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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均不相让,气氛瞬间有些剑拔弩张。
于雪浓好几次想要岔开话题,但两人均不接她的话头,弄得一整个没趣。
最后还是陆时雍的手下李胜骑马赶来,隔着老远就朝着李胜招手,“我们在这里!”
她现在就指着他来打破他们之间诡异的氛围,这简直就是救星。
李胜走近之时,都一脸莫名其妙。
记忆中他跟此人并不相熟,话都没有说过。
陆时雍探寻的目光朝他俩人扫了扫,李胜瞬间头皮有些发紧,虽然他有些摸不清楚状态,屈膝半跪在地上跟陆时雍禀明情况。
“属下已派人将林外潞州高氏联合起来的人悉数料理干净,绝对不留后患。”
陆时雍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于小姐。
于小姐微微低着头,表情似乎有些苦恼,跟许庭策两人在聊些什么。
陆时雍抽空回了一句,“记得将证据保留好,这段日子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从京城回来。”
李胜皱眉,这个节骨眼上他是不放心陆公子只身前去。非去不可的话,至少要等西府局势稳定些许在动身,他好不容易攀上了贵人,他不希望出意外。
陆时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于雪浓,“有些东西得我亲自去取。”
李胜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下属,陆时雍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便不再说实话,非常识趣的离开,叫人打扫战场。
正事聊完之后,陆时雍走到于雪浓身侧,自然而然想要去牵她的手。
毕竟她刚刚问自己喜不喜欢他,他便知晓她心里是有自己的。只不过当时自己想岔了,没及时回应,让于小姐误会。
谁知于小姐却装作捋头发的姿势,避开他的触碰。
于雪浓弄得太不自然了,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许庭策笨手笨脚的去给暗卫包扎,她暂时没想好如何跟陆时雍相处,她便跑过去帮忙。
陆时雍瞧着她忙碌的身影,他的下颌线不由得绷紧,他都忍不住想自己刚刚是不是也应该受一点小伤,让于小姐心疼心疼。
他瞧着两人折腾半天不得门法,他主动过去看了一眼。
对他而言这个暗卫死了便是死了,他要是活着于小姐的身份便多一个人知晓。有一剑从心口穿过,刚好省得他动手了,陆时雍才将杀意收敛起来。
那名暗卫呼哧呼哧喘息,他知晓他躲过了什么。耳畔刚好有一队人马过来,暗卫艰难的从怀里摸出信号弹,提醒同伴赶快撤退。
陆时雍身形一闪,信号弹便捏在他的两指间。想要给同伴发信号?当真是做梦,他怎么会给于小姐留一个尾大不掉的隐患?
他送佛送到西好了,来的人,他全部都料理了。
于雪浓原本还想委婉的提醒陆时雍有一点同情心,毕竟她都能看出来这个暗卫应当是活不成了,瞳孔都有些涣散,他还去抢人家东西。
这个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会命悬一线,许庭策不想放弃,他拜托于雪浓在此照顾,他去请大夫。
正当许庭策准备上马的时候,便发现不远处的竹林里,以陆时雍为圆心,倒了一片的尸体。
许庭策微微有些错愕,只当是他陆时雍打压世家,世家大族第二波的报复。但他不关心,他陆时雍选择这条路自当要承担这条路的后果。
突然间他发现有些不对,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跟保护他的暗卫穿的是一样的,他们均是郡主府的。换言之,他杀了郡主府的人!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陆时雍应当在许庭策的眼刀下,活不过一轮。
许庭策默默压下心里的火气,现在救人要紧。
谁知陆时雍反倒提着剑走过来,青年宽肩窄腰,玉面清冷,闲闲提剑,若非剑尖上的血珠和满地的尸首,他当真以为他不过是信马由缰的江南士子。
许庭策唇线紧抿,下颌绷得紧紧的,俊秀的脸上俱是怒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陆时雍走到许庭策跟前,看着眼前这位身姿如松,板正刚毅的青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把可能知晓于小姐身份的人都杀了。”
“我绝对不允许任何威胁到于小姐的隐患存在。”墨色的眼眸微抬,“你护不住她,你亦没有资格。”
许庭策见着陆时雍眼底藏不住的疯狂之色,当真是疯了。
他绝对不会放任雪娘跟他这个疯子搅合在一起!许庭策眉目微敛,只在一瞬他便做出决断,既然已经寻得雪娘,自然照顾雪娘的担子便是他来接下。雪娘跟着陆时雍,名不正言不顺。
三年前交换庚帖的那日,他亲口答应过于大人,会好好照顾雪娘。这是他的承诺,他不能失言。许庭策的眼光忍不住有些黯淡,做不成夫妻,她也是他需要看顾的人。断不可稀里糊涂跟着陆时雍。
即便雪娘今后要寻一良人托付终身,他会亲自把关,登科士子,授官举人均会将名单呈给礼部,里头应当有适合雪娘的青年才俊。
他想着雪娘今后会嫁人,他心里便有些闷闷。
在茶寮里头照看暗卫的于雪浓,突然间那人呕出一口大血,怎么都止不住。
于雪浓慌了神,“你可千万不能死!”
她一个人跟一个ICU重伤患者待一起,她也很怕的好嘛!
这ICU护理的活,她真的是干不了。
她得摇人了,她现在脑海里唯一能想起来的人,凄厉的声音从茶寮传了过来,“陆!时!雍!快!来!救!命!啊啊啊啊!!!”
陆时雍以为出了什么事,他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于雪浓眼前。
于小姐神情慌乱,看见他出现,迷茫的杏眼瞬间找到主心骨,她扯着陆时雍的袖子,声音有些哆嗦道:“他这种级别的病患,我护理不了啊!你们习武之人,不是会点穴吗?你跟我把他的穴点了。他在这般呕血,大夫还没来,人应该就没了。”
他当是什么事,着急忙慌把他喊过来,这个人脸上已经有了死气,药石无灵。这话当然他不会对于小姐说,反手将于小姐的手握紧。
他不应当帮他止血吗?牵着自己的手做什么?于雪浓不解,正打算出声询问。
许庭策拳脚功夫粗陋,倒是过了好一会才跑过来,见到的便是他轻薄于小姐的模样,当真是登徒子。
许庭策一来,于雪浓便激动的想要迎上去,想问他大夫请来吗?
陆时雍若有所思,见到他这般高兴。
最终那个暗卫没有熬过,死在茶寮,为了守护许庭策献出自己的姓名,这是一个暗卫的职责,亦是一个暗卫的悲哀。
陆时雍一把火点燃了茶寮,光火外的三人,一时间俱是无话。
于雪浓水润的杏眼看着弥漫的火光,今日发生的种种,在脑海环绕。她发现从未看懂过陆时雍,他周身好似笼罩在一层云雾,她从未看清过他。
才惊绝艳的青年,不知深浅的剑术,他的出身和容貌反而成了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这样的人,你凭什么认为他会为你停驻。
现在许庭策也猜到自己的身份,要科考的节骨眼上掉马甲。许庭策跟陆时雍不同,陆时雍不将礼法放眼里,甚为离经叛道,他许庭策则不同,克己复礼,完美承袭长辈意志成长起来的完美封建士大夫。
自己怎么能劝说许庭策替自己保守秘密,让自己参与省试,这又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觑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许庭策,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会同意。
她努力了这般久,可不会因为旁人的一两句话便会放弃。无论他同不同意,她都会参与省试。这是她个人的选择,跟他们无关。
许庭策看着裹挟在熊熊大火中的茶寮,今日发生的一切好似荆棘弥漫的幻梦之中,血腥压抑同时又带着些无法抑制的欢愉。
他半敛着眉目,姣好的五官在火光的映衬下晦暗不明,最终还是将视线落到身侧一身男装打扮的于雪浓身上。
“夜幕四合,你今日出来得太久,是该随我去驿馆跟众位士子汇合。”
于雪浓抬眼,眼神与许庭策撞个正着。
他眼底隐约有些许不赞同,但他知道他无法阻拦,既然如此那便将她放在自己看顾得着的地方。
于雪浓忙不迭的答应,生怕他反悔。
站在另一侧的陆时雍轻笑一声,也道了一声好。
于雪浓觉得今日陆时雍奇奇怪怪的,她是管不了他的,随他去吧。
“雪娘,上来!”
“于小姐,上来!”
两位容色不俗的青年,都对你伸出手来。
于雪浓:……
这特么什么修罗场剧情。
马和马车的对决,于雪浓果断选择马车。
两个男的共乘一骑,怎么着都觉得有些违和。何况他身后还跟着郡主牌大醋坛子,她可不想招惹随时有可能发疯的女人。
陆时雍虽然有时候变态了点,但他没有家庭负累,不会随时有女人跟在他后面,指着自己骂狐狸精。何况他驾着马车,能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
这一轮battle,陆时雍胜!
大概还有一个转弯的功夫便到驿馆,果然看到郡主的凤驾,梁羡可俏脸寒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于雪浓坐在马车里拍胸脯,“得亏没跟许庭策一道,不然今晚铁定没完。”梁羡可那爆棚的占有欲,她都不知道许庭策怎么跟她过下去的,不过这都跟她没关系。
许庭策不是一个喜欢下人脸面的人,纵然他再不喜欢梁羡可,他也会在外人面前给予她应有的体面。
但一段感情不能一个人永远高高在上,一个人卑微讨好。人的贪欲无止境,在低位的人永远渴求更多,永不餍足。若是有朝一日,在高位的人不愿给予,则易心生怨怼。
梁羡可与许庭策的这段婚姻中,梁羡可怨气横生,她恨他为何不能像自己一般爱他。
她瞧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衣衫鹤氅,所有的无奈又化为疼惜。你冒雨去找人家,人家好端端地坐着马车回来。这又是何苦呢?
一瞬间梁羡可不知道该生气或是该心疼,最终化为无奈的叹息,“走吧,先随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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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
李善长一肚子的怨念,自己在房间里头忙前忙后,他怕苏颂睡不惯,特地拿出从家里带的被套换上,自己又里里外外一顿收拾,早就将原本不能落脚的房间大变样。
正当准备去寻苏颂邀功之时,原本说折点青绿装点屋子的人反倒是没个人影。为了寻他,他连晚饭都没好吃吃,同行的士子他可是挨个打听,就差没问到主座身上去了。
结果这个混人,好不容易他回来,又弄了一个尾巴,说是表兄也要去京城要跟自己结伴同行。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跟他表兄同住?
现下驿馆只有一间单人上房,若是苏颂跟他表兄同住,自己就得给人腾地。自己折腾半日子,扭头给人家做了嫁妆。
李善长哪里受得了这气,表兄,表兄,表兄。哪里来得这么多的表兄?当即要看看抢他房间的人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
廊下站着一位身姿鹤立的青年,玉面隐在雨雾空蒙的山色中半遮半掩看不真切,似幻似真。
当真是小神仙一般的人物,李善长心里的火气下了大半。但当他走近细看,表情微妙起来,手里的折扇一展,原来是他啊!
恰好外头郡主一行人姗姗来迟,郡主亲手捧着帕子,想要解开许庭策的发簪。不停呼喝婢女婆子,统共不过几步路子的功夫,折腾得丫鬟婆妇一趟一趟的跑。许庭策不耐烦她的娇小姐做派,又打马先行离去。徒留郡主坐在轿辇气得人仰马翻。
李善长冲着于雪浓眨眨眼,于雪浓顺着李善长的目光看了去。
冷呵一声,她便知道他打得什么鬼主意。
这家伙离了八卦他能死啊!
于雪浓无语凝噎,自己身边一个二个都是什么人,几个人加起来都凑不出一个正常脑子。
最终于雪浓和陆时雍住进了李善长精心布置的房间,当真是无一不精致,于雪浓没摘的新绿枝丫被李善长摘了回来,还问差役要了瓶子,装着水养着。
到底是富商之子,对生活品味还是有些追求的,不像她两辈子绝大多数都是平头百姓,若是换她,大抵是凑合一宿,毕竟明日一早就得赶路。
陆时雍倒是坦然的很,解下佩剑,拿出些铜板子问差役要了桶热水。
差役的手脚倒是快,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一桶热水便抬了过来。
驿馆简陋,压根没有什么屏风之类的做遮挡,桶中热气袅袅,硬生生的将于雪浓的脸给熏红了。
她自认为她跟陆时雍的关系也没熟稔到,坦诚相待的地步。她瞄了一眼若无其事解衣的陆时雍,她的脸皮到底还是败给他了,她自认为跟陆时雍也没熟成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
她借口准备吃食先溜为敬。
陆时雍直接用一粒玉子将门关上,于雪浓被困到房间里。
于雪浓气急,娇声喝道:“陆时雍!你不要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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