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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亏得那白衣男子来了一趟,朱罗才想起不能被那孩子的表象骗了,对着杨嬷嬷嘱咐了几句,让她时刻注意着那孩子的动静,却被告知院里新来的小姐安静得很,进了府便从未闹腾过,见了人问得最多的话便是何时启程。
朱罗晾了阿一三日,才慢着步子踱进了当日的院子。
彼时阿一正在修炼,听到有人靠近,脚步声还同这几日来过的人不一样,这才想起她差点忘了头一日见过的那胖老头。
胖老头其实并不很老,大抵三四十岁的年纪,只是一身的油腻让他看着像是圆于世故,再加上他这一进屋便眯起的眼睛和堆起的笑,阿一觉得这么一比,她可能会更愿意去看雪童子反着光的大肚皮。
朱罗跟没看到阿一脸上的排斥一样,笑眯眯地坐到桌前,刚要开口才想起自己到如今还不知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阿一也跟没看到朱罗一脸的尴尬一样,依旧坐在床上,晃着两条腿,竟当真透出些童真来。
两个人就像是在比谁熬不住了先开口,最后还是阿一从床沿跳下来,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递给他,给了朱罗一个台阶:“叔叔,我叫阿一。”
朱罗被那一句“叔叔”喊得愣了一下——他本意难道不是让这孩子认他做爹的吗?杨嬷嬷怎么教的?!
心里有气,朱罗却还是尽量摆了一副慈蔼的面目来,笑道:“阿一,这几日住得怎么样?”
“一般般吧。”
朱罗:“……”
他城主府可是良州城最好的去处,这小姑娘当初也只能住在小客栈里,如今却道住在他这院子是一般般?朱罗嘴角一抽,借着喝茶遮了过去。
阿一却不愿意再同他虚与委蛇了,开门见山道:“叔叔何时送我进宫?”
朱罗放下手中的杯子:“天城离我们良州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一路慢行其实也不过半月,阿一不如在这府中再留半月,将这年节也一并过了,叔叔这府上有的玩意儿都由着你玩好不好?”
阿一胳膊上一阵鸡皮疙瘩,想着这老头到底把她看成了几岁的幼崽,这么嗲里嗲气地跟她说话,演得比她还投入……
朱罗却是生怕阿一出去乱跑便不回来了,不敢夸下海口让她到处玩,却也没想到这孩子听了他的话也不吵闹,转身又爬回床上去了。
阿一又在床沿坐端正了,跟他进来时见到的是一个模样:“那叔叔半月之后再来吧,我不喜欢吵闹。”
朱罗:“……”
朱罗是来同阿一套近乎的,这还没说上几句便被下了逐客令,还被个孩子嫌弃他吵,脸上的肥笑险些兜不住。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些修士从小接触的东西都不多,本便讲究无欲无求,想要同他们处好关系,便该换一种方式。
朱罗开了窍,看着阿一笑道:“阿一这一趟要去宫里收妖,总该先知道那些妖族都有些什么本事吧?”
阿一搁在床沿晃着的腿一顿,看着朱罗犹豫了半晌,开口道:“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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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一自入了灵沂宗后便从未再过过年节,一来是山中岁月易逝,每次等她想起还有年节,已然入了春,二来便是师兄连年节都不知是何物,即便数次外出游历也都是恰好避开了这人世里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这么一来二去,阿一也以为自己早忘了过节的滋味。
直到在这良州城的城主府里住了下来……
刚住进去没几日,府上的下人便开始整日里风风火火地忙着,最后连阿一的屋子都没放过,布置了不少福字和窗花剪纸,门口一副对联据说是老头自己出的墨宝,但上面具体写了些什么,阿一却从来没跑门前去看过。
老头时常来找她说话,阿一却也一直没落下修炼,如此半个月过去,年节则终于在满城的熙攘热闹里赶到了……
良州城到底不是当年她住过的一条村,除夕夜里满城的爆竹声震耳欲聋,阿一踩在凳子上同朱罗热火朝天地讨论妖族,一直到年初一破了晓两人才散,也算是守过岁了。
朱罗这辈子可能都没正经见过一个妖族,又哪里当真知道宫里的妖都有些什么本事。
但他为了逗阿一开心,也为了找个共同话题,这半个月来没事便翻着各种古籍,记下了内容再跑去同阿一讲解,说不清楚的地方他便胡乱编一点。
没想到竟也有误打误撞的时候,阿一先还对他说的那些半信半疑,待听到几个自己也知道的妖族,发现出入不大,便又开始以偏概全地偏听偏信了,同朱罗讨论得太投入,年初一差些都没让人走。
朱罗一宿没睡,脸上的肥肉都失了光泽,最后实在熬不住,对着阿一连连摆手道:“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阿一对他的敷衍很不满意,但想起老头的岁数,还是挥挥手让他滚,自己则意犹未尽地蹲到了屋门口,又开始想沉洛去了。
壶子里的雪童子没点眼力劲,只知道外面突然安静了,这才开口道:“你最近同那老头有什么好聊的,昨夜还聊了一晚上,都把我聊睡着了。”
阿一瞥了腰间的壶子一眼,却是突然道:“你想不想出来看看?”
雪童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没反应过来,阿一已经打开壶盖子将他倒了出来。
他一落地还是一滩水,保持着水样在壶里憋屈了月余,他险些忘了自己是个雪妖,连忙从一滩水化成了人形。
雪童子虽然已经有五十多年的修为,但他尚未至成熟期,依旧还是个少年模样,只是这少年模样里混了些富态,大肚子被他的蓝白长袍一盖,不但没遮严实,反而更显得突兀。
他有些不适应地伸了个懒腰,一扭脖子便见屋外的院子里下了一地的雪……
这阿一难道是熬了一夜脑子给熬坏了?
他这时候逃了继续北上,应该还来得及活命吧?
雪童子那胖眼一眯,刚要抬腿,便见一条绳子从他背后套了上来。
一回头,阿一手上还另牵了一条绳,那绳子的末端嗡嗡嗡地飞着一只小蜜蜂,而阿一本人正冲着他笑呢。
雪童子:“……”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上的绳子一紧,他便变回了本体。
阿一见了,先指着手上的雪块哈哈笑了一声,心思一转便拿着绳子将那雪块“五花大绑”了起来,又在上面系了个蝴蝶结,满意地挂在腰间。
雪童子后知后觉地起了羞耻之心,骂道:“你故意的!故意不告诉我外面正下着雪呢,让我反应不及,给了我希望又马上给掐了,你这修士怎的这么恶毒!”
蜂怜睡着睡着突然没了笼子,只能努力扇着翅膀不让自己掉下去,累得半死,阿一回头看了一眼,一面逗着蜂怜,一面笑道:“昨夜里雪下得那么大,你愣是一点声音都不曾听到,这要怪谁?”
雪童子怒不可遏:“除夕夜爆竹声响成那个样子,你又大声嚷嚷了一整夜,我要是厉害到还能听到别的声音,凭着那修为你以为你还能抓住我吗?”
“所以喽,你既然没本事,便安生待着,瞎吵吵什么?”
“我……”
雪童子要哭了。
他说不过她!
大年初一过去,朱罗便没再来过,他当个城主也着实不容易,初一回去补了一觉再爬回起来,便要处理满城的各种俗事,哪家哪户爆竹放错了烧了谁家的屋子他都要亲自去看看。
阿一再见到老头,却是在大年初九了。
城主府门前排了十数辆马车,她站在最中央的一辆马车边上抬头看着老头脸上的横肉——这几日不见,又添了几分亮色。
朱罗好几次欲言又止,却到底只拍了拍阿一的脑袋道:“路上照顾好自己。”
阿一难得地给了他一点面子,点头道:“杨嬷嬷跟着呢。”
朱罗却无动于衷,又重复了一句:“照顾好自己。”便回身进了城主府。
阿一没目送他,自己翻上马车,进车厢的一瞬,她眼角瞥到那头的街角站着当日那小乞丐,此时同她对视一眼,他便着急忙慌地低了头,阿一微一抿嘴,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一行车队,两路官兵,十数辆马车里坐了十数个不及懵懂的少女和一个阿一,浩浩荡荡地往天城去。
这时离继仁三年立春还差了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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