝寄望。

敲了半天门，屋里的吴发高，透过门缝看到是那个跟了自己一早上的疯老头，吓得压根就不敢开门。

最后还是他大舅爷，听到有人敲了好久门，心情烦躁，咳嗽着起来，吼了他几句。吴发高这才犹犹豫豫的打开了房门。

这一开门，吴发高的命运之轮就此开始转动……。

吴发高捡破烂将自己失踪了四十几年的爷爷给捡了回来。吴道人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无意间遇见的捡破烂的小孩，竟真是自己的孙儿？世事无常，莫过如此。

吴发高的大舅爷就是当年他那个女朋友王招娣的亲哥哥，那年吴道人走了之后。王招娣才发现自己怀有了身孕，只是在那个年月，到哪里去找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就走了的吴三？

小姑娘也不敢去打胎，怀胎十月后，偷偷生下了一个男娃。她一个未曾嫁娶的黄花大闺女生娃这事当然不敢宣扬，只能将孩子给了爹妈养着。

转眼孩子磕磕碰碰长大了，也找了媳妇，生下了吴发高。只是孩子才刚满月没几天。夫妻俩就听同学说南方打工赚钱，于是毅然丢下孩子去了南方，至今都音讯全无。

至于吴发高，连上户口这事都是大舅爷去给办的。按理孩子是应该姓王的。但是当年大舅爷也很气恼，父母老的行动都不方便了，他自己养活自己都难，养个孩子岂不是更糟糕。

想到当年妹妹干的糊涂事，还有不知踪迹的吴三。

大舅爷一气之下就给孩子恢复了姓氏，取名吴发高。无非是依旧抱着吴三还会回来的希望，到时候将吴发高丢给吴三自己养便是了。

谁曾想，这么多年过去，吴三真的回来了。

有了亲爷爷，吴发高的日子要过的好了很多。有了新衣服、新鞋、新书包，更不用他自己去捡破烂了。饭菜也顿顿管饱，还有肉吃，只是这孩子依旧是学习成绩极差，经常旷课。

转眼一年过去，吴高发已经12岁，读小学六年级了。可依旧是次次考试最多四五十分。

这一天，正忙着要给一个富商做场法事的吴道人又接到了吴发高班主任的电话。这臭小子又偷跑旷课了。

吴道人也算是有真本事的江湖人，尤其这一年在怀农市还搞出了一点名气来。糊弄了一句什么“时辰不到”就丢下了富商，跑去找自己的孙子了。

相处了有一年时间了，对这小子有些什么弯弯肠子，吴道人清楚的很。最近城郊来了一个草台戏班子，吴发高读书不行，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倒是挺喜欢。

果然吴道人在戏班里找到了吴发高。这会儿戏台上正有一个白面中年人在表演隔空摄物，无火点香，登天索的把戏。给吴发高吸引的眼睛一瞬不瞬。就算是爷爷来了揪着耳朵也不走。

吴道人到底是不敢用蛮力，只好等着让他看完了。这才拉着吴发高离开了戏班。

路上吴道人叹息到：“发高，你不读书，以后可怎么办？”

走在身边已经不比吴三矮多少的吴发高不做声，沉默惯了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道人继续道：“难道以后你也去街头耍戏法，讨生活？”他这本是一句气话，可听在吴发高耳里，眼睛就突然亮了起来。

“爷爷，那不是戏法，是法术，仙人的法术。”

吴道人被吴发高的话哽住了，转头看着无比认真的孙儿，就要给他来一巴掌。法术？法术你个头……？

可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一年半以前，除夕夜他在破观遇见的那两个人，那是法术吗？如今想起来吴道人都是怀疑所见的真实性，手掌也就停在了半空，慢慢放了下来。

吴道人其实自己也会一门可以说是“法术”的符术 “封棺符”，只是好些年没能派上用场了，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是怎么学会的。

只记得那时候自己还很年轻，有一个结伴跑江湖的道士，特别爱赌钱，输光了要找他借。就拿了一本说是门派不传秘术的符书给他压债，抵了二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