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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上京,裴家人倒是安排周到,上好的马车座驾,置了冰盆,冰丝凉席,一路随行的随从浩浩荡荡近几十人,这排场却有些夸张了,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我是越来越不懂这幕后人的心思了,他这么神秘,可偏又这么张扬。
这长安城与我上次来,并无多大变化,自起义军攻破皇城,边国皇帝逃回自己的大本营,前朝皇子当日集结正义之士光复大明朝,而后御驾亲征,打得边国不敢来犯,多年的战乱终于平息,过上了休养生息的太平日子。
我被安置在一处干净雅致的院子里,院里山明水秀,当然不比江南别院那般奢华,想来这应是裴家在京城里并不重要的一个院落。
日落西山,月上柳梢,我正准备燃香,却听得屋檐上方传来轻轻的歌声,清脆悦耳,我抬首望去,屋檐上正坐着一赤足女子,模样看来并不甚大,十七八岁的年华,望着这方皎月,旁若无人地吟唱着。
这裴家院子不同别家,家丁护卫遍布,怎么可能容得一个姑娘半夜就坐在屋檐方唱歌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不是人。
似乎是发现我在看她,她眨了眨眼睛,停了声音,呆呆地望我。
巴掌大清秀的小脸马上就布满了疑惑,而后她轻轻一跃,就飘到了我的面前。“你也是鬼?”她笑开了颜,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来。
许是看到我手上的香,她想了想,皱了皱柳眉,“不像是鬼?”小姑娘绕了我一圈,似乎苦恼了半天,而后豁然一笑,“东大街口那天也有个小孩能看见我,真有意思。”
我知有些孩子天眼未闭,幼年时期还是可以见得鬼魂的,所以也不惊讶。
她荡了荡,“我是鬼,你不怕吗?”
她身上的鬼气微弱,许是死了没多久,而且也感觉不到怨气之类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她将前尘往事忘记,就会被牛头马面带走了。
我看着她说道:“我是个阴阳信使。”
她听着似乎挺感兴趣,“那是什么?”
我简单地说了一下,大抵就是帮鬼魂完成一些未了的心愿,渡人投胎之类的活。我看她只是个贪玩的小姑娘,死在这样的青春年华,对人世有眷恋也是情有可原,却没想到她听完,眼睛刷刷地放出光芒来。
“姐姐。”她甜甜唤道:“我知道每个人都有她的命数,我如今这样死了,想来也就是命,没什么好怨,那日牛头马面来拘魂,我说我还想多游荡一阵子,毕竟也只有死了,我才这般的自由过。“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可我毕竟是个鬼魂啊,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年轻的姑娘,看起来这般的乐观开朗,却说着认命的话,我不由得有些同情她。
幸福的人生大多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却有各自的不幸。
“那你想做些什么呢?”我放下了手上的香,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开口问道。
她掰起了手指来,“我想吃路边的小吃摊,馄钝呀,春卷呀,糖藕,可多了……我生前只是听说过,还不曾吃过,真想知道是什么滋味啊。”
这些都是一些普通不过的路边小吃啊,这姑娘身上的装束看起来不凡,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只是这么简单的要求,明日我去买来祭给她便是了。“这些都不难,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她笑了笑,“我叫裴夕。”
我一震。
“你姓裴?”这京城里,可就只有一个裴家。
她眼神颤了颤,“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裴家,京城裴家。”
裴家毕竟人员复杂,除了裴念,其他的人我是一个也没听说过,她也继续解释道:“我爹是裴家三子,我娘是他的一房小妾,你不曾听过我也很正常。”裴家三房有三女一子,这裴夕应是三女其中一女了。
再怎么不济,好歹也是裴家的一个千金小姐,死在了这样的年纪,为何城中一点风声也没有,甚至裴家也无关紧要?
“你是如何死的?家里人都知道吗?”我忍不住问她。
裴夕想了想,装作无谓地笑道:“应该知道吧,但我娘……应是还不知晓的,毕竟我死得并不光彩,家里人应巴不得不要被我牵连才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娘在家里本就没什么地位,所有的指望都落在了我身上,如今……日子应是更难过了……”
我听她自言自语听得一头雾水,她倒没再继续说下去,“明日你记得给我买好吃的,多谢姐姐了。”
她说完还没一秒,飞快地消失在我面前。
但我分明看见她的眼眶红了。
次日我便打算出门去买这些路边小吃,裴家接待我的管家知道了,竟将那几家摊子买了下来,让老板登门来做给我吃。
我只是一个客人,裴家管家待我尚如此周到。
裴夕好歹也算半个主人,怎会连这么平凡的小吃都吃不上呢。
趁着管事的还在我面前,我出声问道:“裴家可有个叫裴夕的小姐?”
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起裴夕,管事的愣了一下,“夕小姐三年前进宫,如今是夕贵人了。”
夕贵人?
那裴夕是在宫里死的?
我仔细端详这管事的表情,不知道是他的演技真的太好,还是真的对裴夕的死一无所知,于是我端起面前的茶来,状若无意地问道:“夕贵人如今可安好?”
管事低下头去:“我们当下人只顾着自己的本分,这些不该我们过问的,自然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姑娘,你是从何得知夕贵人的?”
我默默地咽下这口茶,说得十分慢:“这……”
我正犹豫要怎么回答,侍女忽然送上了一份煎糕来,我如获大释,装作迫不及待地样子迎上前去,“听闻这京城的煎白肠糕,特别好吃,我早就想尝尝了。”
将碟子端来了面前,我看着管事,“你也来试试吗?”
他定了定,“多谢姑娘好意,现下我就不打扰姑娘进食,先退下了。”
一直到看着管事的走出了门,我放下煎糕,这才舒出一口气来。
这裴家的人,怎么都跟人精似的,在这里生活几天,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处处不自在,看来我以后要注意点了。
夜晚来临,我心想自我住进这院里,还不曾见过小冷,我已燃过许多晚的香,他却一直没有出现。
将那些路边的小吃祭上了台,我燃起香来,唤了几声裴夕的名字,娇俏的小身影立刻就显现在了我的面前。
她似是饿了许久,吃得满嘴都是食物,一直到面前的东西全数扫完,裴夕微眯起眼来,模样里是无限的满足,似乎是知道我的疑惑,这才解释道:“裴家家教森严,这等路边的食物,是上不了台面的,买来也定进不了裴家的门。”
“那你不能出门买吗?”我问她。
“到底是裴家的小姐,若是在路上教人瞧见了,丢了裴家的颜面,我自是不怕这些,就怕责罚我娘。”裴夕说起娘亲来,露了一丝的难过,“三房无势,我娘又只是一房小妾,在这一大家里,都得谨言慎行,我虽是裴家千金,锦衣玉食,外人听来风光,个中小心苦楚,只有我们自己心中知晓。”
我是不懂这些大家族的规矩,只觉得吃个路边的小吃都能成为罪过,那这裴家也太小题大做了。
她兮兮笑:“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京城裴家如此盛名,裴家的儿女又怎是容易的。”
“所以裴家让你进宫,你便去了?”既生在裴家,又是这等的身份,很多东西就身不由己了,想来她进宫,也是裴家的决定。
不料裴夕摇头,“是我自己要进的。”她接着说:“裴家的子女,婚姻大事从来不能自己决定,而我年纪到了,裴家定会物色一门对裴家生意大有益处的亲家,刚好那年选秀女入宫,我想着也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一个牢笼罢了,大哥说,若我有幸能被圣上眷顾,我娘日后也可以母凭女贵。”
到底还是太天真了。
深宫猛如虎,我不由得想起了莲华,有个当朝丞相的父亲,背后有强大的靠山,像她那般的女子在深宫生存尚且如此艰辛,裴夕这等女子,初入宫中,只要是展露了一丝的锋芒,都会被人迅速地扼杀。
“我长得也不是特别好看,皇帝的后宫之中比我美的多了去了,我那点才艺在宫中更是一点用没有,封个贵人也不过是看在裴家的面子上,这三年来,别说圣宠,我连皇帝的面都见不上。”宫里的奴才个个都是见高踩低,她就如同在冷宫之中,默默无名地呆过了这三年。
我看着她,心想也幸得你不受眷顾,才有这三年平安日子好过。“那你是怎么死的?”
“我把秋嫔娘娘的鸟不小心打死了。”她垂下眼来,“我以为那是普通的野鸟,还想着烤来吃,没想到是秋嫔娘娘的爱鸟,于是那天晚上我吃完饭睡着了,醒来就变成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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