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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误会了。是臣妾晕车,臣妾一直在封闭的车厢里就会呕吐,只有看着窗外才会舒服一点。再者殿下终日为国事操劳,好不容易得了片刻清闲,臣妾怎忍心叨扰。”她眨巴眨巴眼睛,对着晏惊寒扯出一道笑容,然后大言不惭地说谎,“不然臣妾还想替殿下捶捶腿,捏捏肩呢。”
他们现在的距离大概也就一根手指那么远,晏惊寒的俊脸无比清晰放大在自己眼前,柳蕴娇甚至能看到他不那么细腻的毛孔,和他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
她笑得甜丝丝的,一点出于惭愧的破绽都没有。似乎她真是设身处地的为晏惊寒着想,还等着晏惊寒心情愉悦了给她奖励。
“下车。”
“???”笑容呆滞。这是什么奖励?
“孤担心太子妃在马车上熬坏了身子,还是下车透透气更为稳妥。”晏惊寒也不藏着掖着,主动替她解惑。说着,便放开了柳蕴娇。感受到身上的力气全然撤去,柳蕴娇刚想直起腰背,马车不太适时地一颠簸,她一个失重,出于本能忙不迭掐住了晏惊寒的手臂。
悻悻然放开手,柳蕴娇尴尬解释:“呃,抱歉,抱歉。”我这就爬。
见他没什么反应,她才放了心,转头大喊:“停车——”
这个女人嗓门有点大,聒噪。
马车应声而停,车夫放了步梯让柳蕴娇踩着下车。她并没有着急着走,因为她还在天真地以为,晏惊寒要和她一起走回宫。
结果,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先走了。
“老娘……”
柳蕴娇恨。掐着拳头,骂人的话好不容易憋了回去。
看着四通八达的官道,柳蕴娇甚至反射性地往大腿上摸了摸。掏手机查地图的习惯她还没能改掉,问题是,现在的大腿上没有裤兜,她也没有地图可查。
街上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路牌上的字她一个也不认识。
身上分文也无。
好一个艳阳天,把柳蕴娇脑瓜顶上都晒烫了。
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还能被晏惊寒害得走丢不成?
俗话说,鼻子底下就是路,路嘛,靠走,也靠问。谁让她脸皮
厚呢?就没有什么事情难得住厚脸皮。
她靠着问出来的路,从一条街辗转到另一条街。
我滴个乖乖,这条街莫不是俗话说的“小吃一条街”?好香啊。
此刻沉重的双腿无论如何都走不动了,仿佛饿狼看见了奄奄一息的猎物,柳蕴娇两眼放光,直直地盯着烙大饼的平锅,空空的口腔不自觉地嚼了嚼。
大饼的香味扑鼻,好像争先恐后在朝她叫嚣着:“来吃我呀!来吃我呀!”
真是个勾引人哈喇子的小东西。
站了很久,柳蕴娇还是挪动了双腿,离开了烙大饼的摊位。
不好意思,她没钱。
烙大饼的大哥满脸疑惑地吐槽:“看了这么久不买,该不会是偷学我烙大饼技术的吧?”
这条街着实引诱人犯罪。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饥渴已久的男人来到了“花楼一条街”,看什么摊位都觉得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朝着自己狂甩手帕。
真的委屈,她穿书前虽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工,但好歹从没饿着过自己,而穿书后她的身份尊贵无比,却几次挨饿,过的简直不是一个贵妇应该过上的日子。
“爷今儿个没兴趣吃你们,你们自己玩吧。”
日落西山,柳蕴娇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总算来到了进入皇宫的径道。
现在她的腿不是自己的了,胃也不是自己的了,连意识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只知道,一路上,她除了问路,念的最多的,便是那篇脍炙人口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就像军训的时候,大家喊着“一二三四”齐头并进,充满干劲。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本虚浮的步子,口齿不清的念词,在看清面前那辆马车时,顿时都变得强劲起来。
车夫讨好地笑着:“太子妃娘娘,殿下已经候您多时了。”
呵呵。候她多时?怕不是在这等着看她笑话呢。
柳蕴娇狠狠抹抹脸,她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更不会踏上他的车!!
她带着蛮力狠狠踱步前行,脚底板每落在地面上一次,那青石板的地就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大抵可
以媲美三百斤的壮汉落脚之声。
更是伴随着柳姓咸鱼咬牙切齿的吐词:“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饿其体肤,饿其体肤!饿!其!体!肤!”我跟你说晏惊寒,爷今天要是服软了,明儿个就倒着走路!
那么好几条街她都走完了,这晏楚皇宫能有多大啊?
一条咸鱼僵直着背影,用无力的尾巴上下横跳。
晏惊寒沉眸看着远去的女人,神色晦暗不明。
他忽然冷笑,她是想借此气死他,还是想累死她自己?
出人意料的是,她真的凭双足走回了皇宫,算算路程,三四里,一个官家小姐,怎受得住。
只要她向他服个软,或者露出一丝示弱的表情,她便会知道,他一直在她前方不远处等着她。
他并没有想过抛下她。
他只是想惩罚……
至于惩罚她什么呢?晏惊寒自己都不甚清楚。
许是惩罚她谎话连篇吧。
车夫忽的惊叫一声,“殿下,太子妃她……”
车夫话还没说完,只觉眼前一暗,车厢里的人影飞也似的奔了出去,倒在地上的水绿女子瘫软如泥,再看时已被晏惊寒拦腰横抱在怀中。
晏惊寒看着她额上撞出来的血包,眯了眯眼,沉声低语:“柳蕴娇,孤此前怎未发现你如此会吸引孤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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