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新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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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新学期

暑假结束了。

快要开学的前几天，吴杨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何秀给他发来各种统计表，让他整了好了发到她的邮箱。

开学的时候，吴杨坐在副驾驶上，一边喝着饮料，一边说，“啊，解放了。终于。”

林又静妈妈开着车，对吴杨投去不解的目光。开学不都是“噩梦”的开始吗？为什么是解放？

林又静解释，“他要换班主任了。”

“你们就是怕老师严格，老师严一点才好呢。”说完，她妈妈把眼睛对向后视镜，“天啊，这么多车，停哪儿啊。”“跟你说了不用过来送，就这么近，我和吴杨走过来多方便。”

“我待会儿要出门，送你们来学校了直接开车就走了，多方便。”

林又静不再说话。

晕晕乎乎高一就这么过去了，她跟班上的人都没完全熟悉，就换班了。她看着学校这一片新绿，突然有些感慨。校门口围着一群群的人，闹闹哄哄的。她开始在脑海中描绘出某个人的样子，想着，他现在来学校了吗？开学的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穿着什么衣服，他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他爷爷去世了吗。

没有穿校服的全部都是今年的高一新生，林又静看着他们，回想自己刚刚升入高中时的样子，然而她努力回想，却还是一片空白。关于刚上高中时的记忆就像一张写过寥寥几笔的白纸被水泡过一样，到现在看不见写了些什么，只能从纸张的表面看出曾经写过字。就像是新生们看着她，穿着校服，就可以辨认出她是学姐。

她妈妈去财务室缴纳学费，她和吴杨则去操场左边的公告栏上看新分的班级。

和电视剧里不同的是，好像电视剧里的主人公关于选择文科还是理科的问题都要和家人或者是老师做一番争论，而她和吴杨，以及身边大部分的同学都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的父母不是社会精英，不觉得自己能在孩子的学习上帮什么大忙，没有把自己家的孩子逼得那样紧。所以自觉的孩子，例如林又静就可以自行做决定；不自觉的孩子，也是自己决定：看自己擅长英语还是数学。

关于分科的问题，他们大都在孩子刚上高中就有了选择。

林又静他们这群人填表上交一帆风顺，没有任何悬念的都被分在了重点班。

林又静站在公告牌下面发呆。“不是吧。哈哈哈哈哈，我没看错吧。”吴杨停顿，清了清喉咙，然后念出来：高二六班，班主任，何秀。

吴杨幸灾乐祸，“你真的有苦头吃了，何秀真的不是一般的老师。”

林又静不屑，她撇撇嘴，“她不是对你很好吗？你这么说她。”

“我没说她啊，我夸她。她真的很厉害，你想想我在二班的时候，我们班拿过多少个五星班级？她就没有教不好的班。”

“你跟我说这些话，让我觉得我自己是个差生。”

“你不是知道吗，文科没有重点班。但是…...”

林又静接话，“但是，何秀在哪个班，哪个班就是重点班。”说完，狠狠的瞟了一眼吴杨。她继续往下看，很快就看到了宋晓辛和于辉月的名字。她常常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向教学楼。

往教学楼走的路上，她一眼望见迎面而来的他。

秦原穿着黑色的短袖，黑色的运动裤，穿灰白的球鞋。

她知道，他一定会对她说一句话，是普通打招呼的话。

她把眼睛瞟向其他地方，假装无意间看到他。

他说，“来这么早？”脸上堆满了微笑。

“你不也是吗？”

两个人的脸上都堆满了笑容，都明白自己的笑意从何而来，都在揣摩对方是为什么在笑。

两个人从走廊上擦肩而过，新学期就从现在开始了。秦原喊住他，“你在哪个班？”

“六班。你呢？”

林又静说完有些脸红，并不是因为这句话而脸红，而是因为她刚刚在公告牌下面的时候她已经看过了秦原在哪个班。他和吴杨在一个班。

“一班。”

说完这些话，应该就该走了吧。要不要说再见呢，林又静开始了自己从未有过的思索，秦原的声音打破了它，“加油。”

林又静愣了愣，然后微笑，“嗯，你也是。”

她一路上克制自己的笑容，然后急急忙忙跑回教室，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最里面一条居中位置上的两个人，宋晓辛和于辉月两个人聊的热火朝天。

与此同时，她看到了离于辉月不远的地方有个女生直盯着于辉月看。皮肤很黑，体型偏胖，圆脸，大眼睛，五官精致。算不上好看，不是说她长得不好看，是她真的很没有气质。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居委会大妈一样的气质，再精致的五官也无法掩盖。

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盯着于辉月，眼睛里面满是嫉妒。

林又静心里想，她还能再明显些吗？

只是因为她对自己朋友的事情格外敏感，所以才察觉到了这么多人里面这一个并不起眼的女生的眼神。

她笑的格外灿烂，走过去和于辉月他们打招呼。

“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等的好辛苦啊。”

“是吗？刚刚有人说我来的早。”

宋晓辛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谁呀，秦原？”林又静避而不答，然后问于辉月，“你暑假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每天在家吃吃喝喝，长胖了不少。”

三个人其乐融融，林又静知道此刻后面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她看的越认真，她就笑得越开心。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这样好像就是帮于辉月出了一口气。

班上气氛活跃，每几个从同一个班上过来的同学都围在一起，闹哄哄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新学期新气象吧，一般只存在于开学第一天，随后便在半路夭折。

林又静亲身见证了“王熙凤”的出场方式，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何秀在教室外面和年纪主任郑明春聊天，声音尖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说一句笑一句。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噔噔的响声，一双银色的高跟鞋出现在了门口。然后是银色的带闪光鳞片的裙子，头发纨成一个圈顶在头上。这就是何秀，吴杨口中的“不一般的老师。”

林又静又开始习惯性的在心里反驳，吴杨这句话很没必要，每个老师都独一无二，没必要强调她的独特性。

“好，都安静一下。”何秀很有气场，她站在讲台上，说一不二。不像以前方波，说了半天“安静”没有人听。

“大家现在都分班了，有没有是从二班分到我们班的人，举手给大家看一下。”

张博坐在最后面，收起了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规规矩矩的把手举了起来。

何秀面无表情，“好，就你一个人人。自我介绍一下吧。”

张博站起来，像个机器人一样，“大家好，呃，我叫张博，以前是二班的，呃…...”

何秀打断他，“好。”然后她咧开嘴笑了，一瞬间有点像个三岁小孩子，“不知道说什么了是不是，好，没关系，我来接着说。”

张博一愣愣的，还站着，没有坐下去。

何秀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去。张博这才坐下去。

“好，我们老二班的同学都知道，也就是张博，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只有几个二班的同学选文科，所以我们老二班的同学就他一个。继续说回来，我们老二班的同学都知道，我不喜欢一件事情说很多遍，我今天待会在班上要说的事情，说了，大家就记住了，以后有违反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何秀交代的事情和以往每个班主任交代的事情都差不多，最大的区别就是她说话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讲规矩也像是在讲课一样。其中有一段话，让每个女生都吓了一个激灵，“我知道，女生呢，到了青春期都爱美。但是，你们记住，你们到学校里来是搞学习的，不是为别的，花花绿绿的东西都给我收起来，有句话我觉得说的很好‘丑人多做怪。’你在学校里涂脂抹粉的，你就是承认自己丑的，啊。都记住。”

说完之后，她又对大家绽放出一个笑容。

宋晓辛把身子靠向后面的桌子，压低声音说，“你说她到底是严啊，还是不严啊。”

宋晓辛还没来得及把身子往前靠回去，何秀就换了一种语气，问，“那边那位同学，你有什么疑问吗？有问题就跟老师提出来，问同学，都是刚来，也不见得就比老师清楚，对吧？”

何秀又笑了一下。

宋晓辛被问懵了，只顾着点头。然后默默的把身子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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