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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悄然而逝,人群对阵法的攻击从来没有停歇过,一波人灵气耗尽便立刻会有下一波人顶上来。
芜凉王饶有兴致地看着,就仿佛在观赏一出有趣的戏幕。
他能够看出竹心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而柳溪瀚和笠画,显然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溪瀚,好好记住这堂课。芜凉,病了。”
芜凉王的话语在空中消散,仿佛从来没有说出口一样。
“不行,灵气快要无法维持阵法了!”竹心话音刚落,阵法的光芒便开始忽明忽暗,就像夏日的萤火。
“呼…”竹心长舒一口气,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真慢!怎么还没来?”
事实上,在包庆子说出那句“永远追随凉王”时,他便隐隐感觉不对劲,这才向笠画要了任落萍留给她的联系方法,然后在短时间内通过内城,在城外城内皆留下了记号,保险起见,他给了外城一个人报酬,让他每隔两条街便画一个符号。
难得的,他还把黎鹰叫了过来。
他相信任落萍肯定能够看到,也肯定能够知道该怎么做。事出有急,竹心也只能这样做了。
“怎么,还不放弃吗?”芜凉王走上前去,隔着护罩与竹心面对面。
“你现在带着那位姑娘走,还能保命。”
“世上难有两全法,总要有取舍,不是吗?”
竹心闻言有些虚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他淡然地说道:“你不尝试,不提前谋划,又怎能两全?”
芜凉王摇摇头,冰蓝色的面具将他的气质带出些许忧郁,他伸手抚摸下面具,下一刻,不待竹心反应,猛地一拳轰击在阵法罩上面。
喀喇!
在笠画震惊的目光中,阵法寸寸崩裂,竹心气息缭乱,迅速向后与芜凉王拉开距离,同时将笠画她们护在身后。
但三人周围已经全是虎视眈眈的人群,以及面前刚刚收拳的芜凉王。
“如何…还不做选择吗?人啊…不能太贪心。”芜凉王双手负在身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竹心耳尖微动,似是感到了什么,不久,黑云密布的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啼。
竹心笑了笑,他直起身子,脸上云淡风轻:“抱歉,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选择。”
芜凉王身子一僵,刚刚的鹰啼莫名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那就别选了!”芜凉王话音刚落,下一刻陡然一掌拍出,径直向三人冲来。
柳溪瀚闭上眼睛,她好像看到了蚩梦的身影。
“再见了,蚩梦…”
轰!
柳溪瀚睁开眼,面前一道健壮的身影仿若一座高山,牢牢挡住了芜凉王的攻击。
“再见什么?才一会没见,就想我了?”
稳重的声音带着调戏地话语,传进柳溪瀚耳中。
“蚩…蚩梦?!”柳溪瀚走上前,伸手戳了戳蚩梦的身体,直到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坚硬触感,她才确信眼前的不是临死前的幻觉。
“呼…”竹心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运转功法恢复着灵力,直觉告诉他芜凉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蚩梦?”芜凉王第一次表现出惊讶的表情,接着扫了竹心一眼:“倒是心思缜密,不过,你觉得一个蚩梦,就能救你们?”
“谁说只有他一人?”
一道声音猛然从高台下传来,芜凉王看去,只见任落萍几人带着数以万计的军士,宛如潮水一般漫过台阶,将面具人等反包围起来。
“喝!战!战!战!”
军队整齐划一的声音划破天穹,硬生生将不见天日的黑云割开一道口子。
“……”芜凉王双拳紧握,怒吼道:“你们要反吗!?别忘了,你们是朕的将士!”
蚩梦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摸了摸柳溪瀚的头,满脸宠溺地将她护在身后,对着芜凉王说:“你还记得凉王军建立的初衷吗?”
“……”芜凉王沉默。
“干戈向恶,不听圣令。”
“何为恶?破我家国者,为恶!伤我百姓者,为恶!祸殃天下者,为恶!眼高于民者,为恶!”
“凉王,你真得错了!”
包庆子脸色难看,他实在是不明白竹心是如何把消息传递出去的。
芜凉王沉思片刻,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
“罢了…罢了…或早或晚,唯战可休。”
“那让我来试试,你这么些年,武艺涨了几分?”
嗖!
下一刻,蚩梦与芜凉王的身影皆是闪到半空,遥遥对峙着。
“杀!”
任落萍大喊一声,率着军队便冲上前去。
“咳咳…”竹心虚弱地咳嗽了几声,笠画急忙上前将竹心之前甩过来的药丸递给了他。
竹心笑笑,伸手接了过来。
笠画眼里满是心疼,这次她才知道,竹心也是凡人,他会受伤,会有无力的时候。
任落萍在空中轻点几下,来到了竹心他们身前。自从体内顽疾被压缩紧固后,他便能够修炼了。他本就天资卓越,卧病期间也从未停止过修炼和研习,实力自然涨得飞快。
“咳…边疆那边怎么样了?”竹心问道。
任落萍示意竹心不用担心,在清楚情况后任落萍和任川皆以自身为担保,将浮云驻军压了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还遇到了浮云国师。
“浮云国师…”竹心轻声念叨着,他并没有见过浮云的国师,因此只是稍稍记住,并未深究。
笠画耳尖微动,不知为何,她现在对国师这一类人都没什么好感,总觉得这些人都是威国害世的人。
有谋者,多心在天下。这是自古的道理。当一个人聪明到一定地步,他所想的事情,一定不会单单满足于眼前的酒饱饭足。
“罢了,目前来看,情况还算好的。”竹心站起身子道。
“的确,只是我没想到,芜凉乱起的源头竟真得是芜凉王。”任落萍眼里有些遗憾,在他心里,芜凉王一直是一个不玩手段的硬汉形象。
休息片刻,几人便一起加入战斗。
飘洒的红雨不断落在光滑的大理石阶上,整个地面宛如一个光滑的铜镜,照耀出一道道厮杀的恶鬼。
接连将几个面具人拍飞,竹心眉头皱起。
这些人在被攻击时一声不吭,仿佛没有痛觉,而且明显有些呆滞,显然只是在凭借本能在战斗。
来不及让他思考,又一波面具人围了过来,竹心只得暂时放下疑惑,不断清理着场上面具人。
笠画脸色冰冷,一道道热流划过她的脸颊,染上她的素衣。她体内的青山诀自动运转起来,不断调整着她的气息,充盈着她的体力。
笠画随手拍出一掌,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功法似乎天生就是给她准备的,仿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从来没学过武的姑娘有一天拿到了一把天命剑,然后一下子成为了顶尖的剑客 。
“多杀一个,竹心便能少杀一个!”笠画嘴里嘟囔着,身影腾转在人群中,宛如一条游鱼。
竹心看了眼笠画的方向,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妮子也算有点样子了,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了。
在下方不断厮杀之时,半空的战斗也从没停下过。
经过几轮碰撞,蚩梦的表情渐渐凝重了下来。
几轮下来,他竟然试不出芜凉王的深浅,他每多用一份力,芜凉王便能不多不少地高他半分力。
这种感觉,很不好。
“看来,你也不太行啊。”
芜凉王冷笑几声,不断讥讽着蚩梦。
蚩梦咬紧牙关,再次欺身上前。
“再来!”
“好啊,再多陪你玩会!”
两人再次在半空中扭打在一团,浑厚的黄色灵气与泛着蓝黑色光芒的灵气交织在一起,腾出了一块无色的空地。
下方柳溪瀚抬眸看去,只能看到蚩梦在灵气波动下显得模糊的身影。
蚩梦总是这样,从小到大,一直站在柳溪瀚的前面。
小时候柳溪瀚虽然喜欢装作男生,但口舌与拳脚还是比不过正直强壮的男生,每每有人嘲笑讥讽柳溪瀚,蚩梦总会站在她的身前,呼啦一下把所有人都赶跑。
柳溪瀚想起小时候练功时,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河,在阴冷寒流之下一遍一遍冲刷着自己的肉体,直到骨骼里渗进冰冷的灵气。
每次出来,蚩梦总会在一旁候着,一边憨笑一边把温暖干燥的棉布递过来。
柳溪瀚低声喃喃道:“千万别有事啊…”
如今,两个对她都极其重要的男人在空中大打出手,她心情极其复杂。
她不希望父皇死,她想问个明白。
她更不希望蚩梦有事,她想伴他余生。
愣神间,一面具人已经摸到了柳溪瀚身后,好在笠画眼疾手快,冲到柳溪瀚身边将其打飞。
“溪瀚!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活下来,才是现在最需要考虑的事情!”笠画盯着柳溪瀚略显迷茫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活下去,为了一切,活下去。
笠画眼底闪过一丝忧伤,但很快又恢复清明。
柳溪瀚看着眼前如画般的少女,她的前额已经染成血色,露出的双目却是那样清澈。
清澈如湖底般,荡不起半点波纹,清晰地倒映出柳溪瀚苍白的脸庞。
柳溪瀚苦笑一声,自己贵为凉王之女,却还没笠画这小姑娘想得开。
是啊,事情没落幕前,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念此,她重重点头,周身冰蓝色灵气不断盘旋,形成一只宛如寒冰铸就的凤凰。
“笠画!我们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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