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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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要去京城之后，江巧回到家里便开始收拾了。

现在离开应该也是好的。

远离张有福心里虽然会有点难过，可是一直纠缠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

既然说了要分开，那就彻底分开，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踏上去京城的船的时候，江巧心里想，原来，即便自己重活一回也躲不过要听别人摆布的命运。

路大娘子说的很清楚，要去京城，就要走水路，最主要是快。再者便是，他们搭乘的船是路家运货的货船。

这也是路大娘子特意安排的，毕竟她可不想自己的心意到了京城就已经天气晚来秋了。

好在走水路有走水路的好处。最起码不会那么燥热难耐。

江巧晕晕乎乎睡了两日，醒着的时候便强撑着带迎春。

这一走，山高水远，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事情。

经过十来日的水路，终于到了京城。

本想着下船之后能好好休息休息。

却没想到，一下船便被已经等在岸边的掌柜的带到路家的一个铺子里安置。

这个掌柜的年纪已经五十多岁，可是看起来精明强干。江巧叫了一声掌柜，便有礼貌地跟在他身后上了安排好的马车。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江巧问赶车的车夫，一边撩起车帘看外面繁华的京城。

车夫并不善言辞，只是道，“让我赶车去铺子里。”

听了这话，江巧没当回事，只是看着外面忙碌的人们，街市上热闹非凡，比他们在江城的铺子周边还热闹。

买卖东西的人络绎不绝，生意做的那叫一个忙碌。

江巧摸了摸怀里放着的钱。就是把这些钱拿出来开个铺子应该也能有可观的收入。

他是习惯了做生意的，自然不愿意屈居人下。所以她便打算着自己在京城开个铺子。让想吃的人自己过来买冰酪。

他在心里已经为自己盘算了之后在京城的发展路线。

正想着，外面便传来一声嘞马的声音，“吁”

马车随之停下来，没过一会儿，他们所坐的车外面便传来了胡掌柜的声音，“江娘子，到地方了，您可以下车了。”

胡掌柜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江巧只是下了车，便随着他的安排住进了铺子后面的小院子里。

胡掌柜左右环视了一圈自己布置出来的小房间，然后问江巧，“您还有什么缺的少的，都可以告诉我。”

江巧点点头，笑着道，“我暂时住在这里，不会打扰太久，等过段时间找到合适的房子就离开了。”

她是打算来了京城便不走了，在这里扎根下去，不管前途如何，人么，总是在奔波中前行的。

胡掌柜闻言便是点点头，“我们东家让我招呼您，您要用的材料我都准备好了，都放在隔壁的房间里，您去看看，有什么缺的少的，我再去找人置办。”

这才下了船，都没有喘息的机会，这到准备让他制冰了？

不过江巧向来也没有多么矫情，他这般说，便拉着已经快自己能放开手走路的迎春走到隔壁去，看了看制冰的东西，倒是准备的齐全。便道，“没什么了，就这样就可以，去帮我弄些牛奶和鸡蛋。再弄些淀粉。”

这些东西吩咐完，胡掌柜没多问一句，便转身离开了。没过一会儿便将他要用的东西都置办齐全放到了门口。

向来，这秘方都是不会外传的，所以，胡掌柜自然是知情识趣地把东西放在外面之后敲了敲门便离开了。

江巧将东西拿进房间，鼓捣了有两个时辰，快天黑的时候，终于将第一桶冰酪做了出来。

将东西交给胡掌柜，便对他道，“有饭么？我实在是饿了。”

这话说的，胡掌柜当即便一拍脑门，“您瞧我，这不是大意了么。居然忘了您下了船还没吃饭。”

这哪里是忘记了，就是憋着这一次做冰酪呢，做好了冰酪才会给饭吃。

看着眼前的冰满满当当的一桶，小桶里面，雪白雪白的，就像是雪一样的冰酪，胡掌柜的看的都呆了，这大热天的，自己进了这房间都觉得舒服，若是吃一碗冰酪，那一定是很爽的。

连忙让江巧出去坐。

江巧吃完饭，回到房间便睡着了。

昏昏沉沉中，总觉得有什么声音细细簌簌的在耳边。

可是因为舟车劳顿，此时根本就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便呼呼大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江巧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钱没了。

好端端的，在路家的铺子里，钱丢了。

她当即便叫来胡掌柜，把自己丢钱的事说了一遍。

胡掌故有些为难地看着她，“江娘子，不是我不帮你找，只是你说你丢了几百两银子的银票，我可真没办法，只能是在伙计里面找找看。毕竟你昨日才来，我也不知道您到底有多少钱。这才一夜的功夫，让我给您赔几百两那也不现实。”

听着胡掌柜的话，江巧的心凉了一半。这可真是到了别人的地盘了，一点话语权都没了。他们铺子里的人在掌柜的看来是一定没问题的，反倒是江巧想要打秋风了。

她嗤笑一声，站起来便要离去，“你不给我处理也无所谓，我有本事，出了这门也饿不死的。”

心中苍凉，嘴上却寸步不让。毕竟只要自己低头，那胡掌柜便会觉得自己是个软柿子，随便他揉搓了。

听到这样的话，胡掌柜连忙赔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江娘子，我这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您说您丢了钱，我便让人去找了。可找到找不到的，我也没把握。我看那，您就安安心心地住在这里，我把这件事往上面报一报，等东家那边给个答复。”

谁都知道掌柜的是一店之长，他说的就是东家也不能插嘴。这下倒好了，推到东家那边去了，摆明了就是不想给江巧找钱。

她郁闷地看着胡掌柜，“我来京城不是为了给你们打工的，我是有自己的事要做的。”

“我知道您忙，这不，我马上动笔，八百里加急送出去，您就安安心心在这里等几日，过几日便会有回信了。”胡掌柜说着，即便是搪塞，那也是有理有据的。

江巧只能怨自己冲动，觉得只要有钱，自己去了哪里都是一样生活。却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榻天大祸呀。

早知道是这样的境遇，她就不来了。可是，路大娘子承诺过会给张有福找一个好的营生，她这才委屈了自己。

也不知离开自己的张有福过的怎么样？

她叹了口气，“罢了，就这样吧。”

果然，冰酪在京城也卖的很好，每天胡掌柜都会催促着她做冰酪，连喘息的机会都快没了。

在这不停的忙碌中，她早已经没有了思考的时间和，每天忙活完，跌倒就睡，连迎春的照顾都疏忽了不少。

她时常会想，若是自己没有一冲动来到这里会怎么样？可是想了也于生活无碍，便不再继续思考。

京城的夏天比江城要凉快一些，可是燥热却从不会迟到。

江巧日复一日地在房间里劳作，而迎春便成了她无聊生活中唯一的慰藉。

慢慢的，迎春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说两个字的词，一直到看到冬天的第一场雪。

江巧终于不用继续制冰了。

她推开窗子，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迎春硬生生地打了个寒噤，抬起头来叫了一声，“娘。”

江巧低下头来，看向迎春，给她紧了紧身上的棉衣，“想出去玩么？”

他们没有上过街，没有感受过京城繁华的氛围。就像是圈在笼子里的鸟一般，在这里慢慢地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迎春天真地点点头，这半年来，她只有江巧，而江巧也只有她。他们的生活日复一日，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了一点波澜。

江巧为迎春整理好衣裳，走出房门，见掌柜的正好从外面回来，便对他道，“我想带孩子出去逛逛。”

“好。”掌柜笑了笑，对江巧道，“这以后就不用做冰酪了，你去柜上把自己应得的钱拿了，过几日，有船回江城了，你就回去。”

江巧点点头，“多谢掌柜。”

再没多说什么，江巧直接往外面走去。

掌柜的看着女人瘦瘦的身影，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冰酪，到底是怎么做的？他们都想了许就了，却一直做不出江巧的那种口味来。

用了鸡蛋和牛奶，还用了一些面粉。

可是为什么江巧做的那么好，而他们做的什么也不是。

把江巧留到冬天，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不可能再让她在冬天也不停的做冰酪了。

迎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胡掌柜，“伯伯，我娘过几天就要走了。”

果然，连迎春都知道，只要钱到位了，江巧不可能被他们关在一个地方了。

路大娘子也不是那种不爽快的人。江巧离开的时候很阔气地给了她三百两。

江巧看着手里的三百两，当即便想笑了。

若是当初没有听路大娘子的提议，她就不会坐船到这里来。不到这里来，他的钱也不会丢。

这半年，她辛苦劳作就相当于是为自己听了路大娘子的话而买单。

她埋头苦干，到头来还不如自己来之前的钱多。

不过已经到了这地步，她也不能在说什么。回去，那也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江巧望着不远处，一脸憧憬地看着空旷的京城的大街。

此时雪下的正大，外面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母女俩怀着不一样的心情走在京城的路上。

走到一个酒肆门口，江巧带着迎春走了进去，对迎出来的小二道，“切一盘卤肉，一大碗羊肉汤。”

这是自由的感觉。

之前的半年，日复一日的，她就只是不停地看着自己的时间流逝，却丝毫没有办法。

她身无分文，虽然自己跟胡掌柜说自己离开也会有办法。

但是，路家毕竟是皇商，威望很高，她离开了可能连饭都吃不起了。

既然会出现那样的情况，江巧便咬紧牙关受了这半年的屈辱。

吃完饭，江巧便问了小二，这附近有没有要租赁的门市。

小二热情地告诉江巧，出了门往西市走，途径一个鼓楼，那楼下面便会张贴各种租赁信息。

听到这样的说法，江巧送了一口气，带着迎春马上去找。

这钱是一日都不能存在口袋里的。京城比江城乱许多，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是要小心为妙。

去到鼓楼下，果然张贴了不少租赁信息。

江巧将那些自己看起来有用的信息直接从墙上揭下来，一家一家的找。

雪下的很大，却阻挡不了江巧找房子的热情。

终于，在看了七八个房子之后，她定了租一个短小精干的小门面。

现在正是冬季，越冬的蔬菜和米面都要提前备着。她之所以找这样一个地方，便是因为这个小门市后面有三间瓦房，小院角落里挖了一个地窖。

江巧直接将这个小院买下来，自己的钱也见底了。

她叹了口气，出去采买东西来扩充她的小院。

米面蔬菜是一定要的。即便是从操旧业，也要先把东西都买全了呀。

买完东西，这才回到铺子里，将自己的东西取了，直接便离开了。

江巧同时下定决定，以后都不要在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了，毕竟她真的是玩不来。

回到自己家，江巧发现迎春都开朗了不少。欢欢喜喜的，即便是一个人在外面玩雪也能玩的欢天喜地。

这跟这段时间在胡掌柜铺子里完全就不是一样的。

江巧见迎春这样，心中也是亏欠万分，发誓一定要好好将迎春带大。

冬去春来，这一年里，他们娘俩相依为命，好在邻居卖馒头的老太太是个不错的人，时常会带迎春去玩，还会把好吃的东西给迎春。

这天，老太太从外面进来，煞有介事地找到忙活着做果子的江巧，“江娘子，你知不知道？永宁王要回京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江巧做果子赚不了许多钱，所以每天都在忙于生计。

那老太太便神秘兮兮地道，“永宁王一回京，便会有三天宵禁，而且，有盛大集市。你可以带果子上街去卖。总比在铺子里销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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