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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担心我什么?”陆时雍没打算放过她,他今日难得放纵一下。
于雪浓没有谈过恋爱,隔了两辈子,自己这是被撩了?
她被激起了好胜心,她一个现代人士,见过的撩骚套路比他吃过的盐都多,她还能被他撩了,她要反撩回去。
“一个女人担心一个男人,你说她会担心什么。”于雪浓不甘示弱,还故意凑到他耳边哈一口气。
陆时雍的反应让她很满意,他的身子骤然紧绷,呼吸急促起来。
偏头看着她,于雪浓清晰的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的脸。
见好就收是她为数不多的美德,于雪浓很快将身子直起来,将自己与陆时雍拉开至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
陆时雍显然被她撩到了,他不反感,甚至还颇为受用。
他甚至想同她亲近亲近。
今日他喝了些酒,虽说这些酒不会让他醉,但会让他的行为更为随性。
他遵从自己的内心,手用了一个巧劲,径直把人搂在怀里。
于雪浓惊呼。
他的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只有把她抱得满怀,他才不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于雪浓其实有些理解他对她的感情,其实跟爱情之类的无关。他俩其实从某方面来说是相似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家,没有家人。他被贬成军奴,她跌落神坛。
阴差阳错,两倒霉蛋凑到一块,她陪他流放,他教她科考。一路走来不算艰难,但也绝算不上好过。虽然两人之间或多或少的有所保留,但从某方面而言他们算得上彼此最信任的人。
他知晓她的秘密,她亦是知晓他内心的幽暗。
陆时雍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竟难得的乖顺,任由他这般抱着。陆时雍将她搂得很紧,好像怎么都不够似的。于雪浓垂涎他的墨发很久很久,跟缎子似的,又黑又亮。她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头发从她指尖穿过又离开。反反复复玩得不亦乐乎。
她本就畏寒,刚洗完澡没披厚衣物,身上的热意早就消散得差不多了。陆时雍身上跟火炉似的,好似被春日暖阳照在身上,浑身暖洋洋的,竟觉得有些困了。
于雪浓换了舒服的姿势靠在陆时雍的怀里,还扯着他的袖口盖在她的腰腹,就当小薄毯。
“最近我们的陆公子风头正盛,我一介白身士子都听到消息了。会不会太激进了?”他行事这般激进,她担心他要吃苦头。
陆时雍低头,发现她闭着眼睛,将脸埋在他怀里,还颇为舒适的蹭了蹭。
倒是会享受,他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心下倒是酥软一片。
忍不住又将她搂紧。
他是有皮肤饥渴症吗?贴贴需要两具身体贴合不留一丝缝隙吗?
于雪浓忍不住抗议。
陆时雍不理,过了许久才道:“别动,让我好好抱抱吧。”
于雪浓眼睫轻颤,撒娇示弱的美少年她简直是无法招架,他愿意抱就让他抱吧。
在于雪浓昏昏欲睡之际,陆时雍倒是开口解释起来,“剜肉去腐得下狠手,西府世家宛若附骨之蛆趴在青州军身上喝血吃肉。青州军要有自己稳定的财源,总是依靠朝廷的拨款,行事总归有些掣肘。”
他要将青州军独立出来,他要将青州军留为己用。他看重的东西怎么能受制于人?
世家大族里的龃龉他太清楚不过,虽说各个世家大族盘根错节,但各个都有自己的打算,其实并不齐心。
哪怕一个世家里头,也会分化出内部的矛盾。各个世家都自诩自己是聪明人,总想让人家出头,他们则跟在自己跟在屁股后头捡好处。
若是于雪浓来说的话,能够算得上是古代版「绥靖政策」。绥靖政策,一种对侵略不加抵制,姑息纵容,退让屈服,以牺牲别国为代价,同侵略者勾结和妥协的政策。
今日高文远和梁建章宴请陆时雍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西府世家,从某方面而言这是一个潞州高氏示弱的信号,观望的世家大族自是怕落于人后,想必今后会争先恐后跟他下拜帖。
于雪浓仰着脸看着他笑得不怀好意,“之后我们的陆公子估计是世家大族府上的座上客,多少人求着你高抬贵手。金银珠玉不在话下,陆公子年纪轻轻,长得一表人才,想必不少人想把家中女儿塞给你。在这里,什么关系都不如姻亲来得稳固。”
于雪浓脑补出各路世家大族给陆时雍塞闺秀的场景,今日陆时雍娶一个,明日又塞一个,一大堆女人吵吵嚷嚷,陆时雍站在一群女人中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想想就很有趣。
陆时雍漂亮的丹凤眼钳着她的视线,她心虚地想要移开。陆时雍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的眼神与他交缠在一起。
他说得很认真,“某已经娶妻,又怎会与其他女子纠缠不清。于小姐你反复试探,再三确认,你在担心什么?”
近乎表白的话,基本上每次与陆时雍相见,他便会说上一次。
每一次于雪浓都会没出息的脸红。
但他们俩的初见简直太羞耻了好吗?自己是被人卖到他府上!两人就被关在一处,说他祖母买个女人回来给他留后,纯纯地工具人。
他陆时雍风光霁月、皎然如明月的贵公子会心甘情愿接受近乎儿戏的婚姻?凭心而论她不相信,以他的手腕,智计,他想从这段婚姻挣脱出来不是轻而易举?何况她从未束缚过他。
他为何执着于将他与自己绑定在一起。
“于小姐你不要再猜了,我娶你便娶你,就如你说的:世间最稳固的关系莫过于姻亲关系。小可很是心诚,只求于小姐垂怜。”
嘴上说的可怜,下手倒是霸道得很,自己禁锢在他的怀里,他还用鼻子蹭蹭她的。只要他愿意,垂首间便能吻上她的唇。
这样聊天太难受了,她微微将脸错开,心口像揣了一只小兔,砰砰跳得厉害。
她的动作让她的颈项、锁骨更多的暴露在他的视野。他不是古板的端方君子,他并未避讳,视野不客气的逡巡而过。
“你先松开。”于雪浓抗议,被一个长相不俗,又满腹珠玑的年轻人拥着,当真非常考验意志。
你说她对陆时雍不心动,那绝对是胡说八道,她也是红尘之中的凡俗之人,亦会惑于皮相、沉沦于欲海。
她的理性告诉她陆时雍智多近妖,又霸道苛刻,犹如烈火,她明知他嘴里并未有一句实话,甚至那句心悦她亦是假,她仍旧忍不住沉沦。
若是不喜欢他,她为何一遍一遍跟他确认他与她的关系,一遍一遍让他宣之于口。
于雪浓垂下眼来,眼睫在阳光下投出一片阴影,她的心间微微一颤。
于雪浓好似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第一次回应他的靠近,她伸手搂住他劲瘦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明允,我只求你莫要骗我,我会当真的。”
一直以来情话张口就来的陆时雍倏然唇色紧抿,难得一言不发。
他俩谁都没有多说一句,静静拥抱着,享受难得的静谧。
陆时雍问她,“你什么时候启程?”
“后日,西府所有的士子一同启程去京城。”
陆时雍点点头,“我知道了。”
于雪浓有些莫名其妙,“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了,你还能送我不成?”
陆时雍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那也未尝不可。”
于雪浓一个字都不相信,他俩黏黏糊糊折腾好一会了,陆时雍才放开她。
没发现陆时雍竟然也有粘人猫猫属性,于雪浓趁他不注意狠狠擦了擦,被他吻吮得红肿的嘴唇,眼波婉转,带着些许艳色。心下唾道你就是属狗的!
现下心情颇为好的陆时雍,饶有兴致检查于雪浓的作业。
其实有什么好翻的,她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她的思考、行文方式哪一样不是打上他的烙印。
陆时雍随意的翻看,掉出来的一张纸引起他的注意。
这上头的笔迹,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应当是许庭策留下的。
加上她突然改变的字体,当初她跟他抱怨,她写的字太难看,还被西府别驾点名批评。自己的字体太难临摹,时间紧任务重,她打算换一个中庸点的。
彼时他正忙着在青州军站稳脚跟,就学哪种字体的事,他没放在心上,只要对她今后科考有助力,他从不会横加阻拦。
倒是没想到还是被许庭策钻了空子。
于雪浓见陆时雍对着一页纸看了许久,她也凑过去看看。
心脏都要吓停了,许庭策特娘的就是一个祸水。就是他这一份墨宝,梁羡可来找过她一次,也是见着这份墨宝发的难,今日陆时雍又瞧见了,他本就是个爱醋的性子,还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
于雪浓心里打鼓,正想着如何圆过去。
陆时雍倒是颇为妥帖的叠好,顺带将她上京所带的书目整理好,又给她列了一份书单,等到了京城把书买好,每日读上一读。揣摩其中的韵味,顺便磨磨性子。
他想让她周身的气韵皆由他来描摹,她身上的每一处都按照他的喜好进行雕琢。
他向来有耐心。
于雪浓接过他写的书单,《淮南子》、《冰鉴》、《论衡》、《菜谭根》、外加一份《史记》。
唔,绝大多数都是修身养性、养气养心的书籍。
她就是奔着参加科考去的,看这些闲书做什么?真当自己太闲了。
陆时雍好似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只道:“高手之间的差距往往是毫厘之间,就这毫厘的差距则是平日无数的苦功,现在你需要补得就是这一方面的东西。”
于雪浓点点头,修身养性的东西,并非一日之功,而是经年累月的浸润,刻到骨子里的气韵。陆时雍想让她养出世家大族的韵味,唔,说实话于雪浓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常言道三代才出一个贵族,没穿越之前她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家世不算好也不算差,从小到大规规矩矩,没展现什么过人的天赋但也没有什么短处,平庸甚至乏味的从小学一直读到大学,毕业之后做了一份普通的工作,沿袭绝大多数人的路径生活。
她穿越之后,她家更多的也是暴发户属性,她爹行伍出身,一刀一枪从沙场搏出来的前程。加上大梁朝对女人的态度,跟所有古代朝代一样,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她爹又很忙,她上辈子念了十几年的书着实也念烦了,她就想着就此躺平,做一个快乐的文盲也没什么不好。
结果家里又出事了,最后没得办法,捡起书本老老实实念书。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读书都是带有功利的目的。
明明之前还跟许庭策辩论现下读书是否需要功利性读书,他明明站在功利性读书这边。而今陆时雍却要让她非功利的读书。
当真是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的人!
毕竟古代社会娱乐活动有限,不读书又能做什么。她便乖顺的接受陆时雍对她的安排。看来自己在古代走的是高知知识分子的路线,嗯,自己也做一次文化人!
她的东西陆时雍已经替她收拾妥当,他出来的太久,李胜一个人去盯,估计现下已经到了独木难支的时候,他得回了。
于雪浓穿戴整齐,头发亦是高束,一副寻常士子的打扮。
“我知道你大概要回了,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会,我新知道一家店,淮扬菜做得极好。我带你去尝尝。能在西府这地界吃到江浙菜,简直不敢想象。”他们从苏州离开大半年了,陆时雍一介江南士子,虽他并未明说,她知道他是吃不惯这边的菜色。
梁建章今日在春风楼设宴,将春风楼吹得那可是天上有地上无,但她瞧着陆时雍也并未多动几下筷子。
他应当是吃不惯西北地界的菜色,想来那家淮扬菜馆他应当是喜欢的。
谁知陆时雍却朝她摇摇头,一则是他出来的太久,二则他的身份在明面上不能同她牵扯过多。至少在西府的时候,他俩应当保持距离。
于雪浓了然,亦不多做勉强,起身倒是将他送走。
站在客栈门口的时候,陆时雍回过头来,认真的瞧着她。
一如他俩的初见,他眼神如细柳,细致的描摹她每一处的神情,好似要刻在心里。
“我同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下,记在心里。”于小姐。
恰好一阵微风拂过,一缕头发吹落,她用手轻轻别在耳后,眉眼间盛着暖意,微微颔首。
明明这世间有很多人,但他为何只见着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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