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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雍好似没有听出于小姐的不满,“上头有皂角,你替我拿过来。”
若不是担心自己身份泄露,她才不愿意跟他共处一室,跟着李善长聊一宿的八卦也比跟他有意思的多。
于雪浓气咻咻的将皂角递过去。
“替我解发。”
于雪浓将皂角一丢,“陆时雍你没完了是吧。”
谁知陆时雍却笑了起来,玄黑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星光。
“于小姐终于肯与小可说话了。”
于雪浓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在他面前,好似随意被他揉圆搓扁的面团,他要如何便如何。
明明是他先撩拨得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害得自己当了真,想要挑破关系,结果他又不接茬。
想到今日她自己双颊飞粉,语含娇羞的做作姿态,她恨不得将自己活埋了,自己怎会问出如此羞耻的问题:喜不喜欢自己?
现下对上陆时雍亮晶晶的眼睛,恨不得当场去世。
于雪浓偏头气了一会,自己跟陆时雍的差距就好比孙悟空和如来佛祖。叹了口气,自己是翻不过他陆时雍的五指山。
翻不过就不翻,她决定开始摆烂。
陆时雍不让她出这个屋子,她就不出。她合着衣服往床上一躺,赶了一天的路,又参与一场刺杀,身体早就疲惫不堪,躺在床上一合眼,倒也睡下了。
慢条斯理的将衣衫拢好,他只当于小姐还在跟自己置气。谁知一眨眼的功夫,她便睡着了。
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陆时雍坐在床侧,伸手虚虚地在她脸上流连。
她是对自己不设防还是对所有的人不设防呢?
精致的眉眼微微蹙起,显得很苦恼的模样。
他不是一个执念深重的人,随即轻笑起来,今后他又不会放她离开自己,她对人设不设防又有何干系。
他捏住她的鼻子,“于小姐,于小姐,于小姐。”
她好似变成了一条鱼,明明在水里游得好好的,被人一把捞出揪住了鱼鳃,一把拽下。
于雪浓喘着粗气,对上陆时雍那双狐狸眼,气不打一处来。
“你又要干什么!”自己睡得好好的被他吵醒,一肚子的火气,加上又有些饿了。
她再一次坚信,今天自己一定是脑子进水了,觉得自己喜欢陆时雍。
一定是荷尔蒙作祟造成的错觉。
荷尔蒙干点什么不好,竟然发出喜欢陆时雍这种信号。
许庭策刚巧站在门外,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你们在做什么?!”
洗完澡的陆时雍衣衫并未紧束,不过随意拢拢,于雪浓醒来一挥手,反倒将他的衣衫打散,微微露出颈项胸口。
两人相对而坐,相隔不过寸许。
在许庭策看来,陆时雍眉眼俱是一片柔情,雪娘虽说神色不耐,也未曾将他推拒。
陆时雍明明知道雪娘是女子身份,还跟雪娘共处一室,置雪娘的闺誉于何地?
于雪浓见许庭策一脸失望的站在门口,心虚的立马从床上跳开,并将陆时雍一把推开。站起来拢拢头发,扯扯衣衫。
许庭策不请自入,还将门锁紧,连同他紧锁的眉头。
于雪浓打量着许庭策,爹系男友估计就是许庭策这种,操不完的心,自己在他跟前则是挨不完的训。
于雪浓认错态度良好,您说得对,我做的不对,还有半句没说:但我就是不改。
许庭策瞧着于雪浓乖觉的模样,他便知道她没有听进去。
他将雪娘一切离经叛道的行事均归功于陆时雍,雪娘一个文弱娇柔的女孩子,她哪里做得出女扮男装科考的事情,定然是陆时雍那厮唆使的。
刚刚他又瞧见陆时雍衣暧昧地坐在雪娘床侧,他打什么主意,身为男子他清楚的很。
他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努力温和道:“陆公子若是真心喜欢雪娘,你应该爱重她,尊敬她。而不是在你什么都无法承诺的情况下,无名无分跟着你。”
他全然不顾雪娘的安危,执意将她送入最危险的境地。若是她的身份被发现,他考虑过雪娘会面对怎样的后果吗?
男人若是真心爱慕一个女人,他是不会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置于险境之中。
反之,他便对那个女人不是真心。
雪娘不过是年纪小,贪慕颜色,加之陆时雍故意引诱,焉有不上钩之理。
现如今陆时雍在许庭策这里的形象便是勾引良家子的伪君子,真小人!是他最不屑与之为伍的那种。
去京城的路上,他决计不会让陆时雍靠近她分毫。
李善长严重怀疑他们是故意整他,他只不过是收拾房间的功夫,主座做主将苏颂压过来,让自己跟他换房间。
让苏颂单独住一间。
李善长提议,“要不还是自己跟苏颂住一间,两人本就相熟。”
陆公子在西府的传闻他多少还是听过的,他在西府杀世家,所到之处头颅满地滚。虽说这些尽是传言,陆公子长相亦是章华玉姿,但他就是觉得别扭,他不愿跟陆公子共处一室。
许庭策难得强势一番,“就按照我说的,苏颂单独一间,你跟陆公子一间。”
任凭李善长如何能言善辩,均没有让许庭策松口。
于雪浓走之前看了一眼陆时雍,这厮安静的过分,她总觉得他在憋什么坏。
一个人住确实挺好,比如说,她现在可以愉快的叫水,好好洗澡。于雪浓愉快地打量这个高级单间,单间就是比双人间好,还隔了一个浴室。
当她按照现代的方式用擦澡巾将身子裹住,用一条干净的巾布擦拭头发,哼着歌回床上准备拿干净的衣物。
结果在她床上看见了一个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身影。
自己好歹也是女孩子,他随时来造访的态度,真的是半分未曾顾及自己的闺誉。
自己虽然不在乎,但别人替自己不在乎,那她也是有意见的。
陆时雍从于雪浓一叠子策论中抬眼,瞧见她窄瘦的肩膀,细白的胳膊,笔直的小腿,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腰间,配上她白净无辜的脸。
陆时雍难得有一次窘迫,他面上功夫向来得心应手,瞥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让人察不出异样。
陆时雍伸出手将叠放在一侧的衣衫递过去,“换好再出来。”
接过去双手交叠,两人均是一愣。
于雪浓有时候弄不懂陆时雍,你说他守礼吧,他夜探香闺;你说他不守礼吧,衣衫不整的美人瞧一眼就挪开视线。
于雪浓摇摇头,这个人她是看不懂的。
原本洗完澡之后的好心情,也消失殆尽。
于雪浓认真瞧着自己身上并无其他不妥之后,端上商业化的笑容,应付陆时雍去了。
虽说刚刚洗完头发,披头散发的见客也不大妥当,她还是将半湿的头发用簪子挽上。
她出来的时候,陆时雍眉头微皱。
伸手将簪子取了,“没擦干就编发,容易头疼。”
当初他们住在西府边的小楼里时,他就没少给她擦拭头发,今日怎么突然懂礼数了。
他本就心思玲珑,呼吸间七八个心眼子的家伙,又怎会不知道于小姐的心结。
他一边替于小姐擦拭头发一边不做声色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气我今日未及时回你之事。”
哪壶不开提哪壶,于雪浓直接伸手将巾帕抢走,自己坐在一旁绞头发。
这就是跟熟人谈恋爱的坏处,一不小心谈崩了,还有抹不开的人情往来。现下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叫你眼皮子浅,被男色惑心。
现在装傻充愣都装不下去,心下一万个后悔。
于雪浓的神色一下子没收拢,被陆时雍瞧在眼里。
她前脚跟自己表明心意,她的前未婚夫一出现,她便立即翻脸,将许庭策的话做金科玉律,从来不放在眼里的男女大防也捡了起来,宁愿选择跟不知身份的士子同睡一间屋子,也不肯选自己。
想到这里陆时雍心下有些吃味,但他向来随心,他便过来找她问个清楚。
他等了许久,都没等来于雪浓的回应。
他们今日折腾半日,都未曾好好吃饭,他来的时候特地叫好了饭食。
他自然而然将碗筷递给她,顺带给她夹了一块熏鱼。
“驿站没有什么好吃的,先凑合吃着。等到了京城我带你吃些可口的。”
又替她斟了一杯酒,“现下天冷,喝点酒暖暖身子。”
头发绞得差不多了,她随意拢拢,也随着陆时雍坐在榻边一道吃饭小酌,听着外头潺潺细雨倒别有一番意境。
吃得半饱的时候,于雪浓将筷子放下,提杯跟陆时雍碰了一个,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今日自己告白的事,自己还是解释一下,买卖不成仁义在。
想到此处,于雪浓生出些许勇气,“今日我对你说的那话,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雨淋多了,脑子都进水。你不要介意。”
于雪浓自觉自己这番道歉很陈恳,大家都当无事发生过,你不记得我给你的表白,我也不记得你的迟疑。今日一过,大家还是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陆时雍好看的眉眼微挑,玄黑色的眸子淌出涟涟水意,他用帕子随意沾沾唇角,“于小姐打算与小可生分?”
这人真是的,明明是他不喜欢自己,他不点头,最后弄得自己是负心的那个。
简直没天理了。
于雪浓只想赶紧将人送走,用出渣男语录,“你要这般想,我也没办法。”
于雪浓自觉该说的都说了,陆时雍也吃得差不多了。又折腾一天,她也累了,明日还要赶路。
陆时雍不喜欢自己,她虽然有点,可能不止一点难过,没有什么坎不是睡一觉不能过去的,如果不行的话,那便睡死一点。
陆时雍瞧见她若无其事的开始铺床,想说的话堵在嗓子眼。
哪一次不是自己眼巴巴的去找她,她从来没主动过。每次见她她的身侧便是围着各路男子,他都不知道她的人缘何时这般要好。
于雪浓整理好床,头发也一道解了,钻进被窝,“等会你出门,替我将灯熄了,门给我关紧。”
说完便把蚊帐放下,打算好好休息。
她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如她所愿传来关门声,她只当他走了。
她彻底放下心来,挑一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睡去。
她的蚊帐被掀开,原本拥挤的床上硬生生的挤上一个人。
刚刚升起来的困意,消失地干干净净,她瞧着已经躺好的陆时雍,恨得牙痒痒。
成,你想睡单人房。
我自己跟李善长挤一处去!
于雪浓气咻咻的起床,她准备从陆时雍身上跨过之时,陆时雍半身直了起来,一个趔趄,倒是直接坐到他的大腿上。
“陆时雍你有完没完?!你要捉弄我到什么时候?”愤怒大过羞赧,于雪浓直接从床上站起来,她忘了这是拔步床,她身量本就高挑,一个不留神,便撞头了。
咚得一声,陆时雍都吓一跳,长臂一揽倒是先将人揽进怀里,伸手去摸她的脑袋。
这下撞得极重,当场她就瞧见星星在打转,生理性的眼泪当场洒了出来。
“你也不小心一点,撞狠了,起了一个包。”他还颇为好心的替她揉着脑袋。
这家伙还在幸灾乐祸,当即不干了,脑袋一顶,刚巧不巧,被撞的地方又磕到陆时雍的下巴。
于雪浓是伤上加伤,陆时雍倒是难得遭人暗算中招。
他叹了口气,将她的脑袋按在他怀里,“你莫要乱动了,到时候又不知道撞到哪?”
他又将责任归结到自己身上,什么都是自己的错。
“你要是不上我的床,我脑袋能磕一下吗?托你的福,我有机会看到星星到脑子里打转。”于雪浓越想越气,伸手给了陆时雍一拳头。
陆时雍看着倒是清瘦,身上的肌肉倒是一块一块的,陆时雍疼不疼她不知道,她的手倒是疼得发麻。
陆时雍见她语带哭腔,想来是撞疼了。他便耐着性子给她赔罪,“是是是,都是小可的错,让于小姐吃了大亏。”又是替她揉脑袋又是轻轻替她呼呼。
于雪浓的脑袋埋入他的怀里,折腾得一脑门子汗,陆时雍搂着她的手当真是半分不动。
“登徒子!坏胚子!坏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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