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天地玄黄甲乙丙丁壹贰叁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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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你的情况，我建议你选玄字，至于乙等还是丙、丁等，就看你自己了，你如果不想牵涉过深，就选写着肆的榜，只不过，这种往往赏钱又少……”壮汉又拐过了一个岔口，“还有，你记得，悬契上如果有红印，代表该契你可以收走，你将会是这榜契唯一的揭榜人；而那些没有红印的，则完全开放给每一个猎人，你可能会在你寻找猎物的途中先遇上你的同行。有些同行心狠手辣，你如果看到形势不对，宁愿丢了这榜也别去跟他死磕，你要的只是钱，人家要的可能是你的命。”

“我知道了。”莫执突然停下向壮汉鞠了个躬，“多谢大哥，小辈没齿难忘。”

“嘿嘿。”壮汉突然傻傻地笑了，但他又没笑多久，仿佛是笑不出来了，“真不知道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那自然是帮了小辈。”这句话倒是莫执的真心话，你把我带到这儿，就已是帮了自己莫大的忙了。

“这悬契啊，你自己行事过程中还得估摸着点，别为了几个钱就一股脑儿上，如果觉得有危险，立马放弃。这悬契本就是无头买卖，吃亏了找谁说理去。”

“那如果我想悬契呢，我该怎么做？”

“你想悬契？你哪来的钱？”

“我是说如果啦，毕竟我也有仇人。”

“你还真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大汉用看怪胎的表情打量着莫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再来找我，在这里悬契是要抵押东西的，而且是很贵重的东西。而且如果一张悬契一个月之内没被解决，并且没有人正在执行，它就会被自动废止，而你下次再悬契，就必须加码了。”

“加码？”

“简单地说就是加钱，丁等变丙等，丙等变乙等，这种。”

“这加的钱可不少。”

“是啊，所以说，这里也不是啥灵丹妙药，天仙神佛，不可能满足你所有的欲望。不过嘛，你想要赚点钱的话，应该还可以。

前边就是了，他们每次只让一个人进，如果门拦着，那说明里边有人。”莫执看到眼前出现了亮光，那种亮光不是烛火，而是，久违的，阳光。

“明白。敢问

大哥尊姓大名，小弟牢记在心。”

“你就叫我绍越吧。”

“多谢绍越大哥。”不是本名，看来还是有点讲究，“在下陆辙，感谢绍越大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不过自己也不是本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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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今天来了位新人。”迎面而来的自然也是老面孔，当日他攀在那瀑布底下纹丝未动，正是这位姑娘与一路而来的男女老少悬榜结契，由于他当日过于无聊，早已将这位姑娘的各路尺寸摸了个透。

姑娘自然是位好看的姑娘，梳着短短的丸子头，巧笑倩兮，脸上带着两个酒窝，生得也比一般人要高大一些，看着有股巾帼的英姿，她行事也颇为干练，阅书行章，交契易银，都干得爽快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这……这怎么还有瀑布啊？”当然，装还是要装一下的，他娇滴滴地走到了那姑娘的身侧，眼睛看着倾泻而下的瀑布仿佛失了神。

“小弟弟，你年纪这么小，谁带你来的？”那姑娘饶有兴致地看着莫执。

“啊……年纪小不是问题，我有本事，我是来这暗市赚钱的。”莫执攥住了拳。

“赚钱？”那姑娘的眼睛咕噜噜地转着，颇为明光和狡黠，“是绍越介绍你来的？”

“你……”莫执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脑袋里却思考着刚刚他提及了暗市，那姑娘却习以为常，“你怎么知道？”

“我猜对了？”

“额……”

“别紧张，小弟弟。”那姑娘拍了拍莫执的肩膀，是的，这姑娘比莫执还要高一些，只可惜没有习过武，否则也是个练武的好胚子。

“来吧，既然是第一次，那就祝你马到成功。”姑娘把那些画卷铺到了莫执的眼前，印入眼前的第一卷，赫然就是，天字甲等叁，长生。

画卷里的长生，看上去与那天在客栈里看到的无所差别，莫执想起当日她逃走时的背影，突然想到，或许师傅该为她做一张面具再走，为何却只是掩去了她身上的味道？

第二张，依然是长生，这张他也已经见过了，天字乙等肆，这意味着对了长生来说，活捉可以拿到十五个赏银，

而找到了行迹则是七个。

这也是那绍越这么爽快就拿一个银币买他的情报的原因——虽然连那一个银币他也没有付！

“这个天字甲等的意思是这样的……”

姑娘也开始为莫执介绍起这几字几等的规矩，莫执没有出言打断她，一方面他是为了确认刚刚绍越所说是否还有缺漏，一方面是，其实这位姑娘的声音铿锵有力，还是蛮好听的。

莫执继续往下翻着，这些与他前日所见差别不大，偶尔中间缺了几张，那是原本带有红印的悬契，代表已被人收入囊中，间或还会多了几张，那是新的悬契。对了，莫执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当日他藏在那瀑布中，看见的人基本上都是从他刚刚下来的那个口过来的，他们全都是绍越口中的“猎人”。但也有一部分人来自另外的洞口——比如当天的绍越，是的，绍越知道这个洞穴不止有一个入口。这条道，看上去属于“猎人”，那么，必然有一条属于“雇主”。这里边还有这么多洞口，一定有一个里边潜藏着这些“雇主”的身份。

我说，你听，少问，不看，不走偏路，这是绍越对他的警告。不过，对不起，我既然来了，那就不是这猎人的条条框框就可以限制的了。

“我选这张。”莫执挑出了眼前的画卷，摆在那姑娘的面前，这是一个容貌冷冽俊俏的少年，是的，就是那地字乙等叁，初八，笺榆客栈，梁三月。

“小弟弟，不是我说……”姑娘面露难色，“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这可是块难啃的硬石头。”

“你看看这个。”姑娘为莫执挑出一副画卷来，地字丁等贰，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或者这个。”玄字丙等贰，画卷的右下角盖着印章。

“还有这个，这个铁定没事，就找找人。”那姑娘又翻出一张画卷来，画卷上的男人，长发及肩，双眉俊似横峰，笑容翩翩，如沐暖阳，正像菩萨座下的善财童子。

地字丙等，肆，花兰生，无悬印。

这……莫执这回是真的，惊在了原地，他的双腿僵直，仿佛那整座瀑布都扑在了他的脸上，然后一瞬间结为了冰。

“你怎么了

？喂，弟弟？”姑娘在莫执眼前招了招手。

“哦，没事。”莫执僵硬地说着话，“就觉得这人长得好生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真的吗？在哪儿？”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好像在宿影城那儿见过。”

“宿影城？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约莫十天之前？”

“十天，不对，不对。弟弟，本来这儿是不能透露过多消息的，不过此张榜又有所不同，你不如寻这榜去，无生死攸关，无性命之忧，寻他的人也只是他一个朋友，与他没什么恩怨，寻到了，自有三个银币，够你用一年了。”

“哦。”莫执这才松了一口气，仔细想想，这只是肆级榜，又不涉及性命，应该真的只是某位兰生的朋友看兰生失踪了才想去寻他。

不，不对……兰生哪来的可以出三个银币去寻他踪迹的朋友？若真是有这种朋友，难道兰生会事先不告知他一分一毫吗？

不，不，会，会的，兰生真的就是这种会向自己的知己隐瞒一切的人……

“好的，姐姐，这张我接了。”莫执敲了敲那张兰生的榜，又把那张梁三月放到了跟前，“不过这张的钱不太够，所以这张我还是要接，这是这么多画像里唯二在相貌上与我可以一较高下的，我准备去会会他们。”

扑哧，那姑娘掩住嘴笑了。

“姐姐你放心，要是有危险我就跑，我才不是要财不要命的人。”

好了，这么说应该不至于露出马脚。其实真说起来，这两张榜中的人他都能寻到，甚至可以说如他囊中之物。不过他可不会为了几个银子去做这无因无缘，不知后果的事。甩出钱，让别人为自己火中取物，还真像是这暗市的风格。

莫执恍惚间好像明白了师傅让自己探查这暗市的缘由，你不了解一座城市的阴影之中隐藏着什么秘密，你就不知道他的阳光是多么的偏心和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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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走出棋院，与那壮汉挥手告别。那壮汉在一路出来的路上千叮咛万嘱咐，还一直在劝诫他千万别牵涉过深，无论遇到什么人都不行。

“干这一行，永远

充满危险，但最招致危险的，永远是你的好奇心。”他这么跟莫执说。

莫执从来没想过要去狩猎他的目标，他所揭的两张契，一张是他的朋友（倘若对方也是这么想的话），一张是他刚刚交过手并擒于手中的“同类”，而且，他只是来兜兜这当日须得攀岩瀑河才能抵达的洞穴，又何谈危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