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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毒复发,她生生咽下了那口毒血,热意滚烫灼伤了她的喉咙。
裴念就离得这么近,最后的骄傲不允许他看到她如斯狼狈。
回到村里之时,叁花正拿着小拨浪鼓逗弄着孩童,见她回来笑了笑,她抑制不住的腥甜终于忍不住冲上了喉间,吐出一口浊厚的污血来,叁花惊得手脚发抖,她张嘴,发现居然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村里的大夫医术只是半桶水,平时里看些风寒发热症状还可,对华容之毒束手无策,她身上的毒已近一年,慢慢地渗入了五脏肺腑,那时候若是没有见到裴念与那女子的刺激,她不会旧毒复发,她想不过是不能开口说话了而已,现下对她而言,除却孩子,已没有什么是重要的了。
只要心境平和不大喜大悲,她体内的毒就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撑到孩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应该是足够的,她拿得起放得下,裴念失忆非他所愿,如今他有新欢,她有孩子,彼此互不拖欠,这样的结局应该算很好了。
转眼孩子就一岁,成长真是惊人,彼时还是抱着怀里象毛巾一样那么轻的重量,现下都能开始扯她的头发了,而且居然也精明得很,知道叁花疼他,每次见了叁花就哭闹得要抱高高,对着她这个亲生娘亲反而就安安分分。
华贵流光的锦色马车就在这样平静的日子里到来,将一切画上了句号。
马车里是一个俊逸的男人,却远不如裴念十分之一,着雍贵的华服,眼里精光闪现,见着华容和孩子也不惊讶,自报了来意,“我是裴顾,是裴府的大少爷,你应该对我有印象吧,华姑娘。”
华容知道他,可从前不曾见过他。
裴顾此人从前次次针对着裴念,很多时候都能听裴念谈起他来,但到底不会是怎样的好人。
“这应该就是我的亲外甥了吧。”他作诗要靠近孩子,华容警觉地后退一步。
裴顾只是笑,笑得华容心下发麻。
“裴家的骨肉,断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他说。
华容瞪大了眼,她口不能言,在屋内寻得了纸笔,匆匆写下,因为着急,字写得十分歪斜,毫无美感。“他是我的孩子,与裴念没有关系。”那孩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被华容抱得死紧,连忙挣扎起来地又要哭。
对于她不能说话这件事,裴顾只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就恢复了如常。“是不是裴念的孩子也不重要,我说他是,他就是。”
她在纸上又写下,“你到底想干什么?”她虽然很久没有动手,但要在现下伤裴顾也是易如反掌的事,若他真是为夺她的孩子而来,她会不惜性命。
终于点到了正题。
裴顾目光闪过几分狠色,“我只是可怜你被裴念始乱终弃,昔日情郎一朝之间把你忘记,此刻又另结新欢,怀抱美人,你甘心吗?从此看他同他人偕老,而后子孙满堂,他可能到死也不会将你记起,你最后也无非落得个郁郁寡终的下场。”
华容摇头,在纸上寥寥几字,却已将她所有的心思道明,内容大概是:“从前的事我已放下,你若是要我同你一起对付裴念,那你死心吧,他要不是为了救我的命,也不会失去记忆,我们互相不拖欠谁,他若终其一生不能记起,也不过就应了那句有缘无份,如今我人生有新的生活,觉得甚好?”
裴顾冷笑了两声,“可是我不好,两日后就是裴念与莲湖大婚,那莲湖是莲进之女,莲进你可知道是谁,如今莲家虽不如前朝一般权势滔天,在这京城还是有立足之地的,更与我裴家并肩京城四门,莲进就是如今莲家当权之人莲荣升的亲表弟,裴念要是娶了莲湖,有了这么大的娘家靠山,他此刻不跟我争,难保莲家不帮他去争,这门亲事,我是绝不容成的。”
他从前就在意权势,一丝一毫不肯放松,即使裴念已经声名狼藉多次表明无意同他争抢,他都要处处打压,华容倒是听明白了裴顾的意思,他此次来寻她,就是要利用她,或者她的孩子,去破坏裴念的亲事。
她落笔有了几分哀戚,怀内的孩子哭得十分凄凉,“你未必太高估我了,裴念现下将我忘记,我就算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动摇。”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莲湖心气甚高,傲气十分之盛,她可以容忍裴念之前在外有无数的女人,但绝对不能容忍裴念有个孩子,她这样的天之娇女,要的什么都是最好,也绝对无法容忍他日她与裴念的孩子,要屈在你孩子之下,只要你的孩子回裴家,不需要做什么,这婚事也要告吹。”他又笑了,笑得发狠,“你只有两个选择,把孩子给我,我带他回去。”
华容马上坚定的摇头。
“那就第二个选择,带着孩子跟我去裴府,往后裴府少不了你们吃穿用度,你也可以在孩子身旁陪伴他,又可以趁此成为裴念的妻,他从前那样喜欢你,近水楼台,你就让他再次爱上你,这个机会难道不好?”
虽然说是选择,但对华容来说其实就只有一个选择。
因为裴顾给出的选择就好比如是让你吃屎完死还是要马上死,肯定没有人选择前者。
那时的华容已是走到了末路,她自遇见裴念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身不由己。
她随着裴顾上了马车,马车外是叁花的惊呼声,裴顾制止了她要下车的冲动,威胁道:“你即将是裴府的二少奶奶,莫要同低三下四的人起了牵扯,对她不是好事,你应清楚。”
这一走,太过突然。
马车扬尘而去,马蹄惊起阵阵黄沙,她忍不住掀开了一角看驻足在村口的叁花,她的身影被泥色掩盖,怀里的孩子如同知晓最疼爱她的叁花姨姨就要分别,哭得撕心裂肺,华容用脸贴着孩童稚嫩布满泪珠的脸,心疼地用手轻轻安抚。
华容一辈子里最痛苦的时光终于到来,从她抱着孩子拿着裴顾准备好的名义上的那块裴家的玉佩,出现在裴念与莲湖大婚之日开始。
明明那枚玉指环才是最好的信物,可她觉得那是见证他们从前爱情的最后一样东西,不愿意将它参与到裴顾卑鄙的阴谋里来,而且那个时候不过是作假的玉佩还是真正的玉指环,对裴念而言都没有差别,记忆都消失了,信物没人在意。
来之前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心如止水,却还是在听到裴念那句——“我根本不认识此女,又怎么保证她怀抱婴儿就是我的骨肉”,她控制不住怒意地挥了一巴掌。
她自己都惊呆了。
接下来的种种就像在裴念记忆之中的一般,从冷漠,相恶到相怨,华容的生命在那些痛苦的时光里也一点点流逝,从前裴念为了救她中毒失了记忆,她为了他们的孩子耽误了治毒的最好时机,结果孩子没有留住,她的命也没有留住。
死的时候裴念就坐在她的床前,只可惜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但最美好的那些日子竟又清晰可见起来,她宁愿当日裴念不要救她,让她死在裴念最深的爱恋里,也不要如同现在这般千疮百孔,恨着她最爱的人死去。
爱太深恨太深,她的执念附在了那枚玉指环上,连阴差勾魂也寻她不到,我却是阴差阳错地寻到了那方村庄,玉指环感念到了裴念的气息,华容的魂指引我们拿到了玉指环,她才重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荧光一丝一丝在面前全部碎裂,房内恢复如初,所有的真相浮出水面,然而却比不明真相之时更加的沉重。
如果当初裴念是真的负了华容,那倒没有什么好说的,可裴念是因为救华容的命才没了记忆,因为爱她,爱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华容又恨不起来,没有办法爱下去,也没有办法恨下去,在这样痛苦矛盾的煎熬里,她终于耗去了自己的性命。
失去记忆之后的裴念对华容太过可恨,那完全也是因为我站在了主观的视角上,若我站在裴念立场又是截然不同,倘若你活得好好的,与你心爱的人正要结婚,有个记忆里从来没有的人出现抱着孩子说从前有过情谊,你突然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正常人的心理上都无法接受,就算后来裴念已经接受了孩子的存在,他当时爱的人是莲湖已经不是华容,又怀疑华容其实是同裴顾一伙,所作所为也情有可原。
那最不可原谅的就是裴顾了。
他是推动这一切悲剧的幕后黑手,在华容死后,裴念才会发疯了一般同他争权,演变到今时今日不死不休的局面。
裴念回忆起这些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华容是最无辜的人,她如果没遇见裴念,应该也就继续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镖局之女,然后某一天在押送华老爷故友一件重要的镖物之时被劫杀,也有可能不会被得逞,然后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过一辈子,可她遇上了情场高手裴念,被他撩拨得死心塌地,被他所救又被他所忘,在准备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又被裴顾逼迫得不得不到了裴念身旁,成为他们兄弟之间最大的矛盾点,也成为了裴家内斗的最关键因素。
我是局外人,因为不含任何当事人的感情,所以我将这些都能看得十分透彻,华容于裴家,这么分析下来更像是推动裴家内乱里的一颗棋子,有个恐怖又大胆的想法忽然在我脑海里浮现,是不是有人给裴顾引了这条路,让裴顾找华容来破坏裴念的婚事,从此埋下裴家内乱相争的导火索。
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隐藏在这场争斗里幕后的那只手,真是太过恐怖了,他若是只要看着裴顾和裴念争斗,让裴念顺利娶了莲湖,莲家绝对会一手将裴念推到不得不得与裴顾相争的地位,可幕后那个人既然选择破坏这场婚事,就证明他不想让莲家与裴府相互依存,但他又要看到裴家相争的局面,这样的局面对谁最有利,无非就是皇城之上最尊贵的那个人,当今皇上明珏。
不过这样毫无证据的猜测我也只是想过就算了,就算证明这个猜测是真的,我也不能做些什么,我只不过是个阴阳信使,我最多就帮鬼魂完成一些未了的心愿让她们投胎得开心一些,就算我因此更加地鄙视那位天子,他也不会缺胳膊少腿的,讨厌他甚至比我更讨厌他的人都有,顶多就是被骂得狠了打个喷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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