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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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每到这个季节，早晚温差都很大。

吴杨每天早晨去江边晨跑，总会遇见一些打太极的爷爷奶奶。林又静没有机会感受夏季早晨江边的凉风，她每天晚上把空调开到24℃，屋子里面冷气轰轰。每天早晨睡醒，她都不愿意移步卧室，推开门就是一阵热气，那股热气里满是客厅和厨房里的家具被热气烘烤过的味道。

宋晓辛曾今跟她开玩笑，说她是一个不愿意走出舒适圈的人。她觉得这句话概括准确，毫不排斥这句话的负面意义，她心安理得的接受，把它当作是褒奖一样。宋晓辛其实是想说，她很羡慕林又静可以待在舒适圈里，因为她连舒适圈都没有，既没有享受呆在里面的机会，又没有资格跳出来。林又静很喜欢披头发，她在学校里从来不扎头发。因为张波从来不说她。

偶尔，她在经过别人班的时候，会看到走廊上站着一两个女生，而班主任会语重心长的教导她们在学校里不能披头散发。那些女生一个二个站的七歪八扭，神情充满怨气。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优越感作祟，觉得那些女生蠢得无可救药。既然没有成绩当保命牌，就不要做学校不允许的事情。在学校里，成绩就是一切，她虽然是好运气遇见张波这个班主任，没有因为披头发的事情被进行过批评教育，但是她也有信心保证，如果是遇到了严厉的班主任，她也同样可以让那些班主任不因为她披头发的事情而管束她。因为她成绩好。

她这两天扎着马尾。

昨天是低马尾，想要在扎起头发的基础上最大程度的保留头发垂在后背的样子；但是那样很热，她今天不得不改扎高马尾。她的头发在太阳光下泛黄，衬得她的脸更白。头发高高的束在一起，显得整个人精神无比。虽然神情淡漠，但是整个人确确实实多了几分活力。

林未静找了间面馆。

“葱油拌面。”

“一样。”

她和吴杨今天一早就出门，为的是躲避最热的时间段出门。体育馆斜对面有一家乐山超市，他们打算在那里买两杯冰饮料，坐在店里一直等到羽毛球馆开门。

“我今天还叫了宋晓辛。”

吴杨点了点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那刚好顶了秦原嘛。”

林又静皱眉，“什么？”

“他今天家里有事，不来了。”

林又静有些失落。首先是想到秦原来不了，好像自己去体育馆的意义就丧失了。其次是疑惑，他去不了了为什么没有通知她。他常常在社QQ上给自己传一些音乐，真正需要通知的消息却又一声不吭。

早饭她吃的索然无味。

公交车一路慢慢悠悠晃到体育馆。

他和吴杨立即躲进了乐山超市。手扶着冰红茶，面对着一面光滑的玻璃壁发呆。

还没坐到一会儿，宋晓辛就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我到了。”

“到了啊，我们在对面旁边的乐山超市，你快来找我们吧。”

“我看到你们了。我刚刚在那棵树后面。”

林又静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哪颗树，直接略过了这句话，“行，那你快过来吧。”宋晓辛郑重的答应了一声，然后挂掉电话。

她有些不太想去乐山超市找他们，离吴杨太近了，不方便观察。她刚刚从他们下车起，就一直站在公交站旁边十米左右的一棵大树后面。

这种感觉她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在学校的时候见到吴杨，总能若无其事，看不出她一丝波澜。她也习惯了站在远处观赏他。也不是没有近距离的接触，但她都没有今天这种内心激动、小鹿乱撞的感觉。

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然后她很快否定掉这种想法，才一个月，能长多高。他晒黑了，这是真的，手臂和腿部都露出了结实的肌肉，鼻尖沾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汗珠，阳光在他的脸上来回旋转，他站在不远处缓缓走着，还是那么美好的一个理想。是她曾经梦想过的自己。她走到他旁边会紧张，并且不能这么睁大了眼睛跟他对视，也不能这么细致入微的去观察他。也许她搞错了喜欢的意义，喜欢应该不是为了让她去观察谁吧，观察只是一个过程，而不是最终目的。

所以宋晓辛连同她的行为一起，都成了一只担惊受怕的小鹿，小心翼翼的拉开超市的门，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进去，仿佛在过独木桥一样。

“过来坐。”

吴杨对她简单招了招手，宋晓辛也点了点头。

“今天刚刚好，秦原不来。”

宋晓辛没听懂林又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精准的捕捉到了“秦原”两个字。

宋晓辛笑着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开心啊？”

吴杨趴在桌上，突然起身，仔细端详着林又静的脸。

她现在感觉自己从耳后根烧到了脖子，然而她听见吴杨说，“没有啊，看着面色红润。”她长舒一口气。

她要是能时时刻刻看见自己的脸就好了，有些尴尬只是因为自己的心理作用。如果能时时刻刻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自己以及周围的情况，也许许多尴尬就不会存在了。

9点钟羽毛球馆开门，他们按照原计划进场馆打羽毛球。

林又静和吴杨打了好一会儿，宋晓辛偶尔和吴杨交换位置，她每次都只和林又静打。

趁宋晓辛去上厕所的时候，吴杨一脸不解的问林又静，“宋晓辛是讨厌我吗？总感觉她不太想跟我讲话的样子。”

“哟，这都被你发现了啊？”

林又静惊奇吴杨竟然会察觉到身边人对他的态度，虽然会错了意，但是至少证明了他是有在关注宋晓辛的，林又静由衷的为她感到开心。

“这还需要发现，我感觉我每次跟她讲话她都爱答不理的啊。”

由此可见，宋晓辛的暗恋是多么的成功，首先是没有让自己暗恋的人发现自己喜欢他，还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拔高——被自己喜欢的人认为自己讨厌她。

林又静大喜过望，添油加醋的把这段简短的对话告诉了宋晓辛。

宋晓辛极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怎么可能？他只是对什么东西都观察的比较仔细而已。”

“你看，好不容易他关注到了你，你怎么还不相信呢。还非要找理由否认。”

宋晓辛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

“你别乐极生悲啊！”

“没有，我真的还好。其实我现在已经过了为这种事情激动的时期了，刚开始喜欢上他的时候我还是会幻想一下的，可是时间久了就放弃了…...感觉完全不可能。”刚刚那浮在脸上的一丁点兴奋已经不见踪影。如果要说服别人一件事，首先就是要说服自己。但是宋晓辛说的自己深信不疑，却一点没说服林又静。

“你就找理由吧。你能把暗恋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不容易啊。”

“是我口才不好，没说好。”

林又静无奈摇摇头。

她心底里是最期望宋晓辛和吴杨有个结果的。之前就有期望，现在更有。尤其是在认识秦原之后。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这种自私的心态，好像是把宋晓辛当成某种利用的工具一样，用她来为自己探路。如果宋晓辛和吴杨在一起了会是什么样的，谈恋爱是什么样的。她好像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是她的好奇心得到满足。

她以前从来不把这种很大程度上注定结局的事情放在心上，现在开始有了巨大的转变。走出厕所的那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了。然后打了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满足于自己之前的“孤傲”，长久以来使她没有迷茫的源泉。她没有烦恼，生活简单。她现在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念头。

她之前希望宋晓辛的喜欢能够得到回应，是因为回应可以安定宋晓辛漂浮不定的情绪，并且是比让宋晓辛放弃这段暗恋更不会让宋晓辛难过的方法；可是现在她就是单纯的想让他们两个在一起。是因为秦原，还是因为她自己的变化。

整个上午她都沉浸在这种疑虑中。

陈越海和张琰一起过来，随后张博也到了。

一对情侣在一边打球，吴杨和张博在另外一边。

宋晓辛和林又静坐在休息处。林又静专心于破解她自身这种奇怪的现象，宋晓辛专心的看吴杨打球。“你觉得不觉得我最近越来越八卦了？”

“没有。”宋晓辛回复的斩钉截铁，“不过我发现你最近有点奇怪了。”

林又静睁大眼睛。

“你是不是也对秦原有意思啊？”

林又静听到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回应宋晓辛。宋晓辛就说道，“果然是的。”

“什么啊？”

“你脸都红了。”

“我哪有？”

“那你刚才愣什么愣？”

“我愣，这才是正常现象啊。难道要像电视剧里你刚一说出口我就否认，那才是真的心里有鬼。”

宋晓辛笑，“我不能说你不诚实。因为你可能真的不知道你这是对别人有意思。”林又静不知道该说什么，准确来说是她找不到反驳的话。

宋晓辛拍拍她的肩，“相信我，我看的没有错，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这就是有意思。我都这么有经验了，这点东西我还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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