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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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住了两天院，适应力极强的陆谨言，已经让七楼的医生护士都对她起了些照顾之心。

她只消对护士甜甜一笑，露出虎牙和浅浅梨涡，再放空目光在窗边站一会儿，便无人去怀疑，这小姑娘到底有没有病，而是转而想着，如何让她开心些。

陆谨言极了解自己长相上的欺骗性，她平日里便是靠这一套，占些无伤大雅的小便宜，有时是多赚些钱，有时是多赚些好感。

晚上十点，医院已寂静无声，老人们便是病了，作息也是规律的，只极个别在病房里咿咿呀呀，被护士哄着吃了药，也安静了下来。

陆谨言将脑袋埋在被窝里，偷偷开了手机，将那封邮件翻来覆去看了百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在这儿住上三个月，就完事了？

她直觉，金主爸爸一定有后续的动作。

可邮件中寥寥两行字，也看不出花来。

陆谨言轻叹了一口气，返回了前一页，白天又收到了几封新邮件，都是她认识的中介发来的工作。

有好几份都是商场活动的临时工，一整天都要耗在那儿，陆谨言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中介，还没忘道谢。

众多工作中只有一类是她现在还能接的，那就是代写作业。

和中介联系了时间地点，半个多小时后，她蹑手蹑脚绕过医生护士的值班室，溜下了楼，隔着长川病院的围栏，从缝隙里交接了工作，约好来明日一早七点来取。

厚厚的一沓高中试卷被她塞进了卫衣里，再一次蹑手蹑手往回摸去。

“15床。”身后有个声音叫道。

陆谨言听见有人说话，心里一慌，步子迈得更快了些，就差小跑了。

“15床。”身后的声音又叫了一声，且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陆谨言看了看四周，也没别人了，这人也不知道在叫谁。

“陈妍！”

某人使劲倒腾的两条腿僵硬在原地，这个名字好像很耳熟。

如果她没记错……那张芯片上的名字……就叫陈妍。

陆谨言终于想起来，自己在七楼的床位，正是15床。

慌乱的脑袋

拧过去，看了身后。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陆谨言确信了，她是在叫自己。

医生宽松的白大褂随意搭在身上，便是如此也能一眼看出是个美人。

腰细腿长，肩宽背薄的美人。

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咕咚咽下了一口口水。

美人长发拢在耳后，金属的薄边眼镜添了些距离感，微挑的眼睛就这样隔着镜片直直盯着自己，好像会将人看穿了一般。

陆谨言不自在下移了目光，落在紧抿着的薄唇上，看得出神。

冷美人似乎不满她发呆，向前跨了两步，惊得陆谨言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好缓解自己看她时的微微仰头。

陆谨言165已经不算矮了，可面前的美人……明显比她还要高许多，给美人又添了些无需刻意营造的压迫感。

她不由悄悄夹紧了藏在衣服里的试卷，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却没由来得心虚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美人医生蹙着眉头，开口问道。

“呃……我换了新环境，睡不着，出来散步。”

陆谨言随意扯了个谎，面上表情也适时幽怨了起来，盼着面前的美人能同别人一样，随意就能糊弄过去。

“长川病院不是别的医院，院中有规定，九点半后，不得随意闲逛。”美人医生对她的惹人怜爱并无反应，话中有几分严肃，却并无教训的意思，似只是平常告知。

陆谨言松了口气，忙保证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乱跑了。”

美人医生微点了头，伸出右手递给她道：“秦潇，你的主治医生。这两天有些私事，没来医院，你应该还没见过我。”

陆谨言握上那只递来的手，交握之处传来了属于秦潇的凉意。

她看着交叠的两只手，忽然陷入了沉思，难怪她觉得声音熟悉，这位秦医生便是那日收治她入院的医生。

那她……会是那个发邮件的人吗？

陆谨言的手微微收紧了些，抬头看向镜片后的眼睛，问：“你为什么收我住院？”

秦潇似毫无察觉问题后的深意，道：“你母亲说你病了。”

陆谨言看着美人神色，

没发现什么破绽或线索，却发现了秦潇的一个小习惯。

她说话时她会先微微张口，像是要做好准备才会开口，话一说完便又会慢慢合上，抿成平直冷淡的线条，只嘴角天生一点上扬，中和了她的气质，在全然的冷意里添了丝恣意率真。

矛盾。

这长相矛盾得真美。

半分钟过去了，陆谨言还陷在美色里不可自拔，紧握着美人医生的手，厚脸皮地不肯放，早把那二十万抛之脑后了。

陆谨言跃跃欲试，终于对第一次见面的美人医生，问出了一个……蠢问题：

“秦医生，你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吗？”

秦潇紧皱着眉头，她已经试着抽过两次手了，可面前这小姑娘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竟一点抽不出来，只得无奈和她商量：“陈妍，放手，你该上楼睡觉了。”

“秦医生，你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吗？”陆谨言腆着脸又问了一遍。

秦潇古怪盯着她看了几秒，无奈道：“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

陆谨言眼中发了光，正要说什么，却被秦潇一口打断，噎了回去。

“也不打算有！”

陆谨言也不失望，傻傻笑了笑，一双小鹿眼圆又亮，贼兮兮道：“今天不打算有，也不代表明天不打算嘛！”

秦潇见她笑得可爱，也顺着她神色，微微勾了唇，说：“上楼睡觉吧。”

陆谨言见冷美人的脸犹如冰山化雪，看的痴了，脸皮干脆厚到了底：“秦医生，我手冷，你能帮我捂捂吗？就捂到楼上！”

秦潇无奈道：“好像是你手比较暖和吧？”

“那我帮你捂！”

“15床。”秦潇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皱着眉头强行扯开了两只手，说：“该上去了。”

陆谨言扁了扁嘴，倒不是因为秦潇抽出了手，而是那个称呼：15床。

她跟在秦潇的身后，进了电梯，看着她按下了七楼，幽幽叹了口气。

秦潇回头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

“能……不要叫我15床吗？我……有名字的。”

“陈妍。”秦潇问：“这样可以吗？”

她不确

定秦潇是不是那位神秘的二十万，自然说不出不可以，只是……这名字也不是自己的……

陆谨言眼前一亮，陈妍的妍和陆谨言的言，读音倒是一样。她清了清嗓子，期待看向秦潇，道：“叫言言可以吗？我……我认识的人都这么叫我的！”

电梯缓缓上行，发出微微噪音，除此之外，寂静无声。

“叮”了一声，到达目的地七楼后，陆谨言才听见秦潇嗯了一声，还是先微微张口，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开口一般，叫道：“言言。”

陆谨言不报期待的脸，本已经垮了，听见这一声熟悉的称呼，嘴角忍不住向两旁牵扯，露出两颗虎牙，甜得似夏日汽水。

秦医生也露出些微笑，说：“去睡吧。”

陆谨言不再得寸进尺，连连点头，小跑着奔向自己的病房，随后想起还有许多病人，忙放缓了脚步，蹑手蹑脚走到了自己那间的房门口，再回头看去，已不见秦潇身影。

陆谨言躺在了床上乐了半晌，忽然想起自己下楼的目的，忙摸出那一沓试卷，顿时面如菜色。

刚才一时激动，这一沓试卷被她夹在衣服里，皱巴得没了样子。

“希望金主爸爸明天不要和我计较，对不起对不起！”

试卷是高二上学期的内容，也是有些难度的。陆谨言没有芯片，其实没上过正经学校，只跟着邻居阿姨学完了初中的课程，后来又买了书，一路自学到了高三。

只可惜，她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参加高考。

对学生来说，这折磨人的试卷，却是她求之不得的普通高中生活。

陆谨言坐在黑暗中，幽幽叹了口气，自己如果能像正常人一样，今年23，应该是快大学毕业了吧。

病床上吃饭的小桌被她支起，皱巴巴的试卷平铺了上去，手机照着明，仿佛普通刻苦认真的备考生。

夜间的医院沉沉睡去，走廊的灯也灭了，院中没有急病，自然也没有什么夜班好值，夜班的医生和护士只是按规定排班，做做样子，一到了点都在各自的值班室睡了。

安静之中，只听见陆谨言一人的笔尖滑过纸，发出一点沙沙声。

皱了的试卷被铺得平整，字迹工整娟秀，题目自然也是答得认真。

九张试卷让陆谨言从晚上11点一直写到四点多，眼下的黑眼圈都熬了出来，写完时，天色都微微透了白。

时间还够睡上一觉，陆谨言便裹着衣服倚在墙上，睡睡醒醒着，不敢让自己陷入深度睡眠，怕错过了早上的交接时间。

迷迷糊糊中，做了个梦。

陆谨言梦见自己坐在高考考场上，奋笔疾书，拼命赶着时间答题，却还是有大半题目来不及做，她揪着试卷不肯给监考老师，一着急就蹬着腿从梦中醒了来。

擦了擦额间急出来的冷汗，时间离定好的闹钟刚好还有两分钟。

门外传来了早起的老人们的喧闹声，陆谨言并不反感，反而觉得踏实。

她将那些试卷又卷成了一摞，塞进了衣服里面，准备下楼。

“15床，你要去哪儿啊？”护士见她往电梯方向走，问道。

陆谨言顿了顿，扭头咧开甜甜笑容，撒起谎信手拈来，毫无破绽：“我妈路过，说给我买了吃的。”

护士毫不怀疑，叮嘱了一句早点回来，便不再说什么了。

医生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秦潇从内走出，对陆谨言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啊？”陆谨言愣在当场，支支吾吾说：“不……不用了吧……”

秦潇笑了笑，温和道：“我和你妈是老朋友，她既然来了，我也去和她打个招呼，顺便也和她聊两句你的病情。”

……

陆谨言觉得，自己可能要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