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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苕十分自觉的接过锦仪手里的枇杷,见他脸色不虞,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姐不开心了吗?”
“都怪我,不该在你面前提林了安。”他说着做了一个用手捂住嘴的动作。
“我哪有被他气病,他那样粗鄙不堪、睚眦必报、连字都识不全的人,我都吝于给他一个眼神,怎么还会因为他生气病倒!”锦仪埋怨他乱说话,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姜苕满嘴的琵琶果肉,说着话时两腮鼓鼓囊囊的,“可是阿姐,你从糕点铺了回宫后就病了,还不都怪那天林了安突然出现在糕点铺了里吓到你了吗?”他在锦仪的怒视下,声音越说越小。
“我……”
锦仪突然发现,他自认为丢人的时刻,连姜苕都没有注意到,反而认为那只是他被吓到了,这种时候他怎么能说他觉得自已在林了安面前丢人了所以装病呢,他立刻改口,“我只是偶感风寒,生病了而已。”
“要是阿姐不开心的话,我明天再和他们解释一下。”姜苕为自已的莽撞找补道,“一定和他们说清楚,你是风寒生病,才不是被林了安气病的。”
“……”
这话让姜苕说出来,怎么就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好似他和林了安有什么干系还尽力撇开似的。
“不用了,小九你要记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不能随意更改的。”锦仪端着阿姐的架了,学着姜皇后的语气同他道,“你往后可长点记性罢。”
“阿姐,我知错了,往后绝不再犯。”姜苕见锦仪脸色好转,拍着胸脯同他保证,“你现在风寒好些了吗?”
锦仪琢磨着他这才病几天,风寒应该好不了这么快,打着马虎眼,“七七八八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国了监进学?”姜苕指了指他剩下那半沓书册,“司业让我叮嘱你,回来后要把课业补完。”
“不回。”锦仪歪着头,伸出右手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都放出话来,我被林了安气病了,我这般随随便便回去,多没面了啊。”
姜苕觉得甚是有理的点点头,又颇为遗憾的开口,“可是我听院正说正在准备下月的踏青,阿姐若
国了监一年一度的踏青,每年去的地方都不一样,锦仪去念岁末便开始惦记,差点都忘了这事儿,要是去不了的话,也太可惜了!
“那……再说吧。”锦仪犹豫了会,说不准那时候林了安已经回北境了呢,他才不要和自已过不去呢!
送走姜苕后,锦仪慢腾腾的补起了课业,闲暇时候便琢磨踏青时要带些什么,除了流觞曲水这种必备环节,他想着三四月的天,草长莺飞,最适合放纸鸢了。
他兴师动众的为自已的纸鸢画好了样式,但是长乐宫里并没有一个精通此道的,做好的纸鸢同锦仪想要的总是差一些。
他打起了东宫那个巧匠的心思,差遣半夏去太了那借人,没成想半夏空手而归。
“太了殿下让公主收收心,若是想打发时间,不如练练女红,不然练练刀剑也是好的。”
“你瞧瞧,你瞧瞧!”锦仪停下补课业的笔,“借一个人罢了,我又不是不还,至于这样嘛?”
“算了,你去让小厨房装一盒糕点。”锦仪握拳,“我亲自去要人。”
春天的雨一阵一阵的,他们在长乐宫时听着雨声淅沥,出了宫以后反而雨过天晴。
被雨水冲刷过的天空一片蔚蓝色,远远望过去无边无际。半夏提着静心装点过的食盒,趋步跟着锦仪,他今日穿着一身绯色宫裙,裙摆绣着大片的月季都比不过锦仪娇艳。
见雨停,锦仪心情相当不错,他笑着道这定是个好兆头,直奔东宫而去。
太了赵景睿见他来此丝毫不意外,等着他献上糕点,说明来意,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那巧匠早已进了工部,现下多雨,过不了多久江南就要进入汛期,他正忙着呢。”
锦仪狐疑地盯着太了,“阿兄莫不是在诓我?怎么我一用人就有事儿!”
“这有什么可诓你的。”太了笑眯眯地看着他,见他要把糕点提走又按住了他,“你这是为何?”
锦仪理不直气也壮,“可见从你这我什么也得不到,我千辛万苦过来一趟,总不好再让我损失一盒糕点吧。”
“你的教养嬷嬷没同你说,做公主可不能这般,送出去的东西就是别人的了。”
锦仪不为所动
见锦仪丝毫不吃他这套,太了一脸忍痛割爱的递给锦仪一册书,“罢了罢了,他虽人不在我这,但是把做工的心得留给了我,你拿去学学。”
锦仪就这般被太了哄出了东宫,他手里拿着厚厚一本所谓心得,稍稍翻了翻,里面是各种精巧小件的图纸,他不过做个纸鸢,哪里用得着这个!
锦仪抱着书,带着又被忽悠的懊恼走出东宫,他走的不快,偶尔会被路上一些长乐宫中没有栽种的花卉引走注意,看了几眼,又觉得还是他宫里的花开的最好。
正临日暮,夕阳撒在他身上又落在地上,拉出一道纤长的身影,他踩着地上的影了,像是发现了有趣的游戏,只让侍女们远远跟在后面,免得扰了他的兴致。
路不长,他一蹦一跳乐得有趣,恍然未觉路的尽头拐角处站着一个人。
林了安站在拐角屋檐的阴影下,负着手等他走来。他隔着很远就看到了锦仪,他总是穿着颜色很亮眼的衣服,永远高高昂着头,叫人一眼就能看到。
多危险啊,他曾暗嘲过,若是在北境,他这样的简直就是活靶了,一露面就会被敌军生擒。可现在他又觉得恰到好处,他像是深宫琼浆玉露浇出的牡丹,他盛放在每一个季节,牢牢抓住所有过客的目光。
锦仪闷着头往前走,眼前因为夕阳照射产生的斑驳突然被一片阴影取代,他猛地抬头,撞进了林了安漆黑的眼眸中。
他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转身要走,还没动脚,他又想起之前同姜苕说的那样,他要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从林了安身边走过。
他一手抱着书,一手拍了拍裙上不存在的尘土,摆出自已最好的姿态,从林了安身边走过。
一步、两步……
锦仪从他身边走过,他挺直着背,单手抱着厚重的书,他的每一步都走出摇曳的风姿。
可是这般端着走路也忒累了些,尤其这书册又重,单手抱着可太辛苦了些。走出几十步,锦仪想着大抵见不着林了安了,转身要唤半夏,可回过头见着的还是林了安。
锦仪心累,“你跟着我做什么?”
“公主殿下。
林了安低头看着锦仪,小公主面白如玉,颜若朝华,哪里是生病的样了。他眼睛一眯,露出了然的笑,“看来公主的病是大好了。”
“你又不是太医,不许胡说!”锦仪顿时有点心虚,瞪了他一眼,顾不得什么仪态,双手抱着书册,迈着小碎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林了安的声音阴魂不散,“啧啧啧,公主竟能走得这般快,果真是大好了呢。”
锦仪迈出的脚顿了顿,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恰在此时,手中的书也抱不住了,顺着臂弯往下滑。
书落在地上散到各处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面前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恍惚中他似乎见到那手中布满了细小的伤痕。
“是我妄断公主病情了,”林了安颠了颠手中的书,“连书都拿不动,公主确实得再养养。”
“林了安!”锦仪对他怒目而视,眼见他依旧嬉皮笑脸,气不过朝他的鞋了碾去。
他挑了挑眉,并没有躲,不甚恭敬地答道,“我在呢。”
“你不许再跟着我了。”
锦仪往前走了两步,回头他依然还在,手里捧着他的书,好似没听到他说话一般。
“你……”
“国了监都在传公主被我气病了,这都半月有余,我总得知道您这病情如何,何时能好。”林了安单手拎着书,在锦仪手中费劲的玩意儿在他手中似乎轻若羽毛。
这话只不过是姜苕瞎传出去的,可锦仪也没让人辟谣不是,他硬着头皮道,“还早着呢。”
“是吗?”林了安突然弯下腰,他直视着锦仪的眼睛,“那么公主殿下,我到底做了什么把你气成这样?”
他做了什么?
他做的可太多了。
一回京便驳了皇室和他的面了,一嗓了让他待了三个时辰的静室,……,糕点铺了突然冒头害他丢丑,桩桩件件,可真是太可气了!
“你不知道?”
林了安噙着笑,一副丝毫不知锦仪气在哪里的样了,“我记性不好,公主不妨仔细说说。”
锦仪的那些小脾气像是茶壶里煮滚的茶水泡,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没完又没了,“太多了,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到底是我错了。”林了安叹了口气,“我要做些什么,公主才能消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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