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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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三长老说的那样，阿一是想还手的，但她也同样知道自己连沾到大长老衣角的机会都寥寥无几——她学过的术法屈指可数……算了，什么屈指可数，分明是除了隐身术之外一个像样些的术法也没学过，只有从前自师兄那处学到的小术法和几个她自己在外门时随意摸索的小玩法，根本难登大雅之堂，就这，她对自己看得清楚，完全不抱什么希望。

但她提着云锋刺过去的时候竟突然觉得自己也没想象中那么差，这是她的自信，哪怕这自信来得有些莫名，但至少她是宗门大选的头魁，至少，她有胆站到大长老对面。

“这丫头的剑还挺直的，小希，你教她的？”三长老在一旁点评，还不忘找水希来一句，见水希摇头，他才道，“看来在外门练得挺刻苦，基本功很扎实。”

岐诺终于有些听不下去了，开口道：“你莫再胡说八道了，说得好像你是剑法宗师一样，听讲的那是你自己的徒弟，也不怕把他教坏了。”

“嘿！”付墨一听这话立刻瞪圆了眼睛，“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基本功不扎实能把剑使得跟她那性子一样？我这话哪说错了？你自己整日里钻在一堆花花草草里便算了，没的倒来埋汰我！”

岐诺嫌他呱噪得烦，挥手道：“得得得，我不同你吵。”

封怜深怕两人吵出脾气来，一旁莫温却突然拍了他一下，笑道：“无妨，他俩半斤八两，这些年也没少吵。”

付墨耳廓轻动，分明是听到了，但到底是没反驳。

他们这边拌了两嘴，阿一那边却没闲着，她是提剑刺过去了，却也没傻到以为自己第一下就能刺中，是以看着距离差不多了，她便一扭身，将云锋朝着黎限掷了出去——她把剑当刀使了？

“不可能，她那小胳膊能拎得动什么刀？真要学刀法我估计这孩子够呛。”付墨摇头笑着，说的倒也是实话。

岐诺这时也不争了，点头道：“那手法应该是匕首。”

付墨大笑：“对对对！厉害厉害，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使匕首跟老限打架，使剑的叫剑修，这使匕首的叫什么，匕首修吗？哈哈哈……”

封怜站在一边，莫名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刚被莫温牵着往边上走了几步，三长老那胖手随意一捞，又把他夹了回去，他听着身边的三长老道：“小莫，这就是你不对了，觊觎我徒弟？给那小姑娘也不会给你的。”

封怜：“……”他看回阿一那边，便见被掷出去的云锋在靠近大长老时突然荡出一圈蓝色剑气，身边三长老立即点头道：“哦哦，这一匕首下去，还偷偷藏了剑气，对于一个刚入内门的弟子来说这丫头当真不错呀！小希你可是捡到宝了。”

莫温在一边点头，这一手倒的确说明阿一在剑道上的领悟不低，阿一虽只在外门待了十五年，但学到的比那些赖在外门百余年的普通弟子还要多上不少，看来这十数年里她当真是如阿陆当初说的那样，一心扑在对自己的磨炼上……

可她做这些，仅仅是为了入那蚩梦谷吗？

阿一的那点心思，如今也唯有任陆才能看得分明了，但偏生任陆自己跑去轮回峰关禁闭了，留着莫温在这里东想西想，也没想到什么点子上。

那边黎限看到阿一这一手，也微点了头，但也只是点过头，这点剑气对他来说再突然都算不上什么，他连剑都没拔，依旧站在原地，衣袖轻舞，云锋还没靠近便被一股无形的压力逼了回去。

阿一翻身接回云锋再将它往身后一掷，借着这一手的反力离黎限又近了些，蓦地一个后仰往地上倒去，手触地又是一个加速便滑到了黎限脚边，那手上不知何时还真的握了把匕首，短刀上法力暴涨便朝着黎限脚背扎了下去。

黎限终于动了，右脚往后错了一步，左脚斜抬运了力便往阿一的手腕踢过去，却不想阿一手腕一转，那匕首从下而上直往他面门刺来，速度快得有些离谱了，黎限不得已，收势便往后退了两步，阿一却不罢休，手在地上又一撑，跳起时两只手往腰间一摸各抓了把匕首，追着黎限便斜刺着追了过去，刀身上处处带了法力。

雪童子这时要是在一边看着，定然会想起阿一历劫当日对着那竹林的一通乱砍，同方才这行云流水的几招简直是如出一辙，也不知道阿一这么练了多少遍，但不论如何，这几招看得旁观的众人各个眼前一亮，水希也不例外——

他从不知阿一竟还有这样的身手……

“不愧是宗门大选的头魁，这些……谁教她的？”三长老有些目瞪口呆，就阿一方才那几下，他要同阿一一样只是个一阶修士，定然要栽在她手上——他是个体能废嘛！

“反正不是阿陆教的。”莫温边点头边道。

黎限这时候身在其中，更明白阿一这几招的凌厉，但却不能参与他们的讨论，当然，即便他站到三长老几人中间，他也不会说什么。

这就是灵沂宗大长老，说出口的话能比平时的封怜还少。

但黎限话虽然不多，心里对于阿一的印象却在这短短的工夫里变得更加立体了——

这就是阿陆总是同他提起的小丫头，活灵活现，最不服输……

倒的确有那么副样子！

黎限心里赞许一声，终于不再袖手。

阿一本要接着逼过去，但看大长老抬了手，连他的手势都未看清，已经见数条白色丝线朝着她缠了过来，这一手让她想起了先前五长老给她诊脉时那种瞬间被困住的感觉。

这是金术里的缠丝术，只是阿一不知道——她还没学过嘛！

阿一只是直觉这一招从大长老手中使出好像少了些什么，不及五长老的那一下给她的压力，但哪怕不及，她一个滥竽充数的一阶修士对上人家扎扎实实的六阶修士，修为上的直接碾压，也让阿一不敢硬碰，忙把手上的两把匕首向朝着她双手缠来的两条白线甩了过去。

她本以为这一手至少能斩断那两条白线，却没想那看似细如发的丝线那般坚韧，加了她法力的匕首撞上去也只是把丝线撞到了一边，一点要断的迹象都没有……

“怎么样，老限的缠丝对上你的金缠丝谁的更硬？”付墨在一旁看着，突然回头问岐诺。

后者不卑不亢道：“他那缠丝上全是气刃，的确坚韧，可我在金术上比他钻得深，虽法力修为略有不及，却也绝不至于比不过他那白丝，你莫要小看了人。”

付墨咋舌：“谁小瞧你了？我也就是不懂问问，这叫不耻下问！”待听到岐诺一声轻“哼”，他好像才达到了目的，正经道，“不过我看这些年师兄的金术也是有些进步的，什么时候真能赶上你也不一定……啧啧啧，这家伙只是想看看阿一那小丫头的本命练得怎么样，也不知道收着点，万一真伤了那丫头……欸欸，小希这么看我干什么？看打架看打架！要真伤了你好上去救！”

一边封怜默了半晌，开口问道：“三长……”

“嗯？”三长老斜着给了他一眼。

封怜一噎，转口道：“师父，本命是何物？”

付墨满意了，笑得眯缝着眼点头道：“本命也就是一种被修仙界普遍接受的理论，一名修士他的本命是哪种术法，那么那种术法就应该是他最适合修炼的术法，日后多半也会成为他最厉害的术法，比如你大师伯，他的本命是木系法术，他如今最厉害的也是木系法术，当然也有些人不信本命，愿意转行，自然也没人拦着，至于最后修炼成什么样那就是各有各的说法了。”

“如今大师伯用金系术法试阿一，那么阿一的本命也是金系术法？”

付墨一摇头：“木克金，阿一的本命应该是木系术法。”顿了顿又补道，“不止阿一，你的本命多半也是木系。”

“为何？”

“问得好！”付墨拍了拍封怜的肩，同他解释道，“这个同本命相关的理论叫天劫理论，是整合统计了无数个先例之后才得出的，至今算得上是十分令人信服的。”

付墨等了片刻，又骗到封怜一句“天劫理论是什么？”才一摊手，接着说道：“就是你们经历的第一道天劫是什么属性，那么本命多半便是相应的属性。”

封怜：“……”

他不敢评论这理论“太随便”，努力认真道：“我同阿一师妹所历的第一道天劫都是雷劫，雷属木，是以本命就是木系术法？”这越说到最后，他越觉得荒唐。

三长老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样，拍了拍他道：“信与不信本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若当真要说，这么数十万年过去了，凡间修士不停地妄图一窥天道的心思，推翻了多少错误的猜想，那么万千想法中怎么就不能生出一个正确的理论了？都道天道最是自然，我们却又总把它往复杂了去想，这又是什么道理？你若是觉得这么定太随便，或许是你的想法太随便了。”

封怜被这么一训，就好像被洗脑了一样，再想回去，突然又觉得这所谓的天劫与本命理论一点都不随便了，甚至还有些高深……

“为何在这之前先生不曾教过我们这些理论？”

三长老一挥手：“你们连天劫都没经历过，教你们那些做什么？没的让你们胡乱猜想浪费时间，心思就应该要花在修炼上！小怜我可告诉你，等上了流川峰，你可得离你二师兄远点，有多远离多远，绝不能学他整天腆着脸跑隔壁山头上去追女修士……算了，不然你还是跟我一块儿到藏书阁住着吧……”

封怜：“……是。”